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的粮食,不是一个两个人就能完成调换的,必定是一群身手不错的人。
是那夜梁有成家里的隐藏高手?也就是说是那个买走沧州总仓所有粮食的人!
顺着这条线再往上摸,制造这所有一切事情的就是岐风山上的那个神秘领头人!
这个人究竟是谁?又是在替谁做事?怎么这般无孔不入,让人防不胜防?
一连串的问号错乱地盘旋在祁渊的脑袋里,事情一波不平一波又起,他想该是时候会一会这个神秘人了……
祁缜看到祁渊半天都没开口,一脸思索的样子,他忍不住问:“皇兄可是想到些什么了?”
“是想到了一些线索,不过这个我们还须从长计议。”
祁渊心里已然有了计较,眉目稍稍舒展,看向君卜,道:“师兄可还记得秋狩时,那群追杀我的黑衣人?”
君卜面色一凝,随即恍然:“你是说这次这一连串的动作也是那些人所为的?”
“不错。”祁渊点头。
君卜一拍大腿,“就知道那些个人都不简单,既然是在今日被调换的粮食,那就说明他们一定还藏匿在这沧州城里,那些粮食也必定还在,只要加派人手仔细搜索,不愁找不到。”
瑶柯在后面听到了这一切,尤其是听提到了那个岐风山上的领头人,她的心就跟着一动。
那个仅凭一双眼便让人不自觉畏惧的人,他神出鬼没、诡谲难测,这次又出现在了这里……
她掩藏了所有的担忧,听着祁渊他们又在讨论接下来该如何做,她沉默着转身走出来衙门。
抬头望了一眼天上有些刺目的太阳,阳光温暖照在身上的那一刻,她好似觉得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没有这些无辜受苦受难的灾民,没有这一桩桩接连不断发生的事,然而这些终究都是她觉得而已。
“在想什么这么出神?”身后传来声音,她没有回头而是放下了挡住眼睛上的手,垂下眸不适地眨了几眨。
淡淡而笑,“没什么,就是感觉有些累了。”
漪月来到她的身侧,同样地目光苍茫地扫了一眼四周,满目都是一张张饥瘦蜡黄的脸,她跟着一叹。
“无论发生什么,最受苦的也只是普通的百姓罢了,我们身为女子更不可能去改变挽回什么,只能尽自己的一点微薄之力了。”
“好了,不要去想那么多了,你有皇上的这般宠爱,还在乱想什么?”漪月拍了拍她的肩头,像在宽慰着她。
瑶柯苦笑,连漪月都看出她是在因为什么而担虑了,果然正如她所说的一样,她就只是一个女子而已,一个在被另一个女子的话所左右了心思的女子而已。
她笑着掩饰了满腹的心事,故作轻松地问起漪月,“我看你和祁缜和好了?”
“嗯。”漪月点了点头,嘴角的幸福笑意早就抑制不住地流露出来了。
“真好,我希望你们都好好的。”瑶柯衷心祝福。
漪月看向了她,郑重道:“我也希望你能幸福,所以不要再自己胡思乱想了,跟着自己的感觉走就好。”
经过漪月这几句宽慰,瑶柯觉得心里好受多了,那压抑在心口的憋闷感,也减轻了许多,她重新露出了弯弯的笑牙眼。
从粥棚那边传来阵阵米香,施粥还在进行,瑶柯和漪月站在衙门口,静静地望着。
这时,忽听从街道一头有人鸣锣高呼。
“丞相驾到,赶快让路!”
这一阵阵的高呼,想听不清都难,漪月同瑶柯举目望去,就见人群一分,从后面缓缓驶来辆马车,旁边有护卫在不住地鸣锣开路。
丞相江霖!
瑶柯蹙眉,心里想果然还是这个丞相的排场大,不弄得惊天动地仿佛就不是他的性格。
这般张扬威赫的姿态,他又是想要闹哪出?
早有人进去通禀,祁渊他们也在衙门里走了出来,那远处而来的马车终于在衙门口停下了。
这一看,马车后面还跟着数十辆的马车,由一个个面容严肃的侍卫把守着。
车帘一掀,江霖弯腰走了下来,一见到祁渊便哈哈一笑,不紧不慢地走上前两步,一拱手:“微臣见过皇上,还请皇上恕微臣来得迟了些。”
祁渊淡淡笑着,虚扶了一下,“丞相能来也令朕十分意外,只是不知丞相这是从哪里而来?这后面的马车装的可是救命的粮食?”
他微微侧目向马车后扫了一眼,心中虽然已经猜到了,可这嘴上还是故意这么一问。
江霖似乎就是喜欢看这个皇帝对他百般客气,他挺直了腰板,继续答道:“不瞒皇上,微臣此次来正是向沧州送粮食的,微臣也是偶然听到这里灾情严重,所以才征集粮食,马不停蹄地给送了过来。”
他的这个‘偶然听说’可就值得人去深思了……
人群中听到又有粮食送了过来,马上振奋激动了起来,刚刚还在愁要没吃的了,现在突然来了个活菩萨。
有人带头高呼:“多谢丞相大人!多谢丞相大人!”
更有甚者直接就冲着江霖跪了下去,不住的叩头。
人们接二连三地都跪在了地上,也不知是对着江霖叩头,还是对着祁渊叩头,感恩道谢之声在这城中不断回响。
瑶柯在一旁鄙视地看着江霖做出的受宠若惊的姿态,她暗暗冷哼。
或许这就是江霖此次来所要的结果吧!收买民心,为自己造势,他的野心还真是越来越大了。
“各位父老乡亲们都起来,我江霖可承受不起你们的跪拜,快些起来!现在粮食已经送到了,你们不必再担心饿肚子了,熬过了这个冬天,来年我们一起帮着你们耕种!”
好一个体恤为民!江霖说着眼中还闪动了几丝泪花,这场戏他可真是出尽了风头。
不过他的到来确实也解决了这一粮食短缺的问题,有侍卫们在衙门口继续施粥,祁渊他们则一起回到了梁有成的府邸。
入夜,梁有成命府里厨娘特地准备了一桌子丰盛的宴席,因在特殊时期,所以按照祁渊的要求,准备的都是些素斋。
终于在家里可以洗去了那满脸的黄粉,梁有成极其殷勤地忙前忙后,完全不像是个知府的样子。
现如今他的府邸上来了一个当今皇上和一个当朝丞相,他身上的罪名还没有彻底被宣判,趁着这个机会更要好好地表现一番。
又命家丁挖出了埋在后院地底下的陈年好酒,就在花厅内,几人畅谈豪饮了起来。
席上所坐的只有祁渊、祁缜、江霖、卫芙清和梁有成几人,其余的碍于身份就没有参与。本来叫君卜也入席的,偏偏他是瞪眼看不上江霖,所以也没来。
江霖已经喝了好几杯,面色红润,他随意地夹了一口菜放进了嘴里。
又端起酒杯,冲着卫芙清道:“还从未与卫姑娘同席过,今个借此机会也是老夫之幸。还记得卫老将军当年的酒量也不错,不知卫姑娘能不能喝呢?老夫敬卫姑娘一杯。”
卫芙清温婉地牵起嘴角,不像寻常闺秀那般扭捏拘谨,她举止从容地端起了酒杯,轻而说道:“这也是芙清的荣幸,今日多亏了丞相大人及时送来了粮食,芙清就在这里斗胆代替沧州的百姓敬丞相大人一杯。”
话落,将杯送到唇边,一饮而尽。
第一百二十二章 较量
见这卫芙清如此爽快,江霖不禁咧嘴大笑,也把杯里的酒全部喝尽。
擦了下嘴,一边吃菜一边赞道:“果然不愧为将门之女,这种飒爽的气度,就不是那一般小门小户家的小姐可比的。”
“丞相大人谬赞了。”
卫芙清笑得更加轻淡如烟,但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剩下的是客气中的冷漠拒绝。
江霖一直以来对祁渊如何,她心里自然是十分清楚的,这样的人她是半眼都瞧不上的,与他这么客气几句都已经很倒胃口了。
她淡淡地垂下目光,拿起手中酒杯,却是看向了祁渊,嘴角笑意渐深,眸子里自然掩饰不住自心底里而自然散发的痴恋情愫。
柔声缓道:“渊,我敬你一杯,现如今终于能松一口气了,你也可以好好地睡上一个整觉了。我真为你高兴!也希望这沧州的百姓能重新过上以前的日子。”
祁渊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看着卫芙清的目光虽温柔如常却平淡似水,那里面未起丝毫涟漪。
他只道:“你的嗓子不好,还是不要喝这般辛辣的东西。”
卫芙清对着他轻眨了下眼,有点近乎撒娇的马上说道:“那我只喝一口可好?”
唇沾酒杯,果真只抿了一小口。
谁知她在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就觉得自己的脊背骤然一凉,好似正被一双嫉恨怨毒的目光给死死盯着。
她抬头状似无意地扫了一眼周围,却没发现什么异样,暗怪自己好像有些喝多,产生幻觉了。
重新满眼期待的望着祁渊,希望他能对自己再多说些什么,可是祁渊看了后也只是笑笑不语,却把视线给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