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前世的自己,比如宋之佩,比如柳影,再比如安乐公主。
命定的事情,反抗无能,就得顺理成章的接受。
就算她不吃肉、不喝酒,事情也不会有所转变,倒不如吃饱喝足。
却不知,自己口中的“尽人事,知天命”六个字落到锦绣耳朵里,硬生生被化成同样相等的六个字,那就是——破罐子要破摔。
锦绣艰难地道:“小姐,您一会有事,只需把手中茶杯摔掉,奴婢会冲进屋里救您。”
一点功夫也没有,口气倒还挺大,郑青菡念在锦绣一片忠心,也不好打击她,点了点头。
锦绣环顾四周,压低声音道:“奴婢已经打探好候爷府的地形,李晨带人埋伏在候爷府周围,您要有事,必会冲进候爷府接应。”
只要容瑾稍有出格的举动,便以茶杯为信号,一摔之下,埋伏在候爷府外头的李晨便会冲进来搭救。
唐昭办事,果然让人放心。
郑青菡从来不是心善之人,容瑾要敢出尔反尔,大家弄个鱼死网破,谁也别便宜谁!
喝完最后一口酒,郑青菡抬头道:“别太紧张,你的脸色实在难看。”
锦绣道:“大小姐,奴婢脸色难看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昨晚磨了一夜的剪刀。”
郑青菡眼里全是疑问。
锦绣继续压低声音道:“小候爷要是对您不利,奴婢就用剪刀扎死他。”
郑青菡不能置信地望向锦绣。
绝不是被锦绣的忠心感动到,而是实在想象不出,九阙剑一出就能地动山摇的容瑾会被一把剪刀戳中。
所以说,人的眼界是多么重要!
能被一把剪刀扎死的——只能是个挫货,而不是功夫出神入化的容瑾。
正思量着,听见外面的嬷嬷喊道:“小候爷回屋了。”
门被推开,穿着绯红喜服的容瑾一步步走到眼前,他的长相美轮美奂,在火红烛光的映衬下显得逾发浓丽,翩翩侧颜挨到眼前,朝着郑青菡笑了又笑。
见惯容瑾戾气凶狠的神情,从没见他笑得如此温馨,彷若星辰璀璨,充满柔情蜜意的眼神,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那抹笑萦绕进心田,一眼便终日难忘。
美色当前,郑青菡大大喘出一口气,对锦绣道:“我口渴。”
锦绣塞个杯子在郑青菡手里,认真嘱咐道:“小姐,喝茶。”
容瑾目光落在杯子上,微微翘起唇角,对锦绣道:“给我也倒杯茶,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
锦绣端着茶杯递给容瑾,人却没走。
容瑾挑了挑眉,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黑云压城城欲催”的感觉。
郑青菡连忙向锦绣递个眼色,锦绣方才慢吞吞往屋外走,还忍不住频频回头,目光落在郑青菡手中的杯子上。
容瑾收笑,拉把椅子坐下,修长手指穿插在瓷青色茶杯间,语气淡淡道:“你喝酒了?”
“喝过半盎。”郑青菡的双瞳,下意识望向容瑾,问道:“莫非,候爷介意?”
容瑾不置可否,淡淡续道:“听说你还吃了一斤牛肉,两屉包子,候爷府的伙食可还吃得惯?”
郑青菡的手抚向额头,顿了顿道:“比相国府的强。”
容瑾放好杯子,目光投在郑青菡脸上:“你既吃饱喝足,咱们就去屋外走走。”
夜黑风高,孤男寡女在外头走,不太安全吧!
可是,夜黑风高,孤男寡女在只有一张床的喜房呆着,似乎更不安全。
郑青菡拈着茶杯,心里头很犹豫。
容瑾已经起身,修长手指握住她的手,低不可闻地道:“连战在军营遇害的事情查出点眉目,你一块去听听。”
不及郑青菡反应,容瑾已经牵着她,往喜房外走去。
第一百七十二章小楼议事
容瑾的手骨节分明,修长厚实,紧紧地握着郑青菡。
郑青菡甩了甩,没甩开。
再甩,还是没甩开!
只得认命地由他牵着。
毕竟,比起连战遇害的事情,自己被人牵个小手,显然就不值得一提。
房门应声被容瑾推开,身穿绯红喜服的两个人手牵着手迈出大门。
皎皎月光下,男的灿若夏花,女的漠若秋水,分明不同的风格,配在一起,偏偏世间少有的般配。
锦绣摸了摸怀里揣着的剪刀,表情很茫然。
容瑾牵着郑青菡一路往南走,他的步伐不紧不慢,悠悠哉哉,月光投下一对倩影,宽广衣袖在风中起舞,郑青菡身上泛起丝丝凉意,惟有被容瑾握着的手掌像烙铁一样炽热。
尾随到一处临湖小楼,容瑾牵着郑青菡往里面走。
屋里悬挂着三十八枝陶灯,上层为一大圆形灯盘,盘中伏一白虎,灯盘各承十八灯;下层用花叶雕刻成一大喇叭灯盘,另配有二十灯,把整间屋子照得亮如白昼。
屋里坐着的两个男子正在谈笑,见有人进屋,抬眸望过来。
来而不住非礼也!
郑青菡亦快速瞥过两人,正是容瑾的结拜兄弟——苏辙和曾立。
苏辙的目光落到容瑾和郑青菡相牵的手上,不动声色地端起茶杯。
曾立的目光和苏辙毫无二致,因他性情外露,嘴角笑成夸张的弧度,开口便道:“想不到在寒山后院见到的那位碧潭仙子,居然成了我弟妹。”
弟……妹?
郑青菡嘴角抽了抽。
想起在寒山后院初次见面,曾立称她——云霞为裙,莹玉为容,梅花树下独妖娆,心里头对曾立的轻浮颇为介怀,不禁皱了皱眉头。
容瑾领着郑青菡入座,朝曾立问道:“连战在营账被人偷袭之事查的怎样?”
曾立暗默,目光望向郑青菡。
容瑾道:“没有外人在,都是自己人,不需要藏话。”
曾立秒悟,说道:“军营内外守卫森严,不通飞鸟,根本无法进出,外面的人再有本事也不可能一路杀到连将军的营账,明摆着有内鬼。”
容瑾不觉得意外,敛目道:“内鬼是谁?”
“连将军的旧部皆是军营老人,一块打江山打出来的交情,都是流过血的情谊,宁死也不会去害连将军。”曾立绷着脸道:“出事那几天,军营添加人手,好几个中郎将都身手不凡,我摸了摸那几人的底细,原来是贾林的人手。”
苏辙道:“连战占着边关大将军的位置,不把人给撬走,相国府怎么举荐贾林去边关谋大位?姓贾的手段阴私,一屁股坐上血淋淋的位置,倒也不怕折寿。”
容瑾森然道:“区区一个小瘪三,敢到军营里作妖,长齐本事还要升天不成!等小爷有空,腾出手拾掇拾掇,也算白送给沛国公府一个人情。”
话说完,容瑾朝郑青菡道:“夫人,沛国公照料你多年,为夫帮你送个人情,你可满意?”
郑青菡嘴唇一哆嗦,打个寒颤。
抬头望去,小楼的窗户洞开,凉风吹在身上发寒,再加上容瑾毛骨悚然的话,真正是冷到心尖。
苏辙转头看容瑾:“凡事稳妥点好,你和弟妹再去沛国公府问问连将军,听听还有没有其它破绽。”
容瑾从位置上站起,在屋里踱过一圈,若无其事的抬手推上一扇窗,接话道:“也好,正想大婚后去趟沛国公府。”
郑青菡抬眼望过去,其它窗户还在“嗖嗖”刮着冷风,只有她正对面的窗户被容瑾关得紧紧实实,凉风再也吹不进来,整个人暖和不少。
苏辙忍着笑意,呷口茶水道:“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阴,我不便打扰,先行一步。”
说完,落落拓拓起身,向不识趣的曾立递去眼神。
曾立不是普通的不识趣,而是相当不识趣,正笑嘻嘻走到郑青菡跟前,从怀里拿出枝黄玉桂花钗要递给郑青菡。
容瑾以为曾立要送贺礼,冷酷的眼神刚攒出点笑意,却听曾立对郑青菡道:“江青县的头面铺最有名,桂花朴实无华,于幽静之处留下香味,就宛如连三小姐。”
“上回曾柔给连三小姐送钗,连三小姐没肯收,是因为两人不够亲厚。”
“弟妹和连三小姐沾亲带故,两人交情鱼水深情,你把黄玉桂花钗给她,她定会收下。”
郑青菡懵愣当场。
能把私相授受做到如此光明正大,曾立也算是个人才!
容瑾刚攒出点笑意倏地消失得无影无踪,抓过黄玉桂花钗塞进曾立衣袖,口气洌若寒风:“夜里起风,二哥早些回府。”
曾立不管三七二十一,扭头对郑青菡道:“弟妹,帮个忙呗……。”
话没说完,已经被容瑾踢出小楼。
曾立踉跄几步方才站稳,正打算回头找容瑾理论,被苏辙一把拉到身边,抬胳膊就把曾立夹在腋下道:“蠢东西,也不看看容瑾的脸色,人家新婚之夜,你去瞎凑什么热闹,活该自讨没趣。”
说完,一路拖着曾立往外走,拍拍曾立的大脑袋道:“走,喝几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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