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这个女人虽贵为公主,但是现在已经来到北狄,又是在被父王舍弃的情况下,她如今的身份对于他们北狄人来说甚至连一个宫人都不如,想想确实也挺可怜的。
他伫足看了她一会,又看了看这满屋的喜色,他忽觉自己今日真的在迎娶妻子,这就是他们的洞房之夜。
但是又一想,这个女人本该是他父王的女人,现在却要……被自己给睡了,心里难免有些阻碍。
桌子上摆放着一壶酒,他快步走过去拿起酒壶往自己的嘴里猛灌,醉了他也就不用想那么多了。
一口接一口的喝下,这酒很烈,而且还极容易上头,他喝光了所有的酒,顺手把酒壶丢到了一旁。
摇摇晃晃地走到榻前,他抬手一把将红盖头掀了起来。
女子年轻姣美的容颜映在了他的眼里,她抬头看着他,秀眉微皱,红唇轻启:“你是——”
“我是北狄的大王子,父王下令把你赏赐给了我,今夜我便是你的夫君。”
他把手上的红盖头放到鼻端轻嗅,有淡淡馨香撩人心痒,话出口,对她来说却是十分的残忍。
女子的眸色闪烁了一下,但是她很镇定,若是换做其他女子碰到这样的变故,也许真的会又哭又闹,非寻死觅活的不可。
可这个女子这般慌乱不惊地处事态度,真乃公主风范,他竟然对她有些佩服起来。
女子什么都没有多问,站了起来,身量并不是很高,站在他身前也只到他肩头的位置。
可是她的脊背挺得很直,不卑不亢,她微仰着头看他,唇角一动,极浅淡地笑了笑。
伸手开始替他宽衣解带,半敛着眸,氤氲的红光照在她近乎苍白的双颊上,似涂了一层薄薄的胭脂。
“既然王子是昭云的夫君了,那么昭云以后便是王子的女人了。”
她替他脱下了外衣,便开始解中衣,她始终低垂着眸子,那双瞳眸里是什么色彩他无从得知。
他只感受到她的手在轻微的颤抖,指尖触到肌肤有一点凉,终于他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用的力道很大,而她虽痛得皱了下眉,却一声都没坑。
那个时候,也许是酒意上头的太厉害了,他觉得看到这个样子的她,心里面忽然有些心疼、愤怒,还夹杂着其他什么,他一时分不清。
用手挑起她的下颌,他终于看清了她的眸子,那里面是一潭死水,毫无光彩。
他再也控制不住,低头就吻了下去。
他激吻着她,很粗鲁地将她的喜服剥了个一干二净,身下的人在紧紧咬着贝齿,强忍着他近乎霸道的掠夺自己。
他吻着吻着忽然心就软了,连他自己都不知为什么,动作开始放轻,他温柔地用手轻抚着她,他想让她放松下来,不再紧张。
他占有了她,云雨之后竟是感到从未有过的满足。
他拉过被子盖在了女子单薄瘦弱的胴体上,将一切美好掩下,然后一伸手臂将她给揽在了怀中。
那个女子一句话都不说,乖巧地任他摆布。
他摸着她被汗水濡湿的发,有那么一刻,他想自己这辈子该收收心了。
女子忽然在他怀中挣扎了一下,他的手臂一松,而她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薄被滑落,她马上拿过衣裳裹住了自己,转过身朝着床榻里边摸索了下,然后竟然拿出了一把匕首。
他看到了,心中一惊,“你竟想要刺杀我!”
这若是她在刚刚那时候下手,那么他真的会难逃一死,这个女人疯了不成!
他马上坐直了身子,尽量远离这个刚刚带给他温存愉悦的女人,怒目而视。
女子把匕首拿在手中,不顾他冷冽的目光,下了榻,然后把匕首平举,冲着他屈膝跪了下去。
“王子,也许昭云只能做您一夜的女人,但是昭云恳请王子答应昭云一件事。”
“你——”他被这突然转变给惊得愣住了,稳了稳情绪,他问:“你先起来,有什么事直言便是。”
女子没有起身,她抬起头,眼神坚定,“昭云请王子在我的胸口位置刺下一个字,昭云不想忘了今夜,想今生都记得王子的好。”
“……刺字?你是疯了吗?”他真的被这个女子的言行举动给降服了。
“还请王子能满足昭云这个小小的请求。”她又把匕首递进了几分。
他看着那把匕首,迟疑着,但是跪在地上的女子极其坚决,他只好应下。
“好,我答应你,你先起来。”
女子终于起身,她重新上榻将自己的胸口位置给露了出来,凑近他,道:“请王子把你的名字刻在这里。”
他看着她倔强坚毅的眼,又看向她胸口处滢白赛雪的娇嫩肌肤,他拔出匕首,尖锐锋利地刀尖慢慢触向她胸口位置。
他的手心在冒汗,因为他从没有做过这样的事,这种亲手操刀在肉体上刻字,而对方还是刚刚与他缠绵的女子。
看出他的犹疑,女子出声:“王子下手吧,就当圆昭云一个心愿吧。”
暗暗咬了咬牙,他终于出手,刀尖划过后,血立即涌出,他用另一只手拿着帕子,每划一刀便用帕子将血拭尽。
区区数笔,时间竟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
一个云字,刻在了她的胸口。
而她,脸色早已白的如同纸人一般,随着他收刀,她紧绷的神经一松,冲着他无力地笑了。
而后身子一歪便晕了过去。
那一夜,发生了太多令他震撼的事,也只过了那一夜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她。
不是没想过找她,而是心里始终多了点莫名的东西,不敢见到她而已。
今个再次看到她,倒是勾起了这段往事,想想犹如就发生在昨日一样。
“王子,可还想听其他的曲子?”
那步云在这边兀自陷入回忆中,而那边,昭云早已一曲完毕,看着他许久,只好出言打断了他的臆想。
面上微窘,他坐直了身子。
嘴上却道:“不听了,这来自金雍的曲子果真是靡靡之音,不堪入耳!”
这段勾起的旧忆令他有些恍惚,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这极其伤人的话。
昭云小脸霎时间变了色,默了瞬,她竟然开始反驳。
“王子错了,昭云弹奏的这支曲子名为归林琵琶语,所表达的是飞翔在外的鸟儿漂泊了太久,终于寻到了回家的路,再次见到自己的亲人后,由于心情喜悦所以一起唱起了歌。原本这曲子该由琵琶所奏,只是北狄这里并没有这种乐器,所以只好以琴相弹。这明明只是倾诉喜悦与思念的曲子,怎么可能如王子所说的是靡靡之音呢?”
“我——”这女子反驳的太过厉害,那步云明显一噎,她这是故意在说他这个王子不识音律,所以听不出这曲中意?
真是好大的胆子!
番外之云中有云(二)
“你要记住这里是北狄,不是你们金雍国,我是这里的大王子,我说什么便是什么!”
知道自己理亏,他现在倒是摆起王子的架子来了,想用身份镇住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昭云双眼无辜地看着他,表示无奈,“王子以势压人,昭云不好再说什么了。”
还挺会装可怜!真是气死个人!
“懂得自己的身份就好。”
那步云顿觉气闷,沉着脸站起身,冷哼一声,一甩袖子直接转身走了。
昭云看着他大步朝外走,一不小心被帷幔罩住了脸,气恼地一把扯过,带着满腹怒气扬长而去。
心里突然有些发笑,感觉这个样子的那步云竟然像个孩子似的,耍小脾气可是在行的很。
这个人还真的挺有趣的!
她没有了解过他,今日倒是有了一个新的认识,这种感觉还不错。
馆内的老鸨对她也算不错,知道她是金雍公主后,并没有怎么刻意为难过她。每日她也只是偶尔上台给客人们弹奏一些曲子而已,找麻烦的也很少。
生活在这种环境下,对她来说已是上天特别眷顾她了。
按下这些想法,她拿过抹布擦拭着桌子,等一切都忙完了,她想再练几首曲子去。
心里这般想着,又有脚步声走进了她这间屋子。
她抬头看去,刚刚愤然离去的那人又折返了回来,不过看他脸色,好像出去逛了一圈,气消了不少。
那步云看她瞅着自己,不自在地负手走过来坐下,寻思了半天脱口道:“本王子早就想好今日要在这里一醉方休,怎可轻易离去?”
这难道是在给自己重返回来找了个借口?
昭云没说话,重新端上果碟,酒壶,把一切都做好,便站到了一边。
那步云自己倒酒喝着,总觉得这屋内的气氛怪怪的,他偷眼看了下昭云,轻咳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