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百姓家里好生养的妇人,顶多也是三年抱俩。但皇后娘娘居然三年抱四胎。
太上皇过世之前就怀了双胎,安稳生产,养的皇子聪慧,公主乖巧。如今刚刚出孝三个月,有心人刚动了手脚想要皇上纳妃,她居然就又诊出了身孕,依旧是双胎。
不得不说,这时机真是赶的太好了!
难道真有这种福泽深厚之人,上天宠儿一般…
王阁也是不可置信,脸色惨白的望着龙椅上的皇帝,却是被皇帝眼里的冷意冻的激灵灵打了个寒战。
他下意识就要开口挽回,却见皇帝起身一甩宽大的龙袍袖子,走了。
“退朝!”
福公公匆匆喊了一声,也是赶紧追了过去。皇后娘娘又怀了身孕,这等大事,他可有的忙了。首先就是给安国公府,镇南侯府送信…
凤翔宫里,小米一手轻抚还没有什么隆起模样的肚子,一手托着下巴望着窗外出神。
当初出嫁之前,她曾有无数担心。如今为人妻,为一国皇后已经将近三年,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之处。
她的夫君虽然是一国之主,却如同普通人家的男子,或者一如当初他们相爱的样子,半点儿不曾有所亏欠和消减,甚至疼爱更甚,而她的两个孩子也是健康又乖巧。
母以子贵,子以母贵。在这个后宫里,只有她一个女主人,虽然也曾有人起过歹意,但被她的夫君早早铲除了。她也不遗余力的一遍遍“刷洗”后宫的角角落落,到底打造了一个安全又踏实的“家园”。
若说有什么遗憾,那就是好久没回家乡了。
许是怀了身孕的关系,最近常常会梦到老熊岭。那些淳朴热情的乡亲,那条通往岭上的小路旁是不是开满了花,岭下的良田今年种了什么粮食…
封泽迈进门的时候,就见窗口的软塌下,两个孩儿正睡得香甜。虽然只有两岁,却是喂养的白胖健壮,如同别人家里三四岁的孩子,但凡醒着就淘气的厉害,不知道把他的胡子抓掉了多少根。可这会儿香甜睡着,分外安宁可爱。
而他心爱的妻子,就那么守在旁边…
封泽亲了亲儿女的小脸,这才搂了娇妻在怀里。
两人半晌没有说话,有些喜悦,语言根本表达不出来。
倒是小米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放心依靠着,爱娇的小声道,“夫君,我又怀了孩儿,你欢喜吗?”
“当然,欢喜之极。”
“那你是不是要奖励我一下啊?”
“当然,你说要什么?”
“我要…我要回老熊岭看看…”
小米说了一半,自己都有些泄气了,她嫁的夫君不是普通百姓,是一国之君。而她是皇后,出宫一次都是兴师动众的大事,更别说带着身孕回去那么遥远的老熊岭呢…
“好,我陪你一起回去。”
不想封泽却是一口就应了下来,这反倒惊得小米直起了身子,嚷道,“我是说笑的,你怎么能离宫呢,朝中那么多事,我也…”
“你想回去就回去,若是嫁给我让你连这样的小事都不能成行,那是我的无能。”
小米听得鼻子酸涩,心里满涨的喜悦让她哽咽,“夫君,我…”
封泽低头亲吻了她的唇,笑道,“不哭,咱们的孩儿该以为我欺负你了。”
许是听到了他的话,两个原本熟睡的孩子居然醒了过来,揉着眼睛,一见父皇母后依靠在一处,就都凑了过去,张开小手。
“父皇,要抱抱!”
“母后,要抱抱!”
封泽和小米赶紧把他们搂进怀里,小米兴奋的亲了他们的额头,笑道,“儿子,闺女,爹娘要带你们回外祖家了。你们三舅外放两年,正好也要回家呢。你们二舅母也要生小弟弟了,你们大舅家里的表兄等着你们去玩耍呢…”
两个孩子哪里听得懂这么说,但母亲的喜悦却是轻易传染了他们,于是两人都是蹦跳起来,表达了他们同行的欢喜。
慌得封泽赶紧把两个孩子都安顿在自己怀里,生怕碰到小米的肚子,那里还有他另外两个宝贝疙瘩。
两个孩子却以为爹爹在同他们玩耍,偶尔站不稳,还要扯了爹爹的胡子借力一把,疼得他们在朝堂威严无比的爹爹,五官皱的如同风干的橘子…
窗外阳光正好,暖风轻轻吹,鸟儿欢快鸣叫。
而屋里,人间最尊贵的一家人在笑闹。
岁月静好。
☆、番外老冯爷之知足常乐(一)
十月的北安州,刚刚收了苞谷,失去了金黄果实的秸秆,孤零零站在田野里,迎着寒凉的北风,招展着手臂,最后肆意的摇摆。
辛勤的农人,自然没有让它们嚣张太早,一把镰刀横行天下,很快就还了大地一片本来颜色。
但是老熊岭一带的秸秆却是幸运了那么一丝丝,可以多吹两日北风。
没有别的原因,实在是因为老熊岭的定海神针,年岁最大的老冯爷,正庆贺六十六岁大寿。
别说老熊岭上下,有一个算一个都从外地赶回,就是北安州大大小小的官员,世族,乡绅,也是尽皆到场庆贺。
原本松木钉成的简陋山门,如今早就换成了两扇胡杨树的大木门。这还是几年前,草原王特意让人送来的,据说是天下第一烈性的木质,即便没了生机也能枯站一千年,即便倒地埋进尘埃,也能死倔强着一千年不腐烂。
这可是同老熊岭老少爷们的脾气太贴合了,于是两扇大门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喜爱。
老冯爷干脆大手一挥,直接把山岭口两侧砍了三丈远,建了两座门房,尽皆是三层小楼,楼顶留了平台,防备将来万一有个危险,这两座小楼就是老少爷们的战斗之地。
左侧的小楼,夜里睡了巡逻队,白日里也有当值的人负责看守。右侧的小楼就被刘婶子带了女人们霸占,二楼三楼做库房,放了粮食和各色干货,还有临时歇息的房间,一楼就整个打通,大半做了灶间,搭砌了十几口大灶,小半空见就堆满了木头绊子。别说日常作坊和巡逻队开伙吃饭,就是阴天下雨,整个老熊岭聚来吃饭,存下的粮食和柴火也足够坚持半月以上。
另外,赵家村幸存的乡亲们,早就住上了新院子,甚至房顶瓦片都被雨水冲刷的有了几分岁月的痕迹。为了区别于原来的村名,也为了纪念他们新生的日子,村落取名新村。
几年前那次地动,若是放在往日,就是幸运活下来的人怕是也要流离失所,但是如今他们住上了新院子,甚至后生娶了媳妇,寡妇招赘养育子女,老人也是安养晚年。
农忙时候,照顾田里庄稼,农闲时候就在老熊岭的作坊做工,或者出门做些小买卖,日子都是红红火火。
老熊岭里,更是一片新气象。
山顶十八家的院子,虽然没有明说,但谁也没有扩建,顶多是把土坯房改了砖瓦院子,其余格局和占地都是老样子。若一定要说多建了什么,那就是皇后娘娘进京后建起的那座祠堂,高大气派,供养了十八家的先人,每到年节必定祭祀。平日各家轮流过来看守打扫,香火不断。
几年过去,各家的温室冬日时候依旧是温暖如春,即便在如今这样的时候,冬日种菜人尽皆知,不缺柴火,有些本钱买海布的人家都能种出一筐青葱,两筐菠薐菜。
但整个北地,甚至整个大元,都约定成俗一件事,老熊岭十八家种出的青菜是最好的,也是价格最高的。
没有别的原因,许是因为这岭上的水土养育了大元最传奇的皇后年年,许是这岭上有灵气,总之这里的菜就是比别处金贵。每年到了冬菜收割的时候,北安州里都要疯抢一通。若不是老熊岭老少爷们都是本分之人,又有老冯爷这样睿智的老辈儿人压着,怕是价格要比当初第一年种菜还要贵的多。
当然,周边临近的乡亲,家里若是实在不宽裕,买不起海布扣温室,那也没关系,可以种蘑菇窖。
老熊岭上下早就请示过皇后娘娘,然后种蘑菇的秘法传了出去,不过是夏日里最容易得的蘑菇土,房前屋后随便挖个地窖,把土堆进去,冬日里喷些水,烧点火,新鲜的蘑菇就冒出来了,卖去城里一样不少得银钱。
若是连蘑菇窖也懒得挖,那还是没关系。家里有爷们就上山抓鹿,套兔子,打野鸡,猎貂皮。
鹿养大了,割鹿茸卖药铺,鹿肉鹿血都是值钱物事。
而兔皮,艳丽的野鸡羽猫,还有貂皮都可以卖箱包作坊。
总之,只要不偷懒,整个老熊岭方圆几十里,甚至整个北安州就不会有人担心饿了肚子,缺了过冬的棉袄。
都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北安州却是出了一个皇后,整个州府的百姓受了莫大的恩泽。
所以,这次老熊岭给老冯爷这个德高望重的长辈做寿,一反以往的低调本分,难得的热闹一次。
岭下原本只有六七座院子,这几年十八家纷纷娶儿媳妇,又添了十几座,分列山口左右,远远看去如同侍卫一般,倒也整齐爽利。
岭上因为当年皇后娘娘未嫁之时留了太多的东西,不好接待外客。倒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之物,只是那些东西,是属于老熊岭众多乡亲的回忆。就如同皇后娘娘回来省亲时候说的,只要踏进村口,她就是陆家小米,不是大元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