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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生莲:六宫无妃 出版完结+番外 (华楹)


  高照容温婉地答应,笑得毫无破绽:“嫔妾都记下了,皇上放心就是。”
  拓跋宏见山寺四周毫无遮挡,又把自己从崇光宫带来的羽林侍卫,留下十五人护卫冯妙的安全。不必顾忌太皇太后,护卫冯妙的十五人也不需要像上次那样遮遮掩掩,只是不方便与寺里的姑子混杂居住,便另住在半山腰处。
  冯妙睡了大半天,醒来后听说拓跋宏来过,她却一直睡着错过了,难免有些沮丧,又听青镜嬷嬷说起,皇上在半山腰留下了十五名羽林侍卫,心情才稍稍转好。她不在意什么侍卫,却在意拓跋宏替她着想的心思。
  快到新年时,南朝皇帝派了使节来吊唁太皇太后大丧。北地已经平定臣服,拓跋宏的注意力,就更多地放在了南朝上,对这次使节来朝特别重视,专门命人修整了驿馆。
  南朝使节如期前来,顺利住进了驿馆。就在等候皇帝召见的这段日子里,使节队伍里的一名文书小吏,出钱包下了明秀堂里最有名的清倌人苏小凝,要在她的香闺内留宿。
  名妓苏小凝原本是钱塘人,最近几年才到平城来,人生得十分美艳,衣着谈吐都与平城女子大不相同个,刚一来便成了明秀堂炙手可热的红人。可苏小凝却是个有脾气的,看顺眼的人,可以分文不取,整夜谈诗论画,看不顺眼的,身边的侍女手执木棒,直接赶出去。
  偏偏贵胄子弟见多了温柔顺从的歌姬侍妾,反倒追捧起这样野性泼辣的女子来了,私下打赌谁能先赢得美人青睐。
  曾经有人一掷千金,用檀香木作架、夜明珠缀帘、金粉涂壁,制成一辆十分奢华的马车,送给苏小凝做礼物,却被苏小凝用浓墨在车厢壁上泼出四个大字:焚琴煮鹤。可怜这位鲜卑贵族刚学了几天汉语,四个字里倒有三个不认识,连起来的意思还是找人打听了才懂的,平白成了一场笑柄。
  有了这场铺垫,南朝来的文书小吏能住进苏小凝的香闺,就成了一件新鲜事。抛开这荒诞不经的行为本身不提,人们更好奇的是,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才能让苏小凝开门迎客。
  使节正式的朝见定在正月初一,这天上午,拓跋宏要祭祀天地先祖,下午便安排了宫宴。赴宴的亲贵们都伸长了脖子,等着看这位传奇似的人物,倒把威严老成的使节大人都给忽略了。
  可南朝使节刚一进扶摇阁的大门,满朝文武的脸色都齐齐变了顾不上看什么文书小吏,眼睛全都落在使节的衣装上。国书上明明说的是专程来吊唁太皇太后,可南朝使节仍然穿着大齐的官服,也不知道是凑巧还是故意,大齐的文官服饰用的是朱红色。穿大红衣裳去吊唁,即使在普通人家,也是极度失礼的行为,在两国之间,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任城王是个暴烈脾气,此时压抑不住怒意,开口便问:“太皇太后薨逝,大魏人人身穿素服,使节大人却穿着大红衣裳前来,这是什么意思?”
  南朝皇帝吸取了前几次的教训,这次也派了个口舌上不饶人的使节前来。他整理衣衫,先向拓跋宏递上国书和礼单,高声通报:“大齐散骑常侍裴昭明拜见大魏皇帝。”一句话说完,他才转回头看着任城王说:“我等是奉大齐皇命前来,朝服代表着大齐威仪,没有大齐皇帝的允许,怎么能随意更换衣衫?”
  这句话既傲慢又无礼,任城王气得手都直哆嗦,其他宗室亲王也露出愤愤不平的神色,要不是看皇帝还在眼前,恐怕立刻就要动手打人。
  南朝使节还不肯罢休,反倒理直气壮地反问:“我等奉大齐皇帝之命出使,你们却不准我等穿着大齐朝服,这是什么道理?”

  ☆、209、南北之隔(二)

  拓跋宏不愿在这等细枝末节上与南朝使节争辩,转头看了李冲一眼。李冲上前扯住暴跳如雷的任城王,对南朝使节说:“自古吉事与丧事都不能并存,哪有穿红戴绿去给人吊唁的?这点道理,三岁的孩童都清楚,怎么裴大人竟然不知道呢?”
  裴昭明把头略微仰起:“既然如此,当年我大齐高皇帝驾崩时,贵国的使节前去吊唁时,也没有穿着白色的孝服,这又是什么道理?”南朝使节有备而来,一定要在言辞间挽回颜面。
  李冲微微一笑:“说来凑巧,当年去吊唁的那一位,倒是跟我熟识。我曾经听他说起过,他原本准备了素服,可进入齐国都城,看到人人衣马光鲜,刚刚登基的新帝佩戴着明珠装饰的宝冠,大殿之上到处都金雕玉砌。这副景象,真不知道是在哀悼高皇帝驾崩,还是庆贺新君即位。没有得到大齐皇帝的允许,这位使节也不敢擅自穿上孝服,生怕乱了习俗规矩。”
  讥讽的话,从耿直敦厚的人口中说出来时,就越发刺耳。在他平铺直叙的描述里,大齐皇帝那副迫不及待子承父位的嘴脸,显得尤其活灵活现。
  裴昭明的脸色暗了一暗,仍旧说:“可是我等来之前并没有得到大齐皇帝的准许要穿孝服,也并没有准备孝服,现在也来不及更换了。”他找不出更好的理由来反驳,此时已经近似于无赖,无论如何就是不肯更换衣装。
  李冲正要接着说下去,拓跋宏在座位上朗声笑道:“裴大人现在是在大魏国土上,自然应当入乡随俗,有朕的准许,就已经足够。”他对侍立在左右的羽林侍卫说:“来呀,去取一套内监的孝服来,裴大人远来是客,你们亲自服侍裴大人换上。”
  羽林侍卫也是热血儿郎,早就对南朝使节的态度不满,此时皇帝一声令下,立刻上前七手八脚地除去了裴昭明的朱红色外袍。不一会儿,有人取来了内监款式的素服,不由分说就给他套上。裴昭明气得捶胸顿足地大叫,可是他一介文人,根本扭不过孔武有力的羽林侍卫,没几下就被强压着换上了那身孝服。
  拓跋宏冷眼看着他悲愤的神情说道:“裴大人此刻看起来真是无比哀痛啊,待会儿朕就命人引着你去灵堂,裴大人在那里,要怎么放声大哭都行。”
  裴昭明虽然有些脾气,却也不是一个不识时务的人,硬抗下去,恐怕到了灵前又是另一场羞辱,当先识相地闭了嘴,默不作声。他脸上的表情,真比自己的亲祖母过世了还要难受。
  这一场宫宴吃得索然无味,时间过半时,拓跋宏想起听来的传闻,问起了住进名妓香闺的文书小吏。随行的人替裴昭明答了话,说刚才使节大人进殿迟了,便是因为在等他。可人来了一看,那名小吏在明秀堂喝得酩酊大醉,满身都是酒气,衣衫上到处都是酒渍,甚至还带着几处可疑的香粉和唇印。使节大人大怒,让他在偏殿耳房里醒酒,没有带他一同上殿。
  在座的鲜卑亲贵里,有不少人都在苏小凝那里碰过一鼻子灰,此时听到这番话,都在心里连连叹息,风尘女子的眼光还是不怎么样,竟然看上了这么一个浪荡子。
  拓跋宏却听得眉头紧皱,这副作派,实在是太像那个人了,像得他牙根直痒。他爱惜王玄之的才华,却知道王玄之绝对不能用对待寻常臣子的方法来压服。王玄之就像一匹最烈的千里马,只会服从于这世上的最强者,而驯服这样的千里马,就是帝王最大的乐趣。
  这么想着,拓跋宏招手叫来侍宴的内官,命他们安排雅乐,务必让南朝使节尽兴,他自己悄悄离席,绕进了扶摇阁侧殿的耳房。
  狭窄的耳房内酒气熏天,王玄之以手支头,斜倚在一张长榻上,脚下就是散落的杂物,他也浑不在意。拓跋宏站在门口,看着他这副醉态,心里蓦然想起上一次在知学里时的情形。
  拓跋宏冷笑着开口:“你再不清醒过来,朕叫人拿冷水来给你醒醒酒。”
  王玄之微眯着的眼睛睁开,长长地打了个呵欠,慢吞吞地说:“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
  听见他用诸葛孔明在茅庐中所吟的诗自比,颇有投靠明主的意味,拓跋宏的脸色稍稍缓和,可转念想起刘备其实算不得真正的明主,终其一生都没能实现北伐匡复汉室的心愿,又隐隐有些不快,语带讥诮地说:“你倒是有雅兴草堂春睡,但朕可等不了你这红日迟迟了。”
  王玄之翻身坐起,眼神迷离地落在拓跋宏身上,竟然真的有几分醉了。他举手虚虚地做了一个举杯的动作,说道:“我是来恭贺大魏皇帝陛下的,您做了二十年皇孙,现在终于是皇帝了。”这话要是从别人口中说出来,拓跋宏一定会勃然大怒,可王玄之不同,他洞察世事人心,最能够理解得了拓跋宏辛苦隐忍的感受。
  拓跋宏走到王玄之对面坐下,扶起桌上倾倒的酒壶。
  “可惜,皇上依然不能随心所欲,还是要做个孝子贤孙。”王玄之骤然提高声音,把手里的酒樽用力向门口掷去,酒樽砸在雕漆门框上,发出一声闷响。门口有人影飞快地向后躲去,从飘起的袍袖一角看,似乎也是跟随南朝使节一同来出使的文官。
  等那人影走远,王玄之眼中的醉意才慢慢消散下去,恢复了从前一样的冷静深邃。
  拓跋宏真心替他惋惜,南朝皇帝心胸狭隘、暴戾多疑,既想用王玄之的才华,心里却又怀疑他连出使随行期间,也要派人监视他的一举一动。难怪他要大张旗鼓地作出那些荒诞举动,整个琅琊王氏都是捏在南朝皇帝手里的一只蝼蚁,他不能断然拒绝皇帝的要求,也不肯当真位居高官,空有一身才华,却不得不日日借酒醉遮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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