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弦歌:“……”
“你不在意要入宫的流言反而是怕与我有所牵扯?”
萧挽风说这句话的时候似乎全然没有觉得与他有所牵扯是多么令人退避三舍之事……
傅弦歌因为他的大言不惭愣了一下,旋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觉得这个南阳世子似乎是远没有想象中的精明,他二人说了半晌,在意的却一直是两件事情,自己大概是近墨者黑,被南阳世子带笨了,哈哈。
萧挽风全然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对,皱眉不解地看着傅弦歌,却见她似乎是觉得这样笑弯了腰十分有失优雅,于是抬头掩住了嘴,自个忍耐了片刻才将笑意压下去,说道:“世子爷不同样是不担心自己被皇上忌惮反而主动与我扯出些牵扯来?”
“……”萧挽风反驳不了这话,看似不在意地说道:“我与你之间的牵扯又不是本世子要强求的。”
“嗯?”
不是他强求的是什么意思?
傅弦歌还没能从他这不明不白的话里抓住些什么,萧挽风就轻咳了一声回到了正题,他皱着眉头似乎是在纠结于一件很困难之事,随后才话语坚定地说道:“你不能入宫!”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袖中丝
“……”
且先不论他究竟有没有能力决定傅弦歌的去留,若是她没记错的话,今日是她第二次与萧世子见面,这人究竟是哪里来的底气宣示主权般说出这样的话来,饶是傅弦歌见多识广,也被他这样的语气震惊到了。
她看了萧挽风片刻,突然轻笑了一声,分明只是一个一闪而逝的笑,却隐约掺杂了些不知是嘲弄还是无奈的意味,这让萧挽风有一种被人小瞧了的感觉,他一皱眉,就听见傅弦歌说道。
“萧世子知道我是谁?”
不怪傅弦歌会这样问,只是从萧挽风所表现出来的一切看来,他必定是与她的母亲有所牵扯,而他这样自来熟一样的性子却总是让傅弦歌心中不安——她从不相信没有缘由的好意!
傅弦歌的问题终于让萧挽风明白了问题的根源在哪里,傅弦歌对于他来说是一个十几年来挂在心上的明月光,可在傅弦歌眼中,他却只不过是一个可能在父辈中有所交集的陌生人罢了。
突然意识到这一点,这让萧挽风愣了一瞬间,旋即又恢复了平常,用一种十分欠揍的语气说道:“猜到了,本世子可是念在上一辈的情分上才好心提醒你别被眼前的荣华迷了眼睛,不过如果是皇上亲自下旨的话你好像也不能抵抗。除非……”
说着萧挽风似乎是有些为难地摸了摸下巴,眼角忽然一弯,漆黑的瞳孔里似乎是溢出了斑驳的光来似的,他一弯身,便与傅弦歌凑得极近,眼前突然放大的俊脸让傅弦歌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却抵上了冰冷的山石壁,即便是想要与他拉开距离都做不到。
“男女授受不亲,萧世子还请自重!”
傅弦歌见惯了美人,无论是清雅温润的清宴公子、还是轻狂张扬的顾之延、亦或是安静而带些风流气的傅铮,她基本上都能欣赏,却独独受不了眼前这种的——祸国妖孽!
她默念了几遍“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也无法将萧世子挑不出任何瑕疵的俊脸想象成红粉骷髅,于是只好双眼放空地任由自己的思绪跑马般飞走,说出这句话来时很是咬牙切齿,而萧挽风十分满意地从她不肯好好安放的视线中读出了一丝气急败坏来。
对于自己的容貌,萧世子十分有信心,见此嘴角的笑容更大了些,说道:“我还以为你一个胆大包天敢调戏本世子的病秧子是个女流氓,怎么现在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了?”
他微微上扬的尾调像是钩子一样将傅弦歌与他初遇时所作之事统统挑了起来,并且专挑细节放大在傅弦歌脑海中——譬如萧挽风胸膛跳动的温度和线条完美的脖颈……
傅弦歌似乎是也觉得有了初次见面就能让人抱着走了许久这样的经历后再说出这句话来十分不好意思,颇有些贼喊捉贼的意思,于是轻咳了一声躲避了一下萧挽风的视线,脑中却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萧挽风与她初次见面时可不是这样咄咄逼人的!
她像是抓住了萧挽风的痛脚似的看向他,正欲开口,就听见他说道:“本世子向来寡廉鲜耻,倒是确实不知何为自重。”
傅弦歌:“……”
她见过不少自嘲式的圆场,也见过许多不要脸之人,却独独从未见过有将“寡廉鲜耻”这四字挂在嘴边脸上却依旧笑意盈盈地,这让她将原本想要说什么都险些忘了。
看见傅弦歌的神色,萧挽风终于放过她,心情十分愉悦地后退了一步,不在意地对傅弦歌摆了摆手:“你若是不想入宫,本世子就勉强替你解决一番,如何?”
直到萧挽风和她拉开距离,傅弦歌才皱了皱眉头,好似全不在意似的理了理衣襟,左右她也不必担心这事,所以萧世子这莫名其妙的关心她也并不想接受。
她勾起一个笑容来,看向萧挽风的眼睛:“世子爷是越来越能耐了,初次见面落了下风,如今修整了一个月才卷土重来,对我一个弱女子下手,当真是……”
傅弦歌的话说一半咽一半,看向萧挽风的眼神丝毫不掩饰嫌弃,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后才发出两声有无限想象空间的“啧啧”。
“……”事到如今,她在意的居然是这个?!
萧挽风没因为傅弦歌的眼神发火——若是如此他在一个月前就已经气死了!
与傅弦歌的初次见面实在是不怎么美好,可经过了一个月的时间,萧世子自然不会如那夜一般气急败坏,却没想到这样也能被傅弦歌抓到痛脚,他一时间有些咬牙切齿,深深地感觉到了此人性格之恶劣,与他的想象相去甚远!
傅弦歌全然不知萧挽风的心理活动,她细心地确认好自己身上没有一丝褶皱后,突然对萧挽风露出一个笑来,雪白的牙齿险些闪瞎了萧世子的眼:“多谢世子关心,但此事便不必劳烦世子了,我自有办法,我离开得久了怕是要惹人怀疑,就不与世子闲聊了。”
说着傅弦歌顿了一下,补充了一句:“既然上一辈是相识,世子便也应该相信我不是么?”
前半句感谢倒是出自傅弦歌真心,毕竟无论萧挽风目的如何,这是她入宫后收到的第一份善意,后半句却掺杂着试探,说这句话时她便暗中看着萧挽风,想要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些什么。
然而傅弦歌却终究是失望了,萧挽风不知道因为什么明显有些出神,虽然只是一瞬间,却显然没注意到傅弦歌后半句话是什么意思,因此自然给不出什么反应。他只是随意地一点头,似乎是对傅弦歌的感谢毫不在意,翻了一个白眼自言自语道:“一个月都没动静,本世子险些以为你要被蠢死,亏得我还多此一举。”
傅弦歌没听清萧挽风的话,下意识地问了一句,萧世子却突然看向她,不悦地皱起眉头:“你怎么还没走?”
“……”
幸亏傅弦歌待人宽和,对待美人气性更好,否则必定是挤不出一个完美的笑意对萧挽风屈膝行了一礼才离开的。
而看着傅弦歌回到了路边与回来的宫女一同离开的萧挽风,脸上却不由得露出一个笑来,这人虽说性格恶劣了些,但笑起来还是很好看的……
他笑了片刻,轻身一跃坐在了山石上,懒洋洋的姿态颇有将此处当成床榻之意,他从袖子里摸出一片拇指大小的铁片来,神态越发百无聊赖。
这枚黑色的铁片形似树叶,其中一端开了刃,虽不至于吹毛立断,稍使上些力气却也是能楔进石头中的,这是在巫马胤真遇到刺杀的那处一棵树上发现的,铁片深深嵌入了树干中,若是不仔细看甚至都不会发现,萧挽风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掩盖了取下这铁片留下的痕迹。
而这些都不重要,甚至它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么巧的地点都不重要,萧挽风所在意的是,这么小巧的一个东西,却有着一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名字——袖中丝!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册封
傅弦歌站在凤藻宫前,掩下眼中的一丝异样,命其余人等在外面,只带着清思走了进去。
今日萧挽风的出现无疑是傅弦歌意料之外,至于他所说的帮助傅弦歌的方法她更是不会去思考,她直觉觉得萧挽风与自己之间绝对不仅仅是上一辈之间的联系,但更深一层的关系是什么就连她却也说不上来,在没弄清楚这一点之前,她与萧挽风之间最好一点不要有任何接触!
跨进凤藻宫大殿,时间算得刚刚好,其余来给皇后请安的妃嫔已经离开了,傅弦歌正好如同皇帝所说避免了与其他妃嫔碰面……
“臣女傅弦歌见过皇后娘娘。”
“快快起来,早晚都是一家人的,何必如此见外,好孩子。”
皇后也早就知道傅弦歌今日要过来之事,马上便是傅弦歌的册封之日,她对于这个明显承蒙圣恩并且永远不会入宫的女子自然不会亏待,见她要行礼赶紧制止了她,亲热地走上前来亲自扶着傅弦歌的手让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