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真相这种事情越是拖延便越是不好。打扰夫人和侯爷传情那更加是一个好丫头不该做的。银雀左右的为难,高低的纠结。
于是这一夜依旧还是在银雀的纠结难眠里过去了。而早起的时间,因为婠婠和凤卿城要晨习,又要赶着上值。时间总是紧张的,银雀也依旧没有寻到个机会来同婠婠坦白那小鸡仔的死亡真相。只好就又眼睁睁的望着婠婠同凤卿城离府,继续的咬着手指等待傍晚的到来。
马车出了定北侯府,一路无事的抵达了天门。婠婠心中暗暗的松了口气,以为昨日南风馆的事情是真的过去了。却不想她才要起身下车,就听凤卿城提醒道:“京都的街道上御史最多,南风馆那种地方夫人以后还是不去的好。”
婠婠的身形一僵,转头看了看他。他面色如常并无异样,好似就是在提醒她天冷要加衣,下雨要带伞一般。可是他唤她“夫人”而不是“婠婠”。
婠婠又坐了回来,轻咳一声道:“恒之啊,南风馆的事儿还是说清楚的好。你这样子,我心里发麻。——那个南风馆我就只去过一次,就......”
凤卿城微微笑着打断她道:“我信你。”
婠婠这次是真的麻了。被他这风姿笑容和这音色话语电麻的。她又是轻咳了几声,按了按自己那微微发烫的脸颊,说道:“那,那我上值去了。”
凤卿城用他那极为好听的声音“嗯”了一声,婠婠便又是一麻。
日日相守,明明已经看的习惯、听的习惯了,怎么今日就又会觉得小鹿乱撞、浑身酥麻的。
婠婠麻麻的下了车,迈出一步后又退了回来。她立在车下直接掀开了车帘子,将头探进去向凤卿城问道:“恒之,若是我打不过你,是不是你就不信我了?”
凤卿城的面上依旧还是那温暖勾人的笑意,他挪到车帘边坐下,俯下身去将脸凑近她的,说道:“不如试试看。”
婠婠将头缩回来,“噌”一下放回车帘,向车夫道:“快走,莫叫侯爷迟了。”
看着马车驶离,转过街角。婠婠转回身来深吸了一口气。她拍了拍自己那砰砰跳个不停的心脏,又拍了拍那微红的两腮,这才抬起脚往天门府衙的大门走去。
此刻的婠婠全部心神都在凤卿城的身上,她还并不知道这将会是怎么样信息量爆炸、刷新三观的一天。
☆、第一百八十一章 棘手 棘嘴 棘眼睛
进到无名楼里,婠婠第一件事便是给自己倒上一杯清茶。而后端了茶坐下来,翻看着昨夜递回的各种类别的消息。顺手的给再次细分了一下类。
关注完几位王爷和重臣后,婠婠拿起了另外一部分。甫一翻开便就险险的要喷出一口茶来。她定了定神,吞下口里的茶水。又仔仔细细的将手中的字纸阅读了一遍。
没看错!
也没理解错!
昨日南府铁骑军上将军苏珑强拉了御史阮拙到红翠阁去吃花酒。先是不顾阮拙的挣扎强行灌了他半壶酒。接着以此威胁不叫阮拙上谏。阮拙不从,两人便就发生了激烈的口角争执。
然后,重点来了——不知何故,在争执间苏珑依仗蛮力轻薄了阮拙。
婠婠感觉到一扇新世界的大门从她面前打开了。女人也是可以仗着武力霸王硬上弓的啊。她之前怎么就没有这样的创意思维呢?
对于苏珑,婠婠现在除了服气就是服气。那不是女汉子,那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女霸王。
婠婠怀揣着对苏珑的膜拜又读了一遍。然后怀揣着对阮拙的同情再次的读了一遍。这才准备要换条消息来读。才刚放好这张字纸,就见到柳如风一脸欲言又止的走了进来。
婠婠看到他面上那两只黑眼圈便就问道:“怎么还越休息越憔悴?”
柳如风坐到长桌旁,目测了一下自己这座位同婠婠的距离,便又抬起屁股来坐到了乾捕的位置上。再次的目测了一下距离,索性就坐到了左副总捕的座位上。且把那张椅子往婠婠跟前又拉近了许多。
“大人,有件事......”
婠婠见他这般神情模样,不由纳闷起来。这娃是要找她说公事呢还是要寻她谈心事。说是公事吧,大可光明正大高声的说,凑这么近做什么。说是谈心事吧,以他的行事又不可能在这个时辰里寻她说什么心事。
在婠婠的疑惑中,柳如风张开了口,然后又闭了上。再张开了口,然后又闭了上。
从前他并未觉得自家总捕大人像个女子,素日在她跟前说起话来也是荤素不忌。可眼前的大人却与他记忆中的大为不同,他要说的事情也有些棘口。这令他很是有些出不了声。
婠婠见他这模样,便放缓了声音说道:“慢慢说,从头讲。”
柳如风想了想,觉得从头开始慢慢的讲的话,公私两件事都能说清楚,又能交代出这意外的消息是何故得的,更是能够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当即便就从善如流的道:“昨日属下见到定北侯从南风馆里走出来。”
看了看婠婠后,柳如风插入一句解释,“我就是怕阿婠姐你被他骗了,所以才诓着成方大哥跟我进去查了查。”
婠婠笑起来,拍了拍他的肩,道:“多谢你。只是往后莫要如此,我信他。”
柳如风点头道:“昨日的事情定北侯确是可信。他去见的是一个叫如梦公子的人。
那如梦公子原是前北府军统领王同松的独子。王同松延误军情害死凤渊大将军之前,那如梦公子一直与定北侯相处亲近,他长了定北侯两岁,素日对定北侯照顾良多。更曾为了救定北侯而摔下房脊,伤了腿落了很深的一道疤。
定北侯离开如梦楼后,那如梦公子又哭又笑状似癫狂。看起来定北侯的的确确就是去叙旧或者出气的。”
顿了顿,柳如风深吸一口气,一副才要说到重点的模样,“昨日属下潜入到如梦公子的房间,发现架子上的一件衣服染了股宫制的熏香的味道。后来好生的一通的周折,属下二人跟着那如梦公子到了六合巷的一处宅院。在那里面属下瞧见了......楚王。”
柳如风说到此处又停了下来。
婠婠催问道:“然后呢?”
柳如风伸出手来,将两只拳头伸到面前来相互撞着,很是难为情的说道:“我们看到楚王和那如梦公子......”
婠婠学着他的样子将手握成拳,摆到眼前来相互撞着。然后她悟了,推了推柳如风道:“不就是楚王好男风,瞧你这为难的。”
婠婠端了茶盏起来,准备好生的缓解一下被柳如风整出来的紧张气氛。茶水才刚下喉,婠婠便愣了。
这事儿的确是为难!
楚王那是作为储君候选的存在,他好男风这件事必须得报告给她的大老板延圣帝知晓才行。可便是个傻瓜都明白,这等皇室丑闻知道了也要装作不知道才行。
婠婠纠结起来,这件事还不如不知道的好!
不过她的纠结只持续了一个呼吸的时间。很快的她就做了决定——这小报告必须得打。
反正她也已经将楚王得罪了,把他拉下那储君候选人的位置来,对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最好晋王也能赶紧犯点什么错误,或者被发现品行有缺。剩下的几个王爷,随便谁上位她那小日子的舒适度都不会降低太多。
婠婠铺开一张长长的纸折,强行压制着挥毫泼洒的力量,一笔一划的打下这份小报告。写到关键处时,她抬头向一旁目瞪口呆的柳如风问道:“瞧仔细了吗?”
柳如风没有回答,而是先呆着张脸,伸手指了指那纸折道:“大人,真要报?”
还拿那么长的一张折?
婠婠点头一脸的严肃,“必须要报。”
柳如风默了默。而后起身来向婠婠拱手躬礼,“属下惭愧!属下受教!属下明白!”
婠婠一愣,这娃别又是会错了什么意了吧。
柳如风重新坐下,开口不再吞吐,语气顺畅的说道:“看的十分仔细,的的确确就是楚王。”
婠婠轻咳一声又问道:“那个......谁在上边?”
“啊?”柳如风挖了挖自己的耳朵,看着面前婠婠忽然就觉得,他家大人果然不是个女人。精致的就只是这皮囊而已。
本着锦衣捕快的职责素养,柳如风仔细的回想且推敲了一番,才回答道:“楚王上。不过小倌儿有很多种,那个如梦公子属于那种永远被压的。好男风的也有许多种,有喜欢被压的,有喜欢压人的,还有通吃的。”
婠婠听了,很是斟酌了一番言辞。尽量的在尊重事实的基础上将事件加工了一下下。
柳如风趁着这空隙好生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这事儿不仅只是棘手、棘嘴,更是他么的棘眼睛。一想到昨夜里看见的那些画面就觉得眼睛疼。
婠婠打好一份满意的小报告,一边扇干那墨迹一边向柳如风投去了一道隐晦的笑容道:“你很懂嘛。”
柳如风连连摆手辩白,“我不好男风。我只喜欢姑娘,又香又软的那种。”
此刻那道铜墙门缓缓的打开了,门那边的人等不及门开便就一侧身从才开的缝隙里钻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