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小乔只能是乔凛,程启也只会死咬住乔凛这个身份。
但……程启的一招,妙就妙在,他虽一口咬定小乔是乔凛,却也在众臣心中埋下了怀疑的种子,小乔身上,还有昭懿太子的影子。
像。
是也不是。
真真假假。
假若有一日,朔阳侯重返朝堂,拿回权力,拥有能够和沈非抗衡,颠覆朝堂的实力后,小乔就会在必要的时候,成为昭懿太子。
到时候会怎样呢?
揭露沈非的罪行,收回权力,废新帝,让昭懿太子登基。
合情合理!
沈情回过神来,后背全是冷汗,风吹着,彻骨冷意。
刚刚……小乔说:“你不怕,我是冒充你恩人来骗你?”
是啊……她现在也无法判断,小乔到底是谁。
或许他是乔凛,或许,那日雨中摸着她的头发,笑着说她已经长大了的‘昭懿太子’,只是乔凛的伪装。
更可怕的是,不管他是谁,一旦朔阳侯在朝中站稳脚,显露出野心,那么,朔阳侯和程启需要小乔是谁,他就会成为谁。
落魄时,他是乔凛,保住这条命。
等安国侯定罪,朔阳侯重回权力中心,只要朔阳侯有野心,他小乔就可以是昭懿太子,借此扳倒沈非和新帝,带朔阳侯和程启,以及已经没落的楼家重回巅峰。
沈情双腿一软,瘫软在地。
她半张着口,愣了许久,忽然疯了一样掉头跑出大理寺,朝安国侯府飞奔而去。
小乔说过,除了程启,能确定他身份的是白宗羽。
白宗羽!
他一定知道事情的经过,他肯定知道!
沈情想:“我一定要知道他是谁!”
她的内心,有个声音反复问着自己:如果他是乔凛,昭懿太子已死,你会不会助他扳倒沈非,登基称帝?
如果他是昭懿太子,你会不会助他扳倒沈非,登基称帝?
沈情停下来,扶住安国侯府前的石狮子,大口的喘息。
她想了很久,一抹汗,抬起苍白的脸,笑了一下。
“我只想知道,他是不是我恩人。”沈情想,“我只想知道,他是不是我的救命恩人!”
如果是,你就要助他登基吗?
沈情快速撕去官服,摘掉帽子,再次敲开了安国侯府。
“我是沈情。”她这般对门童说道,“十二年前,昭懿太子所救的女孩,今天,来和白大人叙旧,我想听听……他的故事,他想说什么,都可以。”
如果,小乔是她的救命恩人,那么,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要登基称帝,她沈情全力以赴,拿命相助。
如果他不愿,她沈情也会全力以赴,不惜用命,来帮他抵挡任何可能到来的危险和胁迫。
我的命是他给的,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沈情眼睛越来越亮。
她捂住心口,默默道:“恩情,是给你的。”
其余的,谁说的也不算。
我是班凌的沈情,我的恩情,只报给他。
所以,就让我知道,你到底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
☆、如烈火般愤怒
傅瑶在侯府逗女儿玩。
她和程启一样, 脸冷且不喜多言。平时不在京中,女儿程宝络天天说想她, 如今她回来了, 程宝络却有些怕她, 和她保持着距离, 也不让抱。
到底是见得少, 母女之间生分了。
傅瑶心里压着火,面上却不显, 拿出耐心来,软声哄着程宝络。
就是在这时, 暗报传来。
“沈司直带着乔去了安国侯府, 安国侯在中院假山流水亭旁招待了他们, 至于说的什么,我们听不清, 辰时, 守安国侯府前门的是圣恭侯的线人, 他们似乎察觉我们在,好在沈司直和乔二人安然无恙, 辰时一刻从安国侯府出来,我们就按规矩换了岗。”
报信人喘了口气, 又道:“另, 跟着乔的暗三传信,乔与沈司直在大理寺前交谈了片刻,之后, 沈司直又去了安国侯府。”
傅瑶正单手捏着甜糕哄程宝络吃,听到这儿,手指一用力,甜糕碎了。
傅瑶索性扔了甜糕喂了鱼,拍了拍手上的碎屑,又添去手指染上的糖,才道:“换岗,能听就听,听不见说什么就提防着白宗羽,别让沈情死在安国侯府。”
报信人颔首领命,脚尖一点,无声无息消失在了朔阳侯府。
晚霞似火,红彤彤的。
程宝络声音糯糯,叫了声娘。
傅瑶勉强对她微微笑了下,伸出手来,揉了揉她脑袋:“今年宝络生辰,娘陪你过。”
程宝络到底是个孩子,听见傅瑶今年要陪她过生辰,又问道:“那明年呢?”
“以后,娘年年陪你过。”傅瑶笑了,“娘不会再走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晚霞虽红,却红的发重,风也冷了不少。
屋中点了灯,秋池看着床上的白骨,看着那一半阴一半明的头颅,打了个颤。
冯沐泽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地盯着这副骨架已经快一个时辰了,之前太阳没下山,秋池也没问,也没觉得怕,还体贴的把屋子让出来给冯沐泽,自己一言不发的到院子里洒扫,他甚至还让人打听了棺材木,又买了些殡纸,坐在院子里叠起了纸银两。
这种事情,一回生二回熟,秋池做得顺畅,越叠越好,自己竟然从悲思中,体会出了一丝苦涩的喜来。
然而,又是瞬间,想起前月刚送走的两位至亲至爱之人,秋池差点又掉下泪来。
终于把钱两叠好,祭文写好,红霞映在了桌上,似天火替他烧了这些顺手祭奠。
秋池进屋,冯沐泽眼睛动了一下,‘活’了过来,第一眼先是看到满天红霞,惊讶道:“这么晚了?”
秋池问道:“要吃些东西吗?前院备好了,温着呢。”
“行吧。”冯沐泽点头。
冯沐泽跟秋池年纪相仿,又是从小一起长大,对她也算了解,知道她性子急面上却散漫,说话也温吞吞的,除了怒,不曾有情绪起伏,大笑或是大哭更是见不到。
加上冯沐泽肖父,自带一种捉摸不透的神秘感,因而和她在一起,秋池自觉把自己搁在帮工的位置,当她的小弟。
秋池递来筷子食盒,等她狼吞虎咽吃了个半饱,才道:“我备了些钱两,还写了祭文……你看,什么时候给你娘烧?”
“你准备那些做什么?”冯沐泽端起碗,吞了最后一口,似是翻了个白眼,说道,“小心我爹听到发了疯,揍到你身上。你没见我娘穿着常衣呢!”
秋池实在不知这父女俩在搞什么,他疑惑道:“……所以?”
“从我爹挖出我娘的骸骨后,就疯了。”冯沐泽拿起酒壶晃了晃,问道,“什么酒?我能喝口吗?”
“秋风飒。”秋池取来杯子,帮她满上,“喝吧,我看着你,不会出事。”
冯沐泽喝了一口,酒如名,又凉又烧,从喉咙直辣到胃,似是碰到血就烧成了酒气一样,她打了个哆嗦,呼出一口气,才继续说道:“我爹刨出我娘,哭完之后,昏了有半盏茶功夫,再醒人就疯了,给我娘梳头,还跟她说话,还给她擦身换衣,说要抱着她回家。我爹觉得我娘活着,你知道我怎么把我娘送到你这里来的吗?”
冯沐泽叹了口气,又喝了杯秋风飒,杯子搁在桌上,发出一声轻响,冯沐泽苦笑道:“我牵着我娘的手……就你看到的那骨头,把她从我爹面前牵走,塞上车的。我都……我觉得都要被我爹弄疯了,有时候差点以为我娘真的活着。”
秋池问:“从哪找回来的?”
“你不知道吗?”冯沐泽似是嘲笑,说道,“还能是哪里,元村。”
秋池愣了一下,后知后觉:“元村的火……”
“嗯,我爹放的。”冯沐泽知道秋池不会往外说,直接说了出来,“原本应该是我,我爹时疯时好的,我是真的不放心,但我爹这人拗得很,差点把我手腕子掰断把我绑家里,我只好让他去……算了,搞这么一出,当时下着雨,我去临昭接他,看到他时,我真是……当时就想哭。那么大岁数的人了,跟个孩子一样,见我先笑,还能忍着不说,后来又抱着我哭出来,哭也是忍着,我真是……”
冯沐泽这一番话,把秋池吓得不轻,他起身想关上屋门,又看到床上的骨架,骷髅头长着口,黑洞洞的眼窝,一头扎好的秀发,穿着锦衣罗裙,正歪着脑袋‘看着’他,秋池默默把腿收了回来。
盯着这个骨架看了会儿,秋池问:“……怎么找到的?”
冯沐泽有些醉了,眼里泛着水光,她说;“你记不记得,三月我跟我爹去清河镇踏青那事?”
秋池那一阵子也正被老天玩得悲戚不已,还真不知道冯沐泽和安国侯三月离京踏青了。
冯沐泽见他怔了一下,心中了然,说道:“众生皆苦……唉,你节哀。”
秋池摆了摆手,别过脸去,吸了吸鼻子,末了也端起一杯酒,仰头喝了。
冯沐泽这才说道:“那天踏青,我爹眼尖,真的……只瞥了一眼,我爹就认出了从我们身边过去的一个年轻妇人,头发上戴的珠花,是我娘发簪上的珠翠做的。你看,我娘离家时穿的什么戴的什么,我爹记得清清楚楚……我们当时酒也不喝了,直接把那个妇人叫了过来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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