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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啊大师兄 (我有蒹葭)



明亦尘点点头。

厉桓池是经历过那场战争的人,定然知晓镇海法器的存在,能力挽狂澜诛杀上古妖魔之物,他岂会不想收入囊中。

“不对呀。”安月兰思虑片刻,忽而觉得有些说不通,“如师父所言,五百年前他几乎将神界倾覆,用横扫三界来形容他那时气焰也不为过,若是想要这法器,那时候不是最佳时机吗?”

明亦尘闻言蹙了蹙眉,觉得她说的不无道理,沉吟一瞬道:“也许他之前便想要只是没能得手,亦或者,那时法器的主人尚存于世,他无法让法器认主。”

那个少年……究竟是谁?

自从知晓自己与厉桓池早有渊源,明亦尘便觉得如今出现的每一个在数百年前的人,自己都应该认识。

就像谢秋溯说起风兰时一样,几百年的人生,总该认识许多的人。而胶着于同一事件之中的这些人,更应该互相认识。

安月兰听他这么说,不禁担忧道:“那若是法器落入厉桓池之手可怎么办?”

“那我们可就惨啦。”明亦尘垂眸看了她一眼,眉眼微弯,难得的说了句调侃。安月兰微愣,低眉掩去瞬间涌上来的羞怯。

腰侧的袋子里适时传来悉索响动,安月兰忙抓住这一丝动静竭力从让她不知所措的气氛里挣脱出来,撑开钱袋将睡醒的豆豆掏了出来。

豆豆趴在她掌心打了个哈欠,揉着惺忪睡眼,小嘴一动一动的,却咿咿呀呀不知所云。

安月兰以为他刚刚睡醒还有些迷糊,伸指点了点他的小脑袋,笑道:“怎么,还怕?你不是见天儿的说自己胆子比以前大了吗?”

豆豆一愣,乌溜溜的豆儿眼看向她,又张了张嘴,只从喉咙里发出了一个含混不清的音节。

怔忡一瞬,爪子突然不安的在她掌心抓挠起来。

“豆豆?豆豆!你不能说话了?”安月兰也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正焦急的不知如何是好,一只手打横插进她视线,食指在豆豆额上轻点,白光微闪,豆豆体内被逼出一道符来,还没等她仔细去瞧是什么,已经消散在空气里。

“这是什么东西?”没能抓住消散的白光,连忙低头去看豆豆,小竹鼠抱着尾巴呛咳两声,委屈巴巴的盯着她,道了一声:“饿了——”

“别担心,只是方才在大殿之时,师叔封了他声音。”明亦尘不知从哪儿变出来一根脆笋,在豆豆眼前晃了晃。

豆豆高兴得眼睛都直了,原型太小抱不动,索性一骨碌滚下地来化为人形,抢过竹笋开心的啃起来。

明亦尘瞧他可爱,轻轻捏了捏他的耳朵。“我一时忘了给他解封,他倒确实胆子更大了,都能就这样睡过去了。”

“我还以为他被吓到失声了。”

豆豆耸了耸鼻子,毫不客气的白了安月兰一眼,塞着满嘴的竹笋含混不清道:“你笨。”

气得安月兰照头敲了个爆栗。

明亦尘好笑的将豆豆被弄乱的头发捋顺,“怎么,不怕我们一直不给你解,让你永远做个小哑巴?”

豆豆啃噬的动作一顿,小心翼翼的望向明亦尘,看了一会儿,又带着些许不确定的意味轻声道:“大哥哥你不会的。”

“哦?”

“我不那么怕你们,因为我能感觉到你们是好人。”

突然被夸,明亦尘自己有些不好意思,揉了一把豆豆,放弃了继续逗弄。

收拾着桌上竹简叮嘱道:“或许我会往南海走一遭,你在门中照顾好自己。”

安月兰莫名的嘴比脑子快了一回,“我和你一起去。”

“好好修炼。”明亦尘没有答应,“我不一定会去,等重默道长那儿传来消息之后再看。”

正文 第七十七章碾作尘泥

安月兰踏着暮色回到秋原峰上时,第一时间去探望了轻鸢,轻鸢早已经醒了,谢秋溯在她房中作画,她便安静的立在一旁研墨,偶尔还调笑上谢秋溯两句,似乎已经将上午的不快抛诸脑后。

见她进屋,手中动作未曾停,只道:“帮你煨了汤,今日添了几味灵草,稍后你自己去看看火候吧。”

安月兰一时无言,呐呐道了一句:“多谢师姐。”

轻鸢看起来早就不萦于心,她准备好的那些安慰与劝导的话,显得幼稚极了。

人的自愈能力,总比他人想象的要强得多。

低眉垂眼的时候,才看见轻鸢手旁摊开着一张已经作好的画,墨迹尚未干涸,寥寥数笔勾出一只觅食凶虎,牙呲目裂,鬃毛倒竖,潦草狂放极了。安月兰这才明白过来,轻鸢是将满腔情绪,都揉碎入了墨,发泄于尺方宣纸。

她并非泥捏面造的人,岂能没有脾气,只是谢秋溯如今的状况,不允许她放纵戾气任意妄为,徒惹他担心。

暮景在离山之前来了秋原峰一趟,已是三日之后的事了。他杖伤不轻,左腿在杖刑中折了,因尚为戴罪之身,不可以术法复原,只能慢慢将养,因此走到大殿几乎是一步一捱。

清晨曙光熹微,安月兰正欲前往主峰修习,步出殿门在廊下恰与他巧遇,暮景拖着左腿踽踽前行的模样落在眼中,安月兰竟然觉得有了几分可怜,心中对他的愤怒也冲淡了些许。

不过暮景瞧见她,没有什么难堪,面色依然不善,冷冷横了一眼便迅速撇开了眼睛,仿佛看见了什么脏污。

安月兰默不作声,给他让出道来,她明白,这人是来给轻鸢赔罪的。

只是不知道,究竟是他心中想要来,还是门规所迫亦或是陶成玉逼迫他前来。

看着暮景走远,安月兰转身行到传送阵,入阵那一刻才想起来前两日从明亦尘那儿借来的书该还了,自己临出门时忘了带上,于是又急匆匆跑回去拿,再出门时经过轻鸢房间前时,瞥见了直直跪在房中的暮景。

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安月兰停下了脚步。

轻鸢在山上的时候,闲来无事总是在捣鼓两样事情,一是酿酒,二是丹药。听说她与阮云何一样,是个丹修。

现在也一样,坐在房间里,专心致志的调制丹药材料,面容淡薄,目光未曾往暮景身上落一眼。

“师姐……”

暮景嗓音喑哑,满怀歉疚,与日前在殿上那狡辩力争实在相去甚远,倒是让安月兰有些许惊讶。“暮景自知对你犯下的罪孽不该奢求谅解,只是此去前途未卜,也不知是否还能回转山门,若……若他日我身死山外,消息传回来时……可不可以请师姐,替我敛骨入葬,也好让我知道,师姐在我身死后,尚能气消。”

他修为虽未曾被废,但禁锢了进境,所谓积攒功德,最快的途经自然是降妖除害,若哪日折在棘手的妖魔手上,也是个人造化,玄清宫不能插手救助。

暮景磕了个头,伏地良久,双肩轻颤,安月兰讶然发现他竟然在哭,比之三日前的痛哭流涕,此时更像真情流露,更加看不懂他了。

轻鸢终于抬起头看向暮景,神色浅浅没有什么情绪起伏,只淡淡道:“你的道歉我收到了。”

是收到了,却不是收下了。

暮景抬首苦笑,泪迹未干,“师姐果然还是原谅不了我。”

“你是来道歉的,还是来求一个心安的?”轻鸢拔掉一个个瓶塞,将瓷瓶放到鼻端轻嗅辨认药性,漫不经心的反问了一句。

暮景一愣,皱着眉头似乎自己也找不到答案,唇角勾出一抹自嘲来,兀自陷入了回忆里。

“我自入门起,这玄清宫里待我最好的人便是师姐,之前的蛊术,暮景并不想要师姐性命,只是修为浅薄,未能自控,险些酿成不可挽回的大错,暮景是真心知错,师姐不能原谅,我确实心下煎熬。”

“你今日这番话,若是叫二师伯听了,也不知他老人家作何感想。”轻鸢轻笑了一声,暮景立刻希冀的看向她,可惜笑容之后掩藏的,是几分轻嘲。“玄清宫待你最好的人,是师伯,同样,师门待我最好的人,是我师父。”

暮景伤她事小,连累谢秋溯大耗修为替她疗伤,累得他在之后接踵而至的伤病之中连番奔波,才是轻鸢无法原谅的地方,她对所有熟识的人都毫无保留的信任,得知暮景对她偷施暗算时确实难以接受,可这种情绪并不会困扰她太久。

她算不上洒脱,只是谢秋溯带出来的人,心性怎么也不会脆弱与混沌。

“暮景,你心中觉得我待你最好,却也能在需要时毫不留情的暗算于我,我实在不知,若是你毫无感情的人,你会不会更加狠辣。”轻鸢微微偏头语气轻松的抛出这个问题,带着点闲话家常的味道,于是她后面那句“比如安月兰。”都变得好似只是一个玩笑。

“师姐,无论你信与不信,我都未曾想过,要伤你性命。”

轻鸢哼笑一声,问他:“你有没有想过会伤及我师父呢?”

暮景开口还想要辩驳些什么,轻鸢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兀自调配着药剂,淡淡道:“很抱歉,你所求的心安,我怕是给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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