道理讲得很通。但说白了就是让这些个当世的贤哲大儒们对着一个屁也不懂的小子讲学。简直可以想象那个景象要多傻有多傻。
容安怀抱里的小墨适瞪着如星子般澄澈的眼睛,打量这满屋子的老头儿,白白胖胖的小子,光是看着就令人喜爱,更何况是做他的老师。
这么可爱的孩子,若是迟一点怕就要被别的老头子抢了先,几位老先生即便晓得要干几年傻老师,还是争先恐后一口应承了下来。
容安很高兴。
与几位老先生叙了大半天的旧,借着她的老师叔平先生的余威,与几位老先生谈得十分融洽。
安排妥几位老先生的衣食住行,至晚才离开东宫。临走前约定次日便让人把小墨适抱过来。
回到揽微殿,恰逢墨琚下朝归来,宫婢们摆了晚膳,她陪着墨琚一起用了晚膳,洗漱好,便将今日干的这件大事说与他听了。
本以为墨琚会赞一声她做得好,却没想到迎来的是墨琚的怀疑:“他还什么都不懂!容安,你是不是太急于求成拔苗助长了些?”
她同他讲道理:“怎么就叫拔苗助长呢?现在又没有强迫他学会,只是在培养他的学习兴趣嘛。他现在就接触这些,长大一些岂不是学起来就不费力气了?”
“我但愿你是培养他的学习兴趣,而不是培养他的厌学情绪。”
容安拔高了声调:“怎么会厌学呢?你不要危言耸听好不好?”
墨琚审视地打量她,眉心微蹙,“容安,你到底在想什么?他还是个襁褓中的婴儿,你就要让他……”他似乎真生气了,怒得说不上话来。
搁在平时,他发怒的时候,容安都是会先就软下来,同他和解,今日却没有,反而是据理力争:“也不是让他这么小就开始念学,只不过是先对他进行启蒙。启蒙你懂不懂?”
墨琚对她这种激烈的反应有些发懵。
“启蒙也有些早吧?”
容安道:“我也是很早就启蒙啊。”
“那你也是三岁以后才启蒙的吧?他现在三个月不到。”
没想到请那些位老先生没费什么事,倒是说服孩子他爹竟如此费事。
容安将说给老先生们的那一套又搬出来说了一遍,最后也只是得了墨琚将信将疑的一句:“我但愿你这样做不会害了儿子。”
容安再三保证:“你放心,若是发现有不对劲的苗头,我会让老先生们赶紧停下来的。”
墨琚没有搭理她。她上赶着去哄劝:“夫君就不要再生气了。累了一天了,莫再为这点小事情气伤了身子。你放心,我有分寸的呀。”
摇晃墨琚的手臂:“夫君……”声儿嗲得蜜糖似的,拖长了腔调,“就依我这一回嘛。”
墨琚从来就没在她这种蜜糖攻势下走上过一招,今次也是立时就投降,放轻柔了声音:“真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急于给他找老师。好了好了,我不气,你放开我,手臂快要被你摇断了。”
容安非但没有放开,反而整个人都贴了上去,像缠藤一样,缠在了墨琚身上。
难得她有这样主动的时候,墨琚自然是不会放过与她缠绵的机会。借着她给的台阶,就顺坡下驴顺水推舟了。
但墨琚总归是对她的反常行为存了疑心,次日又亲自去见了容安请回的那几位老先生,一再令他们不可太过激进,警告他们若教坏了他的儿子,后果自负。
也不知老先生们是出于何种心理,这等重压下竟然没有撂挑子走人,反而是欣然接受了挑战。
或者,是瞧出了小墨适身上的潜力?抑或是贪恋君师这份殊荣?
无论如何,老先生们没有被墨琚给鼓捣走,容安一颗悬着的心算是暂且放下。
除了干了这么一件比较出格的事,容安似乎再没干别的出格的事。只是似乎比以前更爱黏着他了。
他在议事殿议事,她常常在议事殿后殿等他,等他的空闲时间里或看看书或写写字。他议完事,她都是与他寸步不离,两人像连体人一般。明明建晖城之外战火连天,墨王宫里却是一片祥和甜蜜,
墨琚说不上有哪里不对,心里是喜欢这种与她腻在一起的感觉的,也就一日接一日地顺其自然了。
挨近十月,天气骤冷,雨雪靡靡,容安身上因有寒气,躲在揽微殿不大出门,早早便在殿里燃上了地龙,但还是染了寒。
太医一早一晚两次来诊脉问药,还是没能很快好起来。墨琚也尽量多在揽微殿里呆着,前朝的事有一半挪到了揽微殿来办。
有一日容安觉得身体比往日轻快些,便穿了厚厚的狐裘下了床,到墨琚案前,小兮给她搬了个绣墩,她坐下来,给墨琚磨墨。
墨琚瞧着她苍白脸色,眉心蹙得极深:“怎么下来了?还是去暖榻上躺着吧。”握了她的手,只觉她的手比自己的还凉些。立时搁下笔,“手这样凉,赶紧去躺着。”
说着便要起身来扶她,被她按住了手,笑着道:“我就坐一小会儿,天天躺着,没病也躺出病来了。”
墨琚拗不过她,只好允了:“就坐一会儿。”
许久不问政事的容安,像拉家常似的问道:“这仗打了也有两个多月了吧?”
墨琚道:“嗯。褚移大军走了两个月零十天。”
容安边磨墨,边似很随意地问道:“眼看就要到隆冬,黎境西北比建晖的冬天气候更恶劣,再拉锯下去,恐对战况极为不利吧?”
墨琚抬眉瞧了她一眼,温声道:“担忧了?”
“岂能不担忧?将士们也都是有血有肉的人,为保国土抛头颅洒热血,如今还要面对恶劣的天气,那种地方,到现在这个季节,飞砂走石,滴水成冰,连飞禽走兽都隐匿了踪迹,战士们如何能受得住?还有哥哥。迟迟拿不下这场战事,他心里也应该不好受。”
第一百二十九章 早逝
墨琚面色也很凝重,无声地叹了一口气,“现在骑虎难下,军是撤不得,黎境不能丢。只能是死扛。已经提前将冬衣运送了过去,暂时还可挨一段时间。”
“这样还罢了,还是夫君有远见。”顿了一顿,“说起来,咱们出的兵力与对方也差不多,哥哥那般本事,怎的这个时候还没有拿下战事?”
以褚移的本事,这场战事压根不可能拖这么长时间。只有一个解释,是敌方的兵力又增了。扶辛回了启国王城夺权,这个时候不大可能再派出兵来,那就只能是天子阳昊的兵。
扶辛之前已将阳昊的行军路线卖给了墨琚,照理,墨琚不可能不去截杀。那么,要么是扶辛给的情报是假的,要么就是墨琚没有拦得住。
反正现在的结果应该是,阳昊的兵已经到了黎境。
容安也晓得,即便她问了,墨琚也不会告诉她,但还是问了出来。
墨琚果然没有说实话:“环境恶劣,地形复杂,就算褚移是战神,也不可能常胜不败。况且,打仗嘛,没有马到功成的,都是需要时间。”
这话圆得不错,容安点点头:“嗯。夫君说的也是。如今只能寄希望哥哥能绝地反击,早日得胜回还。”
墨琚握住她的手,温声道:“你也别太忧心了。现在还病着呢。手这样冷,还是回暖榻躺着吧。”
墨琚直接将她横抱起来,不再给她任性的机会,将她抱到暖榻上,拉过云被给她盖好,顺势在她身边躺下来,“我陪你躺着,免得你一个人嫌闷。”
没想到至夜间,容安的病便又重了起来。
这一场病来得这样令人措手不及,又这样势沉如山,曾经救活了容安母子二人的众位太医们也已束手无策,每天诊脉,换药方,每天都看着药喝下去如泥牛入海,不起一丝作用。
太医们日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墨琚更无心朝政。高薪延请医者的文书布告天下,薪资已经加到了十座城池的财富。每天逐利而来的医者踏破了王宫的门槛,但真正通过考核能站在容安面前给她诊脉的,尚未有几位。
衡五子已死,据说南疆药王谷还有他的一位同门,姓嵇(ji)名风流,医术不比衡五子差了,只是这位嵇风流人如其名,风一样的男子,向来四海漂泊神龙见首不见尾,求见是不可能,只能是随缘。
若有缘,天涯亦能得见;若无缘,咫尺也不能会面。
墨琚派了何挚走了一趟南疆,何挚只带回一个没有找到这位大夫的消息。
亦放出消息去,若是谁能找到这位嵇风流大夫,或者提供嵇风流的行踪,必有重赏。
消息放出去许久也不得回音。
似乎能看见死亡的脚步在一步一步靠近,已经近在咫尺。容安能感受到墨琚身上散发出来的绝望的气息,却无法做什么。
其实墨琚却从不在她面前表现出绝望的情绪来。永远是带笑的一张脸,永远是温和从容的声线,握着她手的时候也还是从前一样的温度。就好像她真的只是得了一场风寒,熬几天就能痊愈。
他掩饰得很好。好到旁的人都瞧不出来增加。可容安是他搁在心尖上的人,也是将他搁在心尖上的人,他心里是如何想的,她不用看他的表情,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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