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柯是在刺眼的阳光中醒来的,她眨了眨眼,用手挡住了那束光。刚想说话,便觉得喉咙似火灼一般的痛。
微微侧目打量了一下四周,见这里好像是一户农家,她挣扎地坐了起来,头还是有些晕眩。
这时一位老妇人在外面走了进来,她的手中端着一个药碗。看到她醒来,笑得满脸慈祥。
“姑娘,你醒了。”
瑶柯勉强笑了笑,忙问道:“大娘,跟我一起的朋友在哪呢?”
老妇人将药碗放到一旁的桌子上,转头对她说道:“你说的是那个年轻人啊,他正在外面给马喂草料呢。”
瑶柯想下床却感觉身上没有一点力气,老妇人在旁看到了她的举动,忙伸手阻止了她。
“姑娘还是在床上好好休息吧,你受了严重的风寒,已经连着昏迷了两天,还得再休息个几日才可大好。”
瑶柯一惊,没想到自己已经耽误了两日的路程,她微微颔首,道:“瑶柯在此多谢大娘相救。”
老妇人忙摆了摆手,“多亏了你那位朋友及时将你送来,不然后果真的不堪设想,来,先将这药喝了吧。”
瑶柯看了一眼窗外,伸手拿过药碗将其一饮而尽,而后她又重新躺了下来。老妇人见她躺下又给她盖了盖薄被,这才端着药碗走出门去。
瑶柯在床榻上闭着眼休息了片刻,觉得头不再那么晕了,她起身下榻穿好外衣,就这样走了出去。
范逍正在给马梳理着鬃毛,一转头见她在屋里出来,吃了一惊,忙擦了擦手迎了过来,道:“姑娘,你怎么出来了,你的风寒还未好,得好好调养才行,切不可大意。”
瑶柯看着他笑了笑,“我的身子已无大碍,这都已经耽搁两日的行程了,我心中着急,再这样等下去也无法静下心来。我看现在天色还早,一会我们收拾一下便启程吧。”
她的嗓音还带着一丝沙哑,唇色泛白,瘦弱的身躯立在寒风中好像随时都会被吹走。
范逍急声说道:“即便多么着急赶路,也得等姑娘的身子大好了,不然我无法向皇上交代。”
“我自己的身子如何我心中有数,真的没事的,我可以坚持的。”
范逍看着她那透着倔强的眸子怔愣了片刻,很意外地一贯固执的他,这次却一反常态地低下头说道:“是,我马上就去准备。”
瑶柯回屋便看到老妇人早已为她们准备好了饭菜,于是她再三感谢,草草地用过之后就再次启程了。
虽然此次风寒来势汹汹,索性祁渊为她准备的伤药却是十分有效的,就这样又走了四日的路程,瑶柯的身子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范逍平日的话并不多,只是通过这次,他看向瑶柯的眼神中总是带了那么点钦佩的意味,瑶柯自然察觉到了,心中不免暗自感到好笑。
他虽耿直寡言,但有的时候,瑶柯坐在马车内时不时地还能听到他在外面低低地哼唱着山间调子。这一路上,有这么个人陪同却也不失孤单。
越接近紫印关,这里的风沙越大。有的时候风起的大了,连马儿都睁不开眼睛,他们只好找个背风的地方躲避,等风小些了再行。
今日的天被狂风刮得昏黄一片,连远处的风景都变得模糊不清。
瑶柯和范逍将马车停在了一处较高的山坡后,范逍也钻进车厢内。两个人闷头吃着干粮,谁都没有说话。
范逍拿起腰间的酒壶往嘴里灌了一口,瑶柯在旁看到了,轻声道:“还有酒吗?我也喝一口。”
由于风大气候冷,她的身子又一直羸弱,总是畏惧严寒,她也想喝口酒暖暖身子。
范逍听了在腰间另取下一个小酒壶递给瑶柯,道:“姑娘,少喝些,这个酒比较烈。”
“嗯。”瑶柯伸手接过,打开壶盖放在嘴边小小地喝了一口,酒刚一入喉,她就咳了起来,整张小脸涨的通红。
范逍忙在旁唤道:“姑娘没事吧?”
瑶柯摆了摆手,让他不必担心,她咳完随即笑了起来,眉眼弯弯,清透的眸子中迸射出潋滟华彩。
“没事,这酒真是烈。”
看到她开心笑得样子,范逍低下头也跟着咧嘴笑了起来。
待吃完手中的干粮,范逍出去看了眼外面的情况,见风比较之前小了些,转头对瑶柯说可以起程了。瑶柯掀开车帘看了看四周,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马车继续行驶,奔跑在昏黄的天地间,“哒哒”地马蹄声惊起枯树上的寒鸦飞起飞落。
正在这时,道路的前方不远处响起了一阵阵马蹄声,只见一片烟尘滚滚,待风将那烟尘吹淡,依稀可以看到十多个人骑着高头大马向这边而来。
他们随度很快,不一会便来到了近前,范逍赶紧打马将车子靠在道路旁边,好让他们先过。
马儿呼啸而过,大片烟尘只呛得人睁不开眼,范逍忙侧头将纱帽压低了些。瑶柯听到外面的动静,掀起帘角向外看去。
跑在最前面的一个人也恰时回头向他们马车这边望来,四目忽然相对,瑶柯心里一惊,忙将帘子放下。
因为她看到那个人在对上她目光的时候,那眼神中竟突然有了一丝玩味。
果不其然,那个人将手放在唇边,用力地打了一个响亮的口哨,所有骑马的人便都停了下来,纷纷调转马头折返了回来。
第六十四章 久违
看着那些人不断向马车靠近,脸上那狂放不羁的表情和眼神中那毫不掩饰的不怀好意,范逍立马提高了警觉。
他一下便跃下马车,向前走了几步,挡在了马车前面。
对着像领头的那个人一抱拳,高声说道:“在下只是赶往衿州投奔亲戚的,路过此地不知这里有什么规矩,如果哪里得罪了兄台,还请兄台大量海涵,范某定当亲自赔礼。”
范逍说得一本正经,由于担心路上怕有什么闪失,所以他们的穿着与普通的农户百姓并没有什么区别,马车也是十分朴素,故而这一路上也没有引起什么人的注意。
看对面这些人的穿着打扮倒有些像江湖中的山寨草寇之人,所以范逍说得十分客气,不想因此得罪他们,以免节外生枝。
领头的灰袍男子打马走到距离范逍两步远的地方方才停下,他半裹着头巾,两道犀利浓眉下是一双狐狸眼,嘴边挂着坏坏的邪笑,让人看着很不舒服。
他斜瞥了范逍一眼,似乎根本就不想搭理他,而是单手一指马车,懒懒道:“让马车里的人下来。”
范逍细细扫了一遍那些人,见到每个人的腰间都佩戴着一把弯刀,他心知这些人不是那么好糊弄过去的。
于是马上陪笑道:“车上乃是在下的亲眷,没见过什么大世面,还是不要出来了吧。天色已然不早,还请兄台高抬贵手,放我等离去,范某这厢谢过了。”
“哈哈……”那人咧嘴一笑,一把抽出了腰间的弯刀,指向范逍,不耐烦道:“啰嗦什么!我可没有工夫跟你在这闲扯,去!把车里的人给我叫出来,也许我心情好,兴许能饶你一命。如若不然的话,你的这条狗命今日就留在这吧!”
范逍身子没有动,他也曾是做过将军的人,铁骨铮铮的汉子却也有那么几分傲气,何曾被人如此这般当面羞辱过。
何况这次还是奉命执行任务,见一味忍让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于是脸上的笑意收敛了起来,说道:“既然兄台不给这个面子,范某也无话可说,只是车里的人是断不会出来见你的。”
灰袍男子眉梢一挑,狞笑道:“哦?那么今天车里的人我是要定了!”
说罢转头看向其他人,“一起上,把这个不识时务的奴才给我砍了!”
其余人领命纷纷拔刀向范逍冲来,范逍早已将手放在了剑柄上,见对面已经攻了上来,他抿着唇,专注凝神地挥剑逼退每一个试图靠近马车的人。
瑶柯坐在马车内,刚刚他们在外面说得话她都听得一清二楚,她不清楚那些人的身手如何,心中着急可是又不能贸然出去,免得成为范逍的负累。
十多个人齐齐上阵,将范逍围困在中间。范逍用剑左劈右挡,不一会便有几个人落下马来。
只见他长剑一横,将那数把刀刃拨开,身子随即下压,单臂一挥,剑锋直扫马腿。
有一匹马的马腿齐齐被斩断,马儿疼痛嘶鸣,一下栽倒在地上,“噗通”一声,沙尘四起,马背上的人没有任何防备地摔落下来,吃了一口黄沙。
领头的灰袍男子没有料到范逍身手如此了得,见这么多人围攻却愣是没有将他拿下,于是他一打马也加入了战局。
范逍渐渐处于下风,他心知再这样下去,体力会被耗尽。于是他心念一转,故意露了个破绽,见所有人长剑落下,他却眼锋扫向那个灰袍男子,脚尖点地一提气,挥剑便向那人的面门刺去。
灰袍男子始料未及,剑锋已到近前,慌忙挥刀拨开剑刃,打马闪向一旁。
原本的包围圈现出了一个缺口,就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