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岩等人顿时愣在原地,高举着佩剑瞬间有些不知所措。
开什么玩笑??勋王府的人居然束手就擒了?!
须臾、回过神来,章岩回头看了花沥一眼,似乎是在花沥那里得到了什么指示,收起佩剑道:“把人全部绑起来,你们几个跟我进去搜。”
“是。”
苏扬与徐常等人被禁军绑了起来,正要押送离开时,花沥突然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走了过来。
押送苏扬等人的几名禁军拱手道:“大人。”
花沥微微颔首道:“嗯。”
话音一顿,花沥看了一眼披麻戴孝的苏扬道:“她留下,其余人全部带走。”
“是。”几名禁卫没有半分犹豫便将苏扬留下了,并且还顺便把绳子给解了。
苏扬眉头一皱:“你这是做什么?”
勋王府其余人等见苏扬被花沥留下,不由得担心起来。
苏扬给了他们一个“放心”的眼神,安抚住了大家。
徐常深深地看了苏扬一眼,若有似无的点了点头,苏扬回以一笑。
看见徐常与苏扬旁若无人的眼神交流,花沥似笑非笑道:“怎么?舍不得?”
花沥的笑容很阳光,像是清风暖阳,与其平素不苟言笑的样子简直天差地别。
苏扬白了花沥一眼,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调侃道:“都尉大人把我留下来总不会是想放了我吧?”
花沥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道:“如果说是呢?”
苏扬复又丢给花沥一个大白眼道:“这话恐怕连你自己都不信吧?”
花沥微微一愣,忽然开怀大笑:“知我者,雪扬也。”
“说吧,什么事儿。”苏扬不甚在意的问道,低头整理着手臂上的袖章,这可是府里的绣娘连夜绣的,连这些衣服和绢花也是,因为花弋痕死的消息,不管王府的人信不信,这些东西绣娘们也一直暗中准备着,府里的绣娘、丫鬟婆子们这几天都忙活这事了。
“皇上看上你了,你往后可要飞黄腾达了。”花沥似笑非笑道。
闻言,苏扬身子微微一僵,蓦然抬头看向花沥:“你说什么?!皇上怎么可能认识我?我跟皇上素昧谋面,他怎么可能看上我?!”
话说到这,苏扬眸光微滞:“是你?”
“不管你信不信,有那么一瞬间,我曾想过带着你离开花州,像你说的,天大地大,去哪都好。可惜、仅仅只是瞬间。”花沥不禁有点可惜的摇了摇头。
苏扬微微一愣,随即呵呵一笑道:“我知道,毕竟咱们的交情没那么深,你没必要为了我放弃好不容易得来的权利和地位,过着隐姓埋名的生活。”
正文 是你不够狠
花沥眸光微沉,面色淡然的转移了话题:“你跟皇上见没见过我不知道,但我确定,皇上一定见过你,今日皇上给我看了一幅画,画上之人与你一模一样。我想保你的命,只有把你送进宫。”
苏扬闻言,不禁嗤笑:“呵呵、不仅保了我的命,还间接讨好了皇上,真是两全其美,都尉大人好计策。”
花沥谦虚的笑笑道:“雪扬姑娘过奖了。”
话音一转,花沥正色道:“走吧,我送你进宫。”
苏扬脸色一僵:“这么点路就不劳烦都尉大人亲自相送了。”
“无妨,我正好要进宫复命。”花沥面不改色道。
苏扬无语凝噎,没好气的瞥了花沥一眼道:“随你。”
苏扬大步走在前面,花沥紧随在后,苏扬不动声色的四处看了看,想伺机逃跑,却被花沥不冷不热的一句话打消了逃跑的念头。
“你若是跑了,皇上一生气,那徐将军等人可就惨了。”花沥道。
苏扬暗暗咬了咬牙,从牙齿缝里蹦出几个字来:“花沥,算你狠!”
花沥不甚在意的笑着摇了摇头道:“是你不够狠。”
是夜。
月牙高照,朦胧的月色下,有一座安静平和的村落被森林所环绕,村落周围皆是山林,有的房屋甚至是修建在半山腰上的,家家户户点着昏暗的烛火,因为每家每户隔得较远,看上去不免稀稀落落。
突然,一道稚嫩的童声响起:“娘!他没死!他醒了!他醒了!!”
孩子的声音显得有些惊奇和欣喜,声音在山林中传过一山又一山,响起一阵阵的回音。
霎时间,村子里几乎所有人家都熄灭了烛火,借着月色匆匆向其中一户没有熄火的人家走去,不多时,那户人家屋里屋外都围满了人,嘴里吵吵嚷嚷的讨论着什么,个个都是一副看热闹的好奇模样。
一个约七八岁左右的小男娃,穿着粗布麻衣,干净的小脸上布满了不悦,噘着小嘴推着堵在家门口的人,一边奋力推着,一边嚷嚷道:“出去!都出去!你们太吵了,我娘说爹和那个大哥哥需要安静,你们这样会影响他们休息的。”
几个大人一听,顿时不乐意了,一个头上包着帕子,身上穿着绣花长裙的大婶一把将小男娃抱起来,嘿嘿笑道:“默默,你声音可比咱们都大,按说也是你吵才是啊。”
小男娃一听,纠结的皱起了眉头,他的声音确实太大了,可他声音若是不大,刚刚那么吵,怕大家听不见啊。
就在这时,一名女子从里屋走了出来,女子虽身形消瘦,可该有的地方一点也不少,该少的地方一点也不多,身段倒是极好。
一身洗得发白的灰布长裙也掩不住她的好身材,长发用一条长长的布巾全部挽起,布巾两头在额头上方打了个结固定,头发上插着一支戴得光滑的木簪子,肌肤偏黄,五官颇为精致,有一种妖艳之美,但前提是要忽略她两边脸颊上的刀疤和发黄的肤色。
正文 我一点也不善良
若是姬行芷在此,一定会惊讶不已,这个衣服村妇打扮,毁了容貌,肌肤暗黄的女子居然是当初那个艳丽的何皖。
何皖看了大家一眼,从大婶怀里把小男娃抱过来,放在地下,对着小男娃说道:“默默,去厨房把粥热一下,给大哥哥端进去。”
默默笑着点了点头,欢欢喜喜道:“好。”
随后钻出人群,去旁边的厨房热粥去了。
“陈家媳妇,那个男的醒了?”方才抱起默默的大婶笑问。
何皖微微颔首道:“醒了,只是精神还不是很好,林大婶,今天天色已晚,我夫君和哪位公子都需要休息,不如你们明天再来如何?”
何皖温言软语的,林大婶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人家家里有病人,他们这样贸然前来确实很令人反感,陈家媳妇不仅不生气,还好声好气的用商量的语气跟她说话,不仅让她感到自己的失礼,还令大家伙都觉得无地自容。
林大婶只好点了点头,顺便招呼大伙儿,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彼时,默默已经端着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粥走了过来。
何皖看了一眼默默端在手里的粥,摸了摸默默的头道:“默默,好好照顾大哥哥,娘去隔壁屋看你爹有没有被吵醒。”
默默乖巧的点点头道:“好。”
何皖转身走向另一边屋子,这座木房总共左右两间房间,中间是堂屋,右边有间用黄土堆起来的四四方方的厨房,房顶上盖着厚重的老树皮。房屋看起来摇摇欲坠,整体往右边偏,仿佛一不注意就会塌了,住在这样的屋子里的人家,可以说是很穷困潦倒了。
何皖走进屋子,把门关了起来,看着床上已经坐起身子的陈益,何皖微微一笑,脱下身上的外衣随手丢在一旁的凳子上,取下木簪,解开布巾放在衣服上,走到床边脱下鞋子,揭开被子坐了上去。
“他怎么样了?”陈益问道。
何皖想了想道:“看起来虽然没什么,但一定受了很重的内伤。不过、看他那样,估计没什么大的影响。”
陈益点了点头,忽然笑道:“咱们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娘子却还把他带回来,宁愿自己饿着也要把人留下,真是心善。”
何皖闻言,微微一顿道:“夫君,我一点也不善良,在山上看见他时,看他身上穿戴的衣饰和他的相貌便知道他不是平凡人。夫君、你以前在宫里当差,应当看得出来此人非富即贵,如果他是个不坏的人,我们救了他,他或许会感激我们,但如果他是个不好的人,我也认了,反正没有吃的我们也活不了几天。
默默是个聪明的好孩子,如今已经八岁了,我想送他去镇上读书,但你也知道我们如今的情况,你的病一直拖着不好,光凭卖绣品根本付不起药钱,你的药若是断了,出了事叫我跟默默孤儿寡母的怎么活?
夫君、我救他不是因为心善,而是为了我们自己,我不想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