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德帝听着并没说话,可脸上的神色却是舒缓了几分。
太子赵旦就不禁在心里庆幸自己下对了赌注。
如此一来,他的胆就更大了。
他顺着自己之前说过的话,大说特说了起来。
昭德帝的神色也越来越好。
到最后竟是抚着下巴上的胡子同赵旦点头道:“你能这么想是最好的,只可惜这些有功名的文臣们都好似忘了,让他们免田赋,也只是朝廷的一种恩赐,现在在他们看来,反倒觉得是种理所当然,得了恩惠而不知感恩,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太子赵旦就一副很是受教的模样频频点头,最后满面春风地退出了御书房。
一出御书房,他便遇着了在此等候多时的赵卓。
赵卓自是毕恭毕敬地拱手行了礼。
赵旦一见到赵卓,便想到自己一个月多前见到的那个如同“病入膏肓”的他,于是就上前佯装关心道:“看样子那南诏的草药还真是神奇,之前你病得御医院的太医们都束手无策,没想竟痊愈了?”
赵卓只好躬身道:“谢谢太子殿下挂念,我那病看似凶险,可在南诏,那也算不得什么,因为医治的草药随处可寻,当地的百姓也只是当成小毛病而已。只是因为我发病的时候在京城,所以才看起来吓人而已。”
听得赵卓这么一说,赵旦也无心思去辨别他说的是真是假。
倒是这几日他一直听闻父皇有意将内务府交给老七掌管,这样一来,自己以后的吃穿用度岂不都抓在了老七的手上?
太子赵旦的心里就觉得不太舒服,只是这件事他又完全插不上手,正想再同赵卓多说上两句时,福来顺却从御书房里笑盈盈地走了出来对着赵卓道:“寿王殿下,皇上正等着您呢!”
再没有眼力见的人都知道这个时候应该做什么。
因此赵旦也就同赵卓拱了手,示意道别。
赵卓同福来顺随意地寒暄了两句,两人便一前一后地进了御书房。
御书房里,昭德帝正拿着什么东西看着,待赵卓进来,便放下手中的文书起身道:“昨夜怎么回事?听说你三番两次地进宫请太医,可是府中有什么人不妥?”
赵卓没想到昭德帝竟会为了这事问自己,又想着自己昨夜闹出的那些动静,他便微微有些脸红。
可昭德帝的问话,他又不能不答,因此只得支吾道:“昨夜清宁突觉不适,儿臣一时心急,便想请了宫中的太医去瞧病……没想到父皇却下了令,将他们全都拘在了宫中,儿臣只好在京城里另外寻了大夫……”
听到是沈君兮的身子有所不适,昭德帝也变得关心起来:“可查出了清宁是何病症?严不严重,可需要太医再诊?”
一想到自己昨晚闹出的乌龙,赵卓就红着脸道:“是清宁害喜了……我却误以为她是着了凉……所以才……”
昭德帝和福来顺听到这,就忍不住互相看了一眼,随后都忍不住耸动着肩膀笑了起来。
赵卓则是一脸窘态地站在那,低头瞧着自己的鞋面,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自处。
昭德帝则是伸手在赵卓的肩上拍了拍,笑道:“朕知道清宁对你而言很重要,可你如此紧张她,却不像咱们皇家的人该有的做派!”
“皇家人该有的做派?”对于昭德帝的这话,赵卓显然就有些不能理解,“我只知道她是我好不容易才求来的妻子,我要视她如珍宝一辈子。”
看着儿子坚毅的表情,昭德帝就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甚至有些羡慕起赵卓来。
他年轻的时候,若也有赵卓一半的坚持,有些事情会不会就变得不一样?
不过他现在再想这些又有什么用?
俱往矣!
昭德帝在内心微微感慨了一番后,便同赵卓笑道:“那到时候还是让杜太医陪你回一趟府吧,让他去瞧瞧,也好让你放心!”
如此说笑了一番后,昭德帝才同赵卓说起了接管内务府的事。
赵卓从皇宫里回来后,就变得异常忙碌了起来。
接管内务府并不是一天两天便能完成的事,而沈君兮又帮不上什么忙,因此尽量做到不去扰他。
其实正真说来,她也没有什么功夫去搭理赵卓。
自从知道怀上了孩子,沈君兮便觉得自己一下子就变得慵懒了起来,常常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用过午膳后又继续倒头大睡,仿佛人生只剩下吃饭和睡觉两件大事。
为此,赵卓也不免担心起她来。
“总这样睡怕是不太好吧?”瞧着刚刚起床就呵欠连天的沈君兮,赵卓就很是担忧地道,“你不是说,要多动,生孩子才容易么?”
道理,沈君兮都懂,可她就是觉得犯困,全身都打不精神来。
“宋嬷嬷和田嬷嬷都说无事。”说话间沈君兮又打了个呵欠,她捂着自己的嘴懒懒地道,“她们说有的人怀孩子就是这样,过了前三个月就好了。”
王老夫人在得知沈君兮怀孕了后,便给她送来了两位经验丰富的嬷嬷,生怕沈君兮因为年轻而和纪雪一样落了胎。
沈君兮这边也恭恭敬敬地将两位嬷嬷接了下来,为了方便照顾自己,还特意在双芙院里打扫出了一间厢房供二人居住。
既然宋嬷嬷和田嬷嬷都说无碍,赵卓倒也放下心来,也就叮嘱着沈君兮趁着还有精神头的时候多在院子里走走,活动活动筋骨也好。
交代完这些后,他便去了宫里的内务府。
正文 第345章私语(二更)
因为孩子刚上身,沈君兮并未显怀,行动也没什么不便。
用过早膳后的她,便想去院子里走上一走。
四月的寿王府正是鸟语花香的时候,再加之昨夜下过淅淅沥沥的小雨,整个院里都是湿漉漉的,空气显得特别的清新。
“王妃,院里的石板路上湿滑……”宋嬷嬷就在她身后小心的提醒着。
她和田嬷嬷就是专程来伺候王妃的,可不能生出什么意外来。
“我省得。”沈君兮瞧着一脸紧张的宋嬷嬷也就笑道,“两位嬷嬷在我这院子住着可还好?若是有什么不周的地方,可千万别憋在心里不说。”
说话间,沈君兮便围着双芙院的抄手游廊慢慢地走动了起来。
两位嬷嬷见了也就很是欣慰。
她们二人之前也没少来过寿王府,不过那时候是为了伺候南平县主也就是纪家的晴四奶奶。
南平县主的精力明显要比寿王妃好,从怀孩子到生孩子,一直都是生龙活虎的。
而寿王妃这边却一直没什么精神头,补气的膳食也吃了不少,可好似并没有什么效用一样。
既然今日王妃有了走一走的兴致,她们二人便在身后一直陪着,希望能让王妃借此多走上两圈。
沈君兮又岂会不知道两位嬷嬷的良苦用心,之前周福宁怀孕的时候,就没少跟自己吐槽这两位“管得太宽又管得太严”的嬷嬷。
因此,她就有一句没一句地同两位嬷嬷聊着,脚下也没歇着,而是慢慢悠悠地在院子里的抄手游廊上走起圈来。
忽然间,她的眼前白影一晃,吓得她赶紧停了下来。
她抚着受到惊吓的心口看了过去,原来那团白影并不是别人,而是早已长大了的小毛球。
那小毛球在她的面前伸了个懒腰,“嗡嗡”地叫了两声,就大摇大摆地进了它的屋,趴在自己的窝里呼呼大睡了起来。
现在负责照顾小毛球起居的是个叫杏儿的小丫鬟,她是秦四介绍入府的,从鹦哥手里接过这个活也有四五年了。
见王妃过来了,她自然不敢轻怠,而是赶紧上前行了礼。
沈君兮就冲她挥了挥手道:“这小毛球什么时候出去的?怎么瞧着倒像是一夜未睡的样子?”
那杏儿也就赶紧道:“这小毛球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以前也喜欢出去撒了欢的跑,可不到三更天里总会回来,可这些日子却是一日比一日回的晚,若是将它装在笼中不让出去,又会变得特别的急躁,不停地撕咬着笼子……我问过师父了,师父让我随它去,说若是拘着它,它反倒容易跑掉不回来了。”
沈君兮一听,既然杏儿问过秦四,秦四也说没有什么问题,那就应该不要紧。
她笑着退出了屋子,又在院子里走了两圈后,这才再次回了正屋歇了。
因为怀孕,之前为红鸢她们找婆家的事也给耽搁了下来。
说来也奇怪,为珊瑚说亲的时候,几乎没遇到什么困难,可到了给红鸢说亲时,却总感觉遇不上那个对的人。
之前她倒是想和珊瑚一样,撮合红鸢和徐子清,无奈自己这边在黑山镇给他们制造了不少独处的机会,可他们之间却始终没能擦出火花来。
沈君兮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她便不再强求他们二人,反倒在她试探红鸢同徐子清的时候,却发现邵青和邵云两兄弟好似对春夏和秋冬两个有了兴趣。
只是因为那时候她本在黑山镇就事多,赵卓还在一旁时不时地闹她,倒叫她没有顾及得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