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芙清知道此话戳进了她的心里,她似感叹:“其实你也不必追究这下毒之人到底是谁,反正此事都与你无任何关系。我知道你一直对缜情有独钟,眼前这个状况,不也正好成就了你与他的好事。你还犹豫什么呢?”
她只是可惜这么好的机会,没能让祁缜与瑶柯交合,只差那么一步,她就能将瑶柯给彻底铲除了。
现在事已如此,她也只好卖个人情,让这个漪月去占了这便宜吧,毕竟这个女人,她可是一直都很看好的。
所谓姐妹情,只要关乎到男人,那就根本不值得一提。
如此想来,她觉得这次倒也不是那么失败,反而觉得这事是越来越有看头了。
“你说的都是真的?”
得知了卫芙清的真面目,漪月始终对她存有一丝戒备,可又一想,这个卫芙清也确实没做过对她不利的事情。
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不确定地问了一声。
卫芙清扑哧一笑,忙道:“你若再不去,我看那个君卜就要被人给找回来了,他若到时候再想出什么有用的办法,你这个难得的机会不是就白白错失了吗?”
“谢谢。”漪月道了声谢,便毫不迟疑地转身走了。
卫芙清静静地站在山路上,看着漪月走远,她转了目光抬头望了眼只有星辰而没有明月的天幕。
迎着冰凉彻骨的晚风,她额前的碎发轻轻拂动着,脸上的笑意也在一时间慢慢退去。
这样的夜色,这样的晚风,这样的孤冷滋味,让她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庵中。
山院内,她坐在冰冷的石凳上,也会像现在这样静静望着夜空,任思绪飘渺,徜徉在自己的世界里憧憬着一切。
她现在突然就产生了一丝茫然,怎么觉得自己已经变得不是原来的样子了呢?
她甚至有些分不清到底是她变了,还是她原本就是这个样子——
她凝眸,迷茫不解……
素银在旁出声提醒,“小姐,那个丞相大人已经走了,他身边的那名侍卫也跟着走了。”
一下子打断了她的思绪,卫芙清低低地“嗯”了一声。
人都走了,什么线索都没有了!这个结果,她很喜欢。
想想江霖身边的那个女子也真是十分的好骗,起初,因为她醉酒再加上夜太黑,她真的以为那个侍卫就是个普通的男子。
可是后来她细一想,又借故找到了她,这白日里一看,才发现是个女人。
江霖的身边竟然带着女人!想想都觉得十分的有意思!
试探地问了那个女人几个问题,这才知道原来那个女人一直都对瑶柯心怀嫉恨,这下正好,她倒可以利用她来对付瑶柯。
心情刚刚好到一半,她马上又想到了那个人给她的纸包,没想到这个情毒竟然这么厉害!
幸好那个人站在她这一边,不然的话……她还真的有些后怕……
“小姐,我们也回去吧。”素银扶着她要走,卫芙清回头向后望了望,祁渊始终都没有下山来。
她的心里仍旧存着一分不甘心,计划的天衣无缝,可是她却无论如何也过不了祁渊的这一关。
他当真对瑶柯那么在乎,不计身份,不计她的任何过失。
就像他说过的那句:即使没有瑶柯,你我之间也绝无可能。
他早就在他们之间设了一道门,一道无法用锁打开的门,他若不开,她始终都不能走进去。
这就是这个男人的残忍冷情,不给她留一丝机会。
卫芙清深深闭了下眼,呼出心中积聚的一口郁气,这才回头任由素银搀着走下山去。
山林中,火堆里的最后一簇火苗也渐渐熄灭了,只余下残红的火炭和一圈灰烬。
夜色暗淡,那点点火星根本就照不亮此刻站在旁边的两个人的面容。
瑶柯始终垂着眸,她能感受到祁渊一直都在平静地注视着自己。
谁都没有开口,周围所有的喧嚣好似一下子静止了,过了片刻,空气中终于传来一声无奈的叹息。
“唉……”
脚步声响,祁渊走了过去,伸手将自己的衣袍脱下,然后披在瑶柯身上,将她轻轻搂进了怀里。
“没事了,我们回去吧。”
永远都是那么温柔的语气,换回以前或许瑶柯就是喜欢他这样沉稳温和的性子,可是现在,她却突然有些讨厌他的这种冷静。
越是平淡没有波澜,她越觉得他根本就是不在乎。
心想于此,她便一下子挣脱了他的怀抱,冷声道:“我可以自己回去。”
明显的抗拒令祁渊眸色一黯。
他唤了声:“阿柯……,我——”
话还没有说完,直接就被瑶柯给打断了。
她看着他,说:“你怎么不问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何会到这里?是不是你心里根本就不在乎,所以你才会这么的冷静!”
瑶柯近乎是吼着说完的,她在这一刻突然就有些无理取闹,可是她终究也只是个女人。
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她也会多心,也会胡乱猜测,甚至也会耍一耍女孩子该有的小脾气。
都怪她以前一直都是那么理智,发生任何事也总是自己慢慢调理消化好,以至于祁渊一直觉得,有什么事都不用跟她解释,因为他觉得她全都懂。
于是就造成了一个始终不说,另一个一直压抑,到了某个点,终于一触即发了。
瑶柯说完便再次不争气地流下泪来,她不想,她不愿,在他的面前表现出软弱。可是在这一刻,她又觉得心里十分的委屈。
为何每次她遇到危难的时候,第一个前来相救的却始终都不是他!
她是否一直高估了自己在他心里的位置,到了现在终于发现了这个事实,所以有些难以接受?
眼泪越流越多,她使劲地用袖子抹着,被冻得通红的脸颊,抹过泪水之后更显冰凉。
祁渊不忍看她这个样子,他上前亲自替她拭着泪,不住轻哄:“阿柯,你冷静点,不要哭。事情不是你想得这个样子,我们先回去,有什么话回去说。”
他的眼中略显无措,似乎对于这种情况他也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只能先安抚让瑶柯的情绪稳定下来。
瑶柯哽咽着别过了头,“好了,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了,我们回去吧。”
她没有再闹,相反冷静下来,径自先走,把祁渊丢在了后头。
祁渊看着她倔强的背影,他心中一叹,还是快步跟了上去。
回到府邸,漪月一路快跑来到了祁缜的房间,见屋内烛火亮着,她平复了下紊乱的气息,这才推门走了进去。
一看床榻上并没有人,漪月关好房门,移步走向内屋。
伸手掀开重重青色帷幔,她终于看到了此刻正坐在冰冷水池中的祁缜。
他闭着眼静静地坐在那里,浑身湿漉漉的,也不知他的墨发是被水打湿的,还是被不断流出的汗给濡湿的,可见他被折磨的有多严重。
最后一重帷幔上挂着一个铃铛,随着她掀开的动作,铃铛发出一声闷响,正是他常坐的马车上的那个铃铛。
听到铃声,祁缜悠悠睁开了眸子,他眼中的红色消退了不少,就那么定定地望着她。
漪月心里仍是一颤,可是她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还能退吗?
无视祁缜透着冷然的眼神,她撩起裙裾,直接就走进了水池。
一进入,便被凉意包裹,她没有开口,沉默着向那个男人步步靠近。
终于走到了近前,她在他的面前半跪了下来,眼珠一错不错地看着祁缜,刚要动唇,还未开口,祁缜忽然就掐住了她的脖子。
这股力道很大,漪月顿时涨红了脸,不得不张开嘴。她没有用手去阻拦,就这样被人狠狠掐着脖子,面露痛苦,却眼神坚定。
“你竟然给我下药?用这等卑劣的手段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呵……,你的心还是这么的恶毒!”
祁缜将手向回一带,漪月被他带到近前,他近距离地贴着她的耳边,近乎咬牙切齿地说着,额角青筋暴起,这一动怒,眼中的红色又明显了几分。
就在漪月已经快要窒息的时候,他的手终于松开,漪月跌下身子,摔倒在水池中,大口地咳嗽了起来。
她差点都要把肺给咳出来了,祁缜冷冷地看着她,目光似刀子般锐利。
咳了半天,终于平复下来,漪月手捂着脖子,重新直起了身子。
她嘴角带着苦笑,终究他还是这么认为了!这些日子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却被她自己的疏忽给全部磨灭了。
解释吗?如果她现在解释恐怕得到的会是他更深的厌恶,就这样吧!她本就不是一个善良的人,这般拼命掩饰又有何用呢!
况且,她知道了这件事后,内心的欢喜确实还是占了一大半的。
既然这样,她就只能承认了。
她看着祁缜,眼神里有着深深痴迷,“对,你说的没错,我端给你的汤里确实有毒,我就是你心里认为的那个样子。现在都已经这个样子了,你是继续赶我走呢?还是一把把我给掐死呢?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