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捧过绮云的脸狠狠地揉搓了几下,笑得眉眼弯弯:“真棒!”
绮云听了她的称赞,不好意思地红了双颊,声音怯怯的:“小娘子谬赞了。”
阮幼梨一扫晨起的愁闷,展开双臂,向着天光,伸了个懒腰。
是梦是梦!那都是梦!
就算会发生,那也是在往后,她现在还能去阻止事情的发生!
所以,不必怕,挺直了腰杆去面对一切罢!
初晨的曦光煦暖,将她的愁闷彻底扫空。
秉着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的原则,阮幼梨在早上吃了整整两碗饭。
吃的时候津津有味,可过后就是痛彻心扉了。
“绮云!”阮幼梨摸着胀鼓鼓的肚子,险些哭了出来,“我是不是不能再吃了?”
绮云看着她几近庞大的身型,不知是点头还是摇头。
点头了会让小娘子不高兴,摇头了就是说谎,更会令小娘子不虞了。
于是她选择了沉默。
“绮云你默认了是不是!”阮幼梨忍不住嚎出了声。
绮云愣了,定定地看着她,急的不知如何言语,生怕说错了什么。
“小娘子,婢子、婢子没有……”
阮幼梨本来就存着要逗她的心思,可见她双眸蒙泪,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真是个傻丫头!”
主仆两人笑闹着在后院绕了好几圈,不知不觉间,已是正午暖阳当空。
如今还是初夏,算不得多热,但女孩子总娇弱,不愿遭这日晒。
故而阮幼梨将绮云拉拽到了湖上的水榭。
湖上荷叶田田,一片绿意,偶尔风过,绿意盈盈流动,带来阵阵凉意。
阮幼梨趴在亭边的阑干上,托腮思忖着。
她现在身处武毅侯府,深居简出,对外边的事情几乎一无所知,也不知道真正的傅清沅如何了。
没有萧筠的出手加害,她身子再孱弱,也会痊愈的罢。
还有一件事,就是萧筠口中的眼线,安插到她身边监视她的那个眼线。
从昨夜的梦境中,她猜想,阮府的飞来横祸,应是与那个眼线有关的。
然而……那个眼线是谁呢?
阮幼梨紧闭了双眼沉思着,连眉间也因此皱出了几道浅浅的褶子。
可她想了许久,阮府上上下下那么多人,她却只记得阿爹阿娘了。
而其他的人,她连一点浮光掠影的印象都没有。
阮幼梨想得脑仁疼,她不由得狠狠地用拇指压了一下太阳穴,而后长长地叹出一口气:“怎么连记性也变差了?”
居然连几个人都记不得了,她明明把武毅侯府的种种都记得倒背如流啊。
这令她一阵苦恼。
得不到消息,找不出眼线,该如何是好?
阮幼梨愁眉苦脸地睁了眼,而隔岸的情形,也一丝不落地映入她的眼帘。
沿岸植绿柳,道旁缠绿蔓,交错的深翠之中,隐约有人过时的衣袂翩动、枝叶轻颤。
借着稀稀疏疏的空隙,阮幼梨看清那是两名并肩而行的男子。
一人是石青襕袍的傅行勋,还有一名玄衣男子行在里侧,看不清样貌。
两人皆是闲步于青石小道上,笑意浅浅,相谈甚欢。
为了清另外的那一名男子,阮幼梨扒着栏杆,又向亭外探了几分。
但这样好像并没有什么用,所以她干脆攀上了栏杆,直接站在栏杆上张望。
而那人似察觉到了她的目光,纡徐转首,向她这边看来。
阮幼梨对他这突如其来的一瞥猝不及防,没忍住打了个激灵。
“小娘子小心——”
那人的声音和阮幼梨噗通落水的声音一道响起,可谓是互相呼应。
坠入水中的那一刻,耳畔响起一阵咕噜噜的水声。
恍然间,又将阮幼梨带入了那一年的深冬。
湖水冰寒刺骨,瞬间麻痹了她所有的感官和四肢,让她动弹不得,而口鼻也被流动的水丝丝密密地堵住,令她呼气不得,几欲窒息。
水流似化作了一只无形的手,拖着她沉重的身体,一点点往下沉。
阮幼梨被心中的恐惧支配,无助地扑腾在水面上。
可她越是挣扎,沉得越厉害。
“噗通——”一道入水的声音再次响在耳畔。
阮幼梨于挣扎中睁开眼,正见着那陌生男子划开粼粼波光,向她游来。
与记忆中如出一辙的温暖手掌握住了她的手,密实地将她的手包在了掌心。
而后,他就着两人紧握的手,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身旁,顺势扣住了她的腰,将她带到了岸上。
溺水后的阮幼梨有那么几分失力恍惚,故而靠近了岸边,她连看都没看清楚,就探出手随便拉拽了一样物什。
一方软软的、凉凉的锦缎衣摆。
“噗通——”武毅侯后院的湖中,在不到一盏茶的短短时间内,发生了第三次重物落水事件。
阮幼梨先在男子的协助下登上了岸。
她一身湿透地趴在岸边,看那男子再去救落水的另一人,一时愣怔得难以言语。
傅行勋被她拖下了水,然而他也是个不会凫水的,一直在水里扑腾。
看着他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的模样,阮幼梨心中的后方小人满血复活了。
这一次,还没待任何对决,后方小人就将前方小人杀得片甲不留,连尸首都找不着了。
第12章 崩坏
傅行勋!他居然不会凫水?!
不会凫水的人!她怎么可能会喜欢?!
几乎是一瞬间,傅行勋在阮幼梨心中的高贵形象,彻底崩坏了。
绮云在此刻匆匆忙忙地赶来。
阮幼梨缓了好一阵子,才面无表情地接过她送来的披风,姿态优雅地披在了肩上。
眉眼冷艳,瞬间疏离成了一朵高岭之花。
而男子也终于费力地将傅行勋这么个大男人托到了岸上。
阮幼梨瞅都不瞅傅行勋一眼,直接向那陌生男子垂眸屈膝行了个礼:“多谢郎君出手相救。”
暖阳当空,他身上的细碎水滴凝聚,映着天光,似披了星辰般的耀目。
见身前的阮幼梨姿态娴雅,一派大家之风,毫不似傅行勋之前对他所言,男子禁不住无奈地摇头一笑:“小娘子多礼了。”
阮幼梨也在此时直起了身,与他相对而视。
少年人的身板一点也不单薄,被水浸湿的夏日薄衫紧紧贴在他的身上,将他身形浅浅勾勒。
此刻,他迎向她、逆着光,一双眼瞳愈显清亮明澈,好似两汪碧泉,干净得令人心头一暖。
“看来元策兄对本王所言非实,令妹分明容止优雅,哪像你编排的那般模样?”延平王李成衍向一侧的傅行勋看去,忍不住笑道。
傅行勋缓了缓,淡淡地瞥了阮幼梨一眼,沉默着没有说话。
天知道,他是有多怕水。
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走到岸边拉她一把,结果她不识好人心,还把他给拉下去了。
他现在看着阮幼梨,就有一种把她推下水的冲动。
阮幼梨也有一种相同的冲动,那种冲动,比他还来得更强烈些。
傅行勋不会凫水的这个事实,彻底把她给打击到了。
那感觉,就像是拜金者信仰了乞丐看颜者信仰了丑八怪,信仰幻灭后,只想把那装成富翁美人的人一阵拳打脚踢,让他遍地找牙。
正当阮幼梨对傅行勋一阵龇牙咧嘴的时候,李成衍又转身过来,惊得她忙是收了表情整了仪态。
这一前一后两种表情,完全就是两个人的模样。
傅行勋将她的变脸看在了眼底,没忍住地啧了一声。
“小娘子先回罢,若是着凉了就不好了。”李成衍出声提醒道。
他不说还好,一开了口,阮幼梨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多谢郎君提醒,那……奴便先回了。”她行礼说完后,就带着身旁的绮云渐行渐远。
直到那抹纤瘦的身影淡在眼底,李成衍才终于收回了目光。
见他这般痴迷,傅行勋出声侃他:“殿下这是看上我妹妹了?”
“觉得这女子还挺有意思的。”李成衍这样说道,便也是间接地承认了。“她在水榭上的时候,行为大胆,不像一般的闺阁女子,可到了我们二人的跟前,她又像变了人似的,规规矩矩。这样大的反差,着实有趣。”
对于这样的结果,傅行勋还是比较满意的。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的李成衍,下意识地勾了勾唇角,浅笑起来。
他和傅清沅,本就是天定的姻缘,注定要在往后,相互扶持,并肩作战。
傅行勋原本还想为他们二人的初遇好生安排一番的,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倒合了他的意。
另一边的阮幼梨忙是回房洗了个热水澡,而后换了一身衣裳。
好在初夏微曛,天气转暖,及时换过衣裳后,她暂时还没什么不.良的反应。
收拾好的她坐在窗前的桌案旁,一阵唉声叹气。
她怎么就看上了傅行勋那么个没用的呢?
在她的眼里,不会凫水的人算不上真男人!
倘若她掉进水里了,那人岂不是手忙脚乱地站在岸边看她淹死啊?
经历过一次落水大难的阮幼梨,对男人能不能凫水这事,是分外的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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