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君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也不再闹着想要见一个人了,只是安安静静的待在书桌边上,然后撑着头看着窗外。
“我不止听到了他的声音,我也见到了他。他倒在了地上。”长君的声音很平静,没有半点波澜,也没有什么让人觉得有生气或者活力的语气。齐阳看着这个人的背影,在雪地和屋子的衬托下有些缥缈和空灵。但是却说着胡话。
长君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我想要过去接住他,扶起他,但是每一次的动作都落空。”她停了很长的一段时间,然后叹了口气,仿佛带着无尽的缠绵,“我有的时候都想不通,到底他对于我来说是一个怎么样的存在。齐阳,你知道么,我见到他会高兴,不见到他会想他。我以为那是爱情,但是我那时才不过十四岁。”
说着,她抬起头来看着齐阳。齐阳的脸上很复杂。或者说,面无表情的脸上,那双眸子正透露出一种很复杂的光彩来。十四岁,真的不是小孩子了。但是对于这个和正常人的生活轨迹不一样的人来说,十四岁,的确还是小孩子。她那个时候单纯的上了战场,在战场上发疯发癫,将敌人杀得屁滚尿流。但是也将她的一身白衣染上了鲜血。
就算她猩红了一双霸道凌厉的凤眸,就算她面无表情的挥舞手中的屠刀。但是那个十四岁的孩子,却还是一个孩子啊。
严格来说,长君见到刘曦光的时候是虚岁十四。那样一个天真烂漫,却能很轻易的对异性产生好感的年纪,这个姑娘已经坚定了自己的心智,并且开始了自己以为的爱情——但是我那时才不过十四岁。原来这话的意思,那不是爱情么?
齐阳不懂这个人到底要表示什么,是悔过自己这两年来的虚度光阴?还是忽然明白了什么叫友谊?
长君眼里渐渐的泛起一抹笑意来,这一抹笑意仿佛是水光一样的柔软,带着清清淡淡的但是却不容忽视的波澜,一圈一圈的在眼眸字散开,然后回转。竟然透出一种别样的味道来。齐阳很多年后才知道,那个波澜的名字叫做幸福。
她并没有再说下去,但是她的情绪已经表示了一切。没有后悔,竟然还是淡淡得庆幸。庆幸自己当时迷迷糊糊的选择和错觉竟然是自己身体和内心告诉自己的最诚实和最合适的方向啊。
“章绯回来了么?”长君再一次垂下眼眸,刚刚的表情消散的一干二净。齐阳想,这样的真情流露只怕也只有那么一次罢。也只有那么一次,会有人走近这个人的内心里。但是只怕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让那个人走进去罢。
“已经回来了。但是你——所以她在拖延何祎长。”章绯回来的时候长君正在情绪崩溃的时候,那个时候距离长君所定下来的时间还差不过半个时辰。自然是不能让何祎长的人看到长君的这个样子。于是章绯只好被安排去拦着何祎长。
当然,章绯也曾经据理力争过。自己也能够照顾这个孩子啊。自己是女孩子应该来说是更方便才是。自己是女孩子其实更细心呢!齐阳只是瞪了她一眼,章绯就灰溜溜的跑走了。不过还是在走之前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全部告诉了齐阳。然后再三声明,自己只能支撑一个时辰。
的确,一个时辰就已经是极限了。如果再多,那怀疑就会向长君不对劲来猜测了。如果在这之前,那么猜测还可能是长君离开这个府里到外头去查看了或者是到在和齐阳密谋什么事情之类的。但是超过一个时辰,就太长了一点。
“她打听到了什么?”那个丫头会在那个时候跑出去,虽然会有一些是因为实在是受不了要在这个时候面对长君和何祎长在那里磨磨唧唧的咬文嚼字,但是更多的还是要出去体察民情和接洽白里。这个体察民情和长君同何祎长所说的体察民情自然是不一样的。主要是看外头到底现在是怎么一回事。而且现在有关瘟疫的事情,还是偷偷的调查比较好的。
齐阳点点头,“有关白里的——”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二章一衣带水
白里的事情的确是在章绯调查范围之内。长君点点头,等着听齐阳继续说下去。结果等了半晌还是没有半点动静,于是将视线投向他,用眼神询问怎么了。是章绯打听到了什么不好的消息么?
齐阳脸上带着很显而易见的苦笑,不过那一丝苦笑里头带着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意味在里头。长君皱了皱眉头,挑起眉尖,再一次问怎么了。齐阳最后还是吐出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道,“不是白里和章绯联系的,是章绯自己找上门去的。白里已经死了。而且死的很惨,是五马分尸而死。章绯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很不相信,然后亲自跑去看了看,结果正好看到楼花鼓白家正在办丧事。”
长君有些愣怔。白里其实是没有得罪什么人的,但是没有想到这样的一个白里竟然也会被人杀死么?暗中被人视为了眼中钉和肉中刺。只是现在还有些想象不到到底是谁做的这件事。白里先是一个出色的商人,再是一个清廉的父母官。这样的人虽然在官场上会不那么圆滑,但是也不会世俗到让人觉得讨厌。这样的人不会成为百姓心中的恶霸即便也不会是什么真正的父母官。这样的中庸思想是白里这么些年来顺风顺水的基本准则。但是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人还是被杀死了。而且死在这个时候。这样看起来,是有人背叛了白里啊。
长君只是一愣的时间就已经将这里头的弯弯绕绕想的清清楚楚了。白里这个人是个有心眼的,既然这样的一个人到最后还是没有逃过被杀害的命运,那么只能说这个人是被自己信任的人杀害的。那么为什么信任的人要杀害白里呢?就要看时间了。白里现在接了这样一个官家,并且既不需要他出什么力气和脑力,就是挂一个名头罢了就能够飞黄腾达,实在是让人眼红的发热啊。为了利益杀人,的确是让人觉得寒心得很的。
长君只好摇摇头,“既然这样的话,看样子我们的合作对象只能是——何祎长了。”
长君愣了一下才吐出这个名字来,然后脑子里一转就将何祎长的嫌疑给排出了出去。实在是这个人,的确是不会用这样的方法去打败自己的竞争对手,何况这个竞争对手在何祎长眼里其实是不值得一提这样一个人。何祎长看似看破红尘,并且大有几分归隐的意味在里头,但是这样不能完全说明这是一个心理没有野心的人。既然是一个没有野心的人,也不会这个时候约自己到李府上了。
是的,杀人动机。长君找不到何祎长这个人会去杀害自己的部下的杀人动机。长君叹了口气,然后对着齐阳道,“我们还是先收拾收拾去见见何祎长吧。只怕他要派人前来催催了。”
长君的话语才落下,门前就传来清脆的敲门声,竟然正好是卡着章绯在何祎长面前晃悠一个时辰的时候来敲了门。齐阳眼眸一深,只觉得何祎长这个人不简单,并且还有几分心理变态的感觉。但是长君显然不这样想,她十分疑惑的问道,“谁呀?怎么了?”
“姑娘,大人派奴婢前来问问你好了没有,时间已经延迟了半个时辰了。只怕在耽搁下去天就要黑了。”丫鬟的声音轻轻脆脆的,让人听着很舒服,在有些懒洋洋的冬天竟然十分的让人觉得亲切。长君想,这个丫头只怕也是被何祎长这个大人教导出来的罢。
“是我的不是,一觉睡过了头,你告诉大人一声,就说再给灼华一刻钟的时间打整自己。”长君的语调还是那样的懒洋洋的,竟然真的有几分才睡醒的样子。
门外的丫头立刻就不安了,然后对着长君道,“打搅了姑娘午睡,真是奴婢的过错,还望姑娘莫要怪罪奴婢。”然后和长君再一次珍重的道了歉,然后才离开。长君听着人离开的脚步声,偏过头去问齐阳。
“何祎长真是个有心的。”说着,她微微低下自己的眼眸,让从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从脸上穿透而过,竟然将脸衬托出了一份透明的美感,“竟然这样的信任我们。没有派一个人在这里守着监视着。也真是有趣的。”
的确是的这样。如果何祎长真的派了人来监视自己,自己虽然能够发现,但是却无能为力将人给找出来或者是将人给完全屏蔽了不能偷听到自己的话。长君现在唯一能做到的事情就是察觉到自己是被监视了还是没有被监视了。当然,这是对方武功高强的时候长君的状态。如果是在对方太弱的状态下,长君是能够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但是现在长君自从醒过来到现在,从来没有感受到任何一点的被监视的感觉。也没有偷听的感觉。就算是丫鬟和小厮,只要是从何祎长手里拨过来的,全是进退有数的,也不会出现什么听墙脚的事情。丫鬟全是交代了或者做好了自己的事情就安然退场了。
不管何祎长是要给自己信任获得好感也罢,还是真的聪明知道这不过是徒劳,就冲着他现在的做法,长君对这个不然纤尘的公子是佩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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