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想着,莫名笑出声来,连忙捂住了嘴,害怕被发现。
却不料头顶突然传来温和清朗的声音,“秋雨寒凉,别拿身体开玩笑。”
安月兰一愣,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转身便发现明亦尘半敛着温柔眉眼立在她身后,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了。见她起身,略抬了抬眸,将视线放去身后的夜色里。
“我……我……是不是吵到你了。”
明亦尘听着她小心翼翼的语气,心里头说不上是什么感受,有些闷堵,有些惭愧,于是他手中幻化了一个暖手炉,递到安月兰眼前。
少女怔了一怔,小心接过,捧在手中看着他,明亦尘的余光里,犹能瞥见她眼中的惊讶与欢喜。
安月兰摩挲着温热的手炉,定定道:“给……给我的?”
明亦尘十分僵硬的点了点头,而后道:“山高风冷,终不似人间,早些休息吧。”
他怕呆久了漏出任何情绪来,抬步便走,安月兰却破天荒的追了两步,脆生生的叫了一声:“大师兄。”
这个称谓从她嘴里唤出来的时候,总有着奇异的拨人心弦的百转千回。
他停下来,听见她轻轻笑了笑,诚挚且欢快的道:“谢谢”
尾音俏皮的扬起,明亦尘怔了怔,久久未能从震惊里回过神来。
因为他忽然想起来,安月兰已经许久没有这样说过话了,这段时间她总是揉着太多苦涩,这其中,又有多少,是缘起于四明山下,元夜镇里,她与自己重逢之后,自己的转变呢?
大多数吧。
明亦尘叹了口气,没有停留,迈开步子消失在夜色里。
次日明亦尘傍晚就来了,谢秋溯忍不住调侃他是不是等不及要撂挑子不干了,所以要赶紧将他的伤治好。
他一贯的不接谢秋溯的调侃,浅笑着替谢秋溯疗伤之后,出门,视线下移,果然又在角落里看见了那个缩成一个团子神游天外守着的人。
“冷吗?”
他尽量放轻了声音开口,还是将安月兰吓得抖索了一下,而后迅速爬起来,挠着头傻笑。
“不……不……”她本想说不冷,看着明亦尘澄澈的眸子沉静的盯着自己,便觉得郝然,微垂了垂头,老老实实交代,“有一点,就一点点。”
他便又扬高了声音冲着房中道:“师叔,你的小徒弟借我一下。”
“领走吧领走吧。”谢秋溯的声音,比之前几日,可谓中气十足。
安月兰懵懵然被明亦尘牵回轻鸢安排给自己的住处,明亦尘不知道从哪儿拿出本秘籍来,递到自己手上。
定睛瞧了眼,墨蓝色的书封上以小篆写着几个小字:入门七式。
“这是什么?”她举着那本书不解的问。
“玄清宫最基本的引气入门功法。”明亦尘将安月兰嗫嚅着嘴唇,最终却选择了沉默,知道她想要说的是什么,温和解释道:“你循着上面的方法引气入体,于体内循环一个周天,哪怕存不了灵气于丹田,也能补虚旺体。”
又翻手变出一本手札来,照例塞到安月兰手中,“上面有我曾经练习时的记下的许多手记,若有什么不懂的,你多看看。山上寒凉,到了凛冬更加,你肉体凡胎,久了会受不住。”
正文 第七十章一份书简
安月兰眨巴着眼睛浅笑望着他,也不言语,明亦尘微微别开头,垂眸敛眉,望向被风吹得跃动不止的长明灯。
瞧见他这副明显躲避的模样,安月兰忽然孩子气的想学一次飞凰调侃宋清的样子,于是半个身子偏到明亦尘眼前,让他避无可避,娇笑的盯着他双眸轻声问道:“你还是这么关心我呀?”
明亦尘眼中幽光跟着映在深邃眼瞳上的烛火跃动了一下,往后退了半步拉开些许距离,淡淡道:“我是你师兄,理当如此。”
你看,飞凰的路数,果然是不适合明亦尘的。
他在理智过了头的时候,就是有这样的本事,面不改色的说着最恰当的话,哪怕明知是拙劣的借口也让人无处下手拆穿。
明亦尘低眉敛目,又道:“这两日师伯他们就会回山了,新入门弟子授业礼后,便正式开始修习之路,师叔在授业礼后可能会闭关,你的课程修习,也要辛苦些了。”
安月兰默然点了点头,见明亦尘转身要走,忽然想起来阮云何的信,连忙叫住了他,埋头从双鱼符里抽出小心收纳着的信封来,递到他眼前,“你还记得青阳村的冥鲛吗?”
明亦尘有些疑惑,接过信不解的看着安月兰。他这些天很忙,谢秋溯便没有同他提那日安月兰所说的事情,自然也不知晓汐迟这一桩。
安月兰简明扼要的和他说完事情经过,明亦尘讶然,拆开了信来细读,末了,沉默了许久,问出的第一句话竟是:“若是觉得委屈了,会去若虚宫吗?”
安月兰一愣,怔忡盯着他,明亦尘视线依旧落在信纸上,仿佛在仔细研读着字里行间的信息,教她一时竟分不清楚说出这句话究竟是以什么样的心境。
她不明白明亦尘的想法,却是很明白自己心中答案的,所以答得异常果断:“不会。”
听到回答后,明亦尘合上了信,没有追根究底的去问安月兰为什么。
他不需要去问,她这样说,他便这样信。
“若汐迟当真是厉桓池还未曾破印时便想要抓的鲛人族女王,那他定然还会找机会下手,不管是不是,还是提醒阮兄他多做防备的好。”
若汐迟当真是鲛人女王,明亦尘便有些明白那条冥鲛为何在被追捕时不顺流往更方便逃脱的地方跑,而是往那流向深山的狭小支流里游了。
带不了汐迟回去,他的下场并不会比被修真者除掉更好。
他一点一点仔细的将信塞回信封里,有些凝重地道:“若汐迟身份确定,那厉桓池的修为,当真是深不可测。”
鲛人一族聚居南海,乃海水之中除真龙外的至灵之物,修为上限不可估量,能用两条冥鲛便将其女王封印至初生,厉桓池一人之力度化三十万魂魄成仙的可怕实力,让明亦尘有了更清晰的认知,不免脊背生寒。
“说起来,这些天师姐让我到处逛逛,我看秋原峰上藏书都用了一栋楼来归置,玄清宫的整个藏书量,应该特别大吧?”
安月兰忽然皱着眉头发问,让明亦尘不明所以,道:“玄清宫的藏书确实不少,不过谢师叔这儿的书,占了整个玄清宫的一半了,就是什么地方淘来的书简都有,不成章法。”
“既如此,师兄你怎么会,从未听说过厉桓池?”
明亦尘心下一跳,移目看着安月兰,是了,他从未意识到这件事情。
厉桓池这般厉害的人物,堕仙成魔,又是被自己的师叔所参与封印,怎么会没有记录。可他在此之前,却从未从任何文献记载上,见到过此事,甚至玄清宫里,也从未听谁有过提及。
在谢秋溯与他们二人说之前,从未见过任何详实的资料,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大抵知道五百年前有个魔头,作恶多端被镇压,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再无其他,连多余的传言都不曾有,哪怕自己的师父一年前被魔所伤,也从没有人告诉他千魔洞里的种种。
他紧紧盯着安月兰,眸光晦暗不明,陷入深思。比起厉桓池,更加神秘的……是眼前人。
无过往,无命途,厉桓池在他印象里好歹还有个模糊的轮廓,风兰却当真像一阵风,什么也留不下。
安月兰被他瞧得有些不自在,挠了挠脸颊,“怎么了?”
“没有。我只是在想,阮兄他们,似乎也一样不知晓。”
安月兰这才想起来,当初路过千魔洞,阮云何与竹晋确实也不知道那是镇压了厉桓池的地方。
明亦尘移开了目光,小心的按下心思,随意答着,心中却想到当初为了寻风兰其人的蛛丝马迹之时,在翻看的某篇藏书里,似乎见到过魔界的记载,只是当时一心系在风兰身上,未曾过多留意。
那篇书简他未记错的话,应当就是秋原峰上的藏书。
“是不是因为师父把这些记载的书籍都藏在秋原峰了,你未曾借阅过?”
“不,秋原峰的藏书我全都读完了。”秋原峰上的藏书虽然杂乱,却比主峰的正经藏书有趣许多,在他少时枯燥修习岁月的难得闲暇时间里,来秋原峰看书,便成了最大的消遣。
阁中藏书包罗万象,抛去六成谢秋溯不知从哪儿搜罗来的话本似的传记,也有不少助长修炼精品典籍,谢秋溯收了轻鸢做弟子后,为了让轻鸢修习有伴儿,更加勤快的提溜明亦尘过来,以致于到得后来,秋原峰的藏书,他竟然比主峰的更快囫囵看完。
可是那些书里,似乎未曾见过那本书简啊,难道少时看得太不认真,漏掉了?
虽然觉得不太可能,明亦尘还是决定往书阁走一趟,安月兰瞧他抬步就走,瞬间消失在门口,虽不知究竟,也连忙裹紧了披风跟着出了门,可刚一转出门口,便结结实实的一头撞在拐角处隐在黑暗中的一个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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