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祁渊又恢复了以往的疏离态度,卫芙清的内心微微泛起苦涩。
那个男人带给她的短暂温暖都是她用各种计谋所换来的,越是这样,她的心里就更加的嫉恨瑶柯。
恨她一个卑微的小奴婢,竟然比她先得到了祁渊所有的宠爱,她不甘、她不愿!
她不能让自己这么多年的苦苦痴恋,化作一场空,对于祁渊,她一定要紧紧地抓住,绝不放手!
内心的强烈恨意已经使她面容变得扭曲,好在烛火黯淡,别人也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她稍稍控制了一下自己,便独自默默喝起酒来。
一旁坐着的梁有成,他的眼珠一直滴溜溜地左转右转,无论看到谁的酒杯空了,他就马上屁颠屁颠地跑去满酒,简直比那下人还有眼力价。
这酒已过了三巡,菜也过了五味,江霖才注意到梁有成。
他拿手点指着他,笑着说道:“梁知府,你这胆子可真不小。”
猛地听到点到了自己的名,梁有成马上哈着腰凑了过来,生怕自己慢一步这丞相大人要发难。
“其实这也怪不得你,这天灾岂能是人力所能阻止的呢!不过这失察失责的罪过你可是逃不掉的,念你这么为百姓出力的份上,你的这一过,朝廷可以既往不咎。”
他在这里借着酒劲直接就越过了祁渊,代表了朝廷给梁有成宽了罪,说完还又叮嘱了一些以后怎么做个好官等等的话。
梁有成这心里自然是乐开了花,忙向江霖叩头道谢,算他还有良心,给祁渊也磕了头、谢了恩。
祁渊什么都没有多说,看样子就像是默许了江霖所说的一切。
又吃了会,众人便散了。
不等祁渊动身,江霖倒是借着自己走了一路,身上疲乏为借口,由梁有成引领着率先大摇大摆的走了。
始终都没有开口的祁缜,见周围已经彻底肃静下来,他问祁渊:“皇兄,一切都已准备好,就等着那些人出现了。”
祁渊听了点了点头,恐留后患,他又叮嘱道:“就照白日里我们所商讨的那个计划做,加派人手,今夜就是绝佳机会,他们一定会趁着夜黑来将粮食偷偷运走的。”
每次都是被暗处偷袭,这一次,他们也躲在了暗处,准备来个守株待兔。
梁有成一直亲自带着江霖回到下榻之处,这才躬身点头离开。
进了房间,重新关好了房门,江霖被自己的一个近身侍卫搀扶着上了榻。
他的心情极好,一个伸手就将侍卫的帽子给摘了下来,一头乌黑顺长的青丝就这样披散开来,原来竟是个女子。
看来此行他为了不想让祁渊等人看出他带了女人前来,只能让其换成男装,陪侍在他的身侧。
这一举动顿时惹来女子的娇嗔:“大人,你真坏!别忘了婉儿现在可是个男子啊!”
江霖哈哈一笑,捏了把女子细嫩的脸蛋,便要拉扯着女子上榻,好借着酒意欲行美事。
云婉却忙止住了他的手,在江霖还未变脸时,马上低声提醒:“大人,这里不比在龙风营,到处都是皇上的人,我们还是小心点才是。免得被别人抓住了大人的把柄,那可就不好了。”
江霖被拂了意,虽不情愿却也明白这其中的利弊,他拍了拍云婉的手,沉沉地“嗯”了一声。
云婉马上给他宽衣解带,服侍着他躺下,直到江霖呼吸沉稳,她才重新披衣起来。
穿戴好一切,便开了房门走了出去。
——
孤寂清冷的大街上,此刻所有的人都进入了梦乡。
一弯残月下,有一黑衣人步履沉稳地走着,长长的墨发随风恣意而舞,忽然他步子一顿,耳朵紧跟着动了几动。
恰时,在他右后方向传来一人懒洋洋的声音,“喂!等你很久了。”
话落,那人就在一处高墙头上跳了下来,随意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好似在这里等了很久。
黑衣人已然转过了身子,脸上也不知在何时蒙上了一层黑巾,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对面那人,眸光渐冷。
君卜仿佛受不了他的这般直视,浑身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他斜睨了黑衣人一眼。
悠悠道:“我只是等在这里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真等到你了!看来,你对自己现在的处境还不是很清楚,没事,一会你就知道了。另外,还有一事要告诉你,你的那些手下恐怕一时半会来不了了。”
那些手下早就被事前埋伏好的侍卫给引到别处去了,他们最主要抓住这一个人便足够了。
君卜在这里吹了几个时辰的冷风,如果真的扑空了,他都觉得对不起自己吃下去的那几颗御寒药丸。
黑衣人唇角冷诮勾起,好似嘲弄地说道:“神医君卜,你以为就凭你可以将我抓住吗?”
呀!在向他挑衅?这人竟瞧不起自己!
君卜下意识后退了一小步,心里明白这人说的却是事实,可也不能就这么先自己失了底气。
他装着满不在乎地一挑眉,马上反唇相讥:“是,就凭我自己确实抓不到你,如果跟一个不会武功的人打,你八成也不会这么做的。不过,一个人抓不到,那三个人呢?反正这次你是想走也不能了。”
黑衣人的身后果然又多了两个人的脚步声,他没有回头,继续看着君卜,凉凉开口:“三打一,这等手段倒是用的不错。”
他是在暗讽君卜等人要以多欺少。
而君卜呢,他只是不以为意地笑开了嘴,如果有人跟他打嘴炮,相信至今为止还没有人能说过他呢!
他对着黑衣人摇了下头,马上反驳他的话,“你这句话可就说错了,相比于我们这等手段,你这动不动就来个暗算袭刺,或者来个偷梁换柱,这样的手段又比我们高明到哪里去呢!”
黑衣人沉下了目光,飞身而动,单掌劈向君卜,速度之快,令君卜心头一惊。
“还没说完就动手,果然不是个真君子。”
嘴上仍旧不饶人,反应过来后他马上抽身一躲,马上又冲着另外两人大叫,“辰王,还等什么?再看下去我就要没命了!”
一起来帮忙的,结果却让他这个没武功的人来当诱饵,果然,这个辰王也是跟他师弟一样蔫坏的不行。
凭着灵活的轻功,君卜还能勉强躲上那么几招,可还是觉得十分吃力,不禁累的气喘吁吁。
祁缜站在原地远远地看着,在看到黑衣人腰身上缠绕的那抹银色时,他就已猜到这个人就是在东阁居与他交手的那个。
身边的刀砚已经对君卜凌乱狼狈的样子看不下去,一个纵跃也加入了战局。
君卜马上趁机抽身退到一旁,叉着腰不住地大口喘气,忽然,就见他直起腰将手拢在了嘴边,大声的喊了句:“刀砚,就知道还是你最心疼我!”
正在与黑衣人颤抖中的刀砚,顿时眼角一抽,这动作一慢,险些挨上一掌。
多亏了祁缜用紫竹箫为她挡下,她在转身时,狠狠地瞪了一眼君卜。
黑衣人掌法果断狠绝,不留丝毫余地,这若是一般人,恐怕这一掌下去就已经去了半条命了。
即使是祁缜与刀砚二人合力,还是刚刚与他打了个持平,而且这人的功夫高深莫测,变化多端,所用的招式也是十分的复杂难辨。
君卜在旁寻找着空档,好将手里的药丸给扔出去,奈何他左看右看,就是找不到机会,急的满头大汗。
趁着祁缜与黑衣人缠斗的时候,刀砚一个转身伸手入怀,悄悄地拿出了一个物什。再转过来时,就是抖手这么一甩。
“嗖嗖”几声响,有细小的银光冲着黑衣人便直射了过去。
敏锐地察觉到了背后危险,黑衣人匆忙躲开祁缜手上攻击的招式,假意要去攻击祁缜的下盘,祁缜下意识一躲。
他则趁着这个时机,旋身躲避身后的锋芒,一切的动作只在呼吸间完成,虽躲避的及时,可一个胳膊上还是被刺入了一针。
针入皮肉,便觉异样,毫不迟疑地点下自己的一处大穴,让血液流通的慢些。
君卜发现了这处破绽,马上叫道:“快!他好像中招了!马上攻击他!”
刀砚再次横了他一眼,那眼神里好像在对他说:我亲自射出的暗器,这中没中招,还用得着你来提醒吗?
祁缜紧绷着唇角,马上加快了手上的攻势速度,刀砚也不敢大意,招招紧逼。
被刺中的臂膀变得渐渐麻木,身子的灵活性受到了极大的限制,一个不甚,他的腿上便挨上了一剑。
知道再继续下去对自己不利,所以黑衣人且打且退,伸手便要摸上腰间的软鞭。
祁缜知道这条鞭子的厉害,根本就不给他这个机会,运内力将紫竹箫隔空打向了他伸向腰间的那只手,阻止了黑衣人的动作。
手上蓦然一痛,黑衣人深深皱了下眉,一抬手便见手上已被祁缜所使的那股气力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淋。
就在祁缜等人马上要将这个黑衣人给擒住的时候,暗夜中响起了一声哨响,他的那些手下已经赶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