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哪里跑——!”一个素色道袍的中年男子一手拿着拂尘,一手置于身前,衣袂翩翩,御风而来。
顿时间,阮幼梨的心里有无数句市侩的话要讲。
难怪这么有恃无恐,原来是请了个道士。
阮幼梨到底不是鬼魂,对道士也没甚惧怕的。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那道士竟然会是那么一个暴力的人。
阮幼梨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道士就扬起了拂尘,一下朝她打来。
她没能躲过,生生挨了他这一击,骤起的疼痛使得她眼睛一酸,眸中瞬间就盈了一层薄薄的泪雾。
这样一打,便也知道她还是个实实在在存活的正常人。
然而那道士察觉到了这一点之后,也没准备收手,继续向她攻击。
阮幼梨向来矜贵,从未习过什么武功,所以连一丁点的拳脚功夫都不会,只得一味地躲闪着。
道士见状,愈发变本加厉,很快,阮幼梨的身上就起了一道一道红肿的印子,疼得她眼泪汪汪。
“你个臭道士!你还打?!你信不信我让我阿兄把你打得连你爹娘都不认识!”她一边躲闪着,一边带着哭腔说道。
道士对她的话当做耳旁风,下手个能狠了。
“妖孽!受死吧!”
皎月的清辉流泻,在阮幼梨的眼底闪过了一道冰寒的刀光。
她愣愣地看着道士伸过来的拂尘,神思有那么一刹那的涣散。
那拂尘里面,藏着一把匕首。
原来,无论她是人是鬼,这个道士都不会让她好过。
她是人,就让她变成鬼;她若是鬼,就要让她魂飞魄散。
五月十七,傅清沅病逝。
今日,便是五月十七。
兜兜转转,她都逃不过那个命吗?
阮幼梨下意识地阖上了眼。
可想象中的刺痛却并未袭来,耳畔一道清风拂过,随后,便有撞击的声音响起。
“砰——”
傅行勋来得匆忙,胸膛剧烈地起伏,然而他还未做任何的停歇,就迅速地出击,一把抓住了道士的拂尘,就着拂尘,猛地将他推开。
道士猝不及防,猛然倒地,坠得他没忍住地痛呼一声。
“阿兄!”闻声睁眼的阮幼梨见着眼前的情景,兴奋地大呼了一声。
她没做任何思考就跑到了他的身边,而后伸手挽过他的手腕。
夏日的衣衫轻薄,搭上他臂弯的那只手小小的、软软的,傅行勋似乎还能感受到她手上的暖意。
他有那么一刹那的愣怔,竟没有立即挣开。
“阿兄!你不知道这个人有多坏!他居然把我打成了这样!”阮幼梨气得冒火,也没再刻意去捏嗓子。
说着,她便撸起了袖子,露出了皓白手臂上的道道伤痕。
阮幼梨没有夸大其词,她的肤色本就白皙如玉,再加上着了一身白绸的衣裙,更是将她手臂上的伤痕映的绯红异常、惨不忍睹。
伤成这样,她竟也没有疼得嚎啕大哭。
傅行勋情绪复杂地看了她一眼,薄唇翕动,正欲开口时,一旁的萧筠打断了他。
“阿沅!你还活着?”萧筠杏眸睖睁,眼底满是惊异。
她提了裙摆缓步行来,不可思议地看着浴在月色中的阮幼梨,嘴角竟是勾起了一抹欣悦的笑意:“那真是太好了,你居然还活着!”
说着,她便要伸手去挽过阮幼梨,切实地感受一下她的存在。
但是阮幼梨却极度厌恶地避过。
萧筠尴尬地收回了手,又转眼看着傅行勋,问:“侯爷,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第8章 无眠
萧筠不是个傻子,轻易地就入了傅行勋和阮幼梨的套。
她对于自己先前的猜测,一直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
疑点太多了。
傅清沅死不见尸活不见人,傅行勋的态度又是明昧难测,让她着实怀疑。
所以她才请了这么个道士。
在之前,她就给道士叮嘱过了。
傅清沅若是死了,就让她魂飞魄散,永不入轮回。
傅清沅若是活着,就让她身首异处,彻底地死去。
如今,萧筠算是看清眼前的境况了。
傅行勋和傅清沅怕是设了这样一场假死的局,要让她自乱阵脚。
但是……这可没那么容易。
萧筠的唇畔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面上依旧维持着惊异、欣喜又不解的神情。
阮幼梨看着她这幅模样,忍不住在心中感叹。
果然,这女人比她会演多了。
“侯爷不是说阿沅……”萧筠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傅行勋,又将目光从阮幼梨的身上一晃而过,问道。
“我只是说府上添了怨魂,不安宁。”傅行勋置手腹前,答得波澜不惊。
所以,他何曾提起过傅清沅半个字?
那道士也是个人精,看清了眼前的境况,忙是拍拍衣衫上的灰尘起身,躬身行到傅行勋的身旁请罪:“侯爷,贫道有眼不识泰山泰山,冒犯了令妹,可……令妹这身装扮,着实让贫道难以区分啊。”
说得小心又委屈,无形间就把主要的责任推给了阮幼梨。
阮幼梨一时无语,不知如何作答。
她垂眸整了整绫罗广袖上的褶子,口中模糊不清地嘟囔着。
“自己眼神不好连是人是鬼都分不清,还好意思怪我的装扮太逼真……”
傅行勋离她近,自然将她的这番话听得一字不漏。
他微不可查地抽动了一下唇角,面上依旧维持着一副平静如水的模样。
“若是连人连鬼都分不清,那你哪里来的勇气冒充降妖除魔的有为道士,甚至还混到了我武毅侯的府上?”傅行勋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嗤道。
道士被他的话逼得片语难出,支吾着不知如何回应。
“怪我马虎了。”道士不答,萧筠倒主动地开了口。
傅行勋不轻不淡地瞥了她一眼,道:“那就把他赶出去,再找一个。轩兰苑这几日不安宁,阿沅住在那里,缠.绵病榻,这么多的时日过去了也不见好转。我疑心是轩兰苑不干净,才让你去请道长上府,不曾想,你竟是找了个这样的人来?”
萧筠出身显贵,以往也是飞扬跋扈的性子,可是此刻她面对着傅行勋的训斥,却低垂眼睫答不出半句。
良久,她才终于出声:“侯爷息怒,是我考虑不周,我马上就照办。”
话音落下,她便挥手示意,吩咐身后的香岚:“让人把他给我赶出去!竟敢蒙骗到我的头上,简直不知死活!”
道士见萧筠这般决绝,忙是俯身求饶:“夫人,夫人……”
香岚早得了萧筠的暗示,让人把他的嘴给捂上了,以防他向一边的傅行勋和阮幼梨吐露出什么信息来。
傅行勋侧眸看着那被拖远的道士,又转眼看向身旁的阮幼梨,道:“还愣着作甚?走了。”
“去哪儿?”她一愣,抬眼看他。
傅行勋比她高了一个头还多,理所当然地垂眼斜眄她。
“自然是跟我回去。”
对!她现在!是住在傅行勋的院中!
阮幼梨浑身一个激灵,下一刻便僵硬着身子,同手同脚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看着两人一前一后远去的身影,停滞原地的萧筠下意识地收拢了五指,紧握了双拳。
傅行勋……他竟然这么堂而皇之地当着自己的面,让一个女人住到他的院中。
这是第一次,也必须是最后一次。
她决不能允许他的世界再有其他的女人踏足,哪怕是他的妹妹,也绝对不行!
萧筠几乎扭曲了面容,紧握的双拳、紧咬的牙关,都是被她死死压住的恨意。
而另一边,阮幼梨跟在傅行勋的身后,一蹦一蹦的步子分外愉悦。
“我说你……”走在前面的傅行勋蓦然停顿了脚步,让阮幼梨猝不及防地就撞上了他坚实的后背。
“嘶……”阮幼梨捂住鼻尖,疼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因为这疼意,她清亮的眸子上蒙了一层薄薄的泪意,愈显得她的眼眸灵动漂亮,好似剔透琉璃。
“你走路就不能看着点儿?”傅行勋也疼,后背疼。
他转过身去看她,心中一阵感叹,天晓得傅清沅变胖之后连攻击力也强了这么多!
要不是顾着形象,他着实想将手绕到背后去,也学她那样用手揉揉受疼的地方。
阮幼梨被他这样一凶,不免有些讷讷,她睁了一双蒙蒙泪眼看他,一时间竟愣得说不出话来。
她这样的一副模样委屈又可怜,倒将傅行勋满心的怨怼给堵上了。
他伸出去指向她的手指几番颤动,终究又收了回去。
“下次小心点儿。”连语气也软了许多。
阮幼梨委委屈屈地点了点头。
“我就没在你们家见过你这么傻的。”傅行勋忍不住轻声喟叹了一句。
不过话一出,他便愣住了,分外想回到上一刻,将这句话收回。
但阮幼梨是真的傻,竟没将他的这句话听到耳中。
她仍旧垂眸看着自己绣鞋顶端的明润珍珠,眼睫覆下的一片阴翳染上了几分她的委屈怅然。
傅行勋见着她这幅模样,试探地伸手,近乎轻触地碰了碰她肩膀处的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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