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清思与她之间的事情并未完全解决,可她毕竟是傅弦歌在宫中唯一能信得过的人,更何况傅弦歌向来信奉用人不疑,这宫中许多事情处理起来都多有不便,她便干脆放任自流,倒要看看这清思的内里究竟是否与她所表现出来一般。
就在清思好不容易从她这样异常的表现中回过神来,正欲领命而去的时候,傅弦歌却又突然开口叫住了她:“你要记住,这宫中之事与我们没有关系,只要我们离开之时那郑修容是完好无损的,那接下来她遭遇了何事都与你我无关。”
“……是。”
清思停住乱七八糟的想法,转身便跑了,留下一个傅弦歌皱着眉头独自坐在房中。
与此同时,扶秋殿中,萧挽风人五人六地坐在正厅里,一群宫女太监围着这位坐没坐样地世子爷被指使得团团转——半个月前见识过萧世子的一番无理取闹后,扶秋殿上下无不对这位世子爷毕恭毕敬。
巫马胤昔懵懂地坐在萧挽风旁边,一双腿都够不着地面,于是只能勉强将身子趴在桌子上,看着威风凛凛的萧世子将这些欺主的恶奴收拾得妥妥帖帖,亮晶晶的眼睛里写满了崇拜,他还从未见过这样威风的人——就连他几位皇兄都从不这样对人颐指气使。
只不过萧世子若是知道巫马胤昔心中是如此“崇拜”自己的,想必是不大会高兴。
说到萧世子为何会如此光明正大地在扶秋殿作威作福,这还是要回到半个月前,虽说是推脱了千川阁那事,皇帝却暗中将他找来命他查明是何人欲暗杀巫马胤昔,这样的重任原本并不应该落在他这无所事事的世子爷身上,奈何那夜一事需要保密,仅剩的几个知情人一个是病秧子,一个小傻子,再除去为了宫宴刺杀一事忙前忙后的傅钧,就只剩下了他这个闲人……
于是萧世子隔三差五便往扶秋殿中跑,作威作福地收拾这些宫女太监以平息心中的怨气,直到现在才真正听到自己最关心的消息。
“你没说认识她?”
萧挽风对扶秋殿中的茶叶十分不满,指使正厅中唯一一个因为看的比较顺眼而留下来的太监去内务府拿今年的新茶,随后才漫不经心地问道。
“没有,我都是世子哥哥教我的话说的。”巫马胤昔邀功一样看着萧挽风,多接触了几次后,巫马胤昔便一点也不怕他了,也不知是因为傅弦歌说的话还是小孩子对人的善恶有天生的直觉,除了萧挽风动手时,巫马胤昔在他面前丝毫不紧张。更何况萧挽风每次来后扶秋殿都过挺长一段时间的好日子……
只是萧世子虽然名声差,实际上动手伤人却并不多,除去整日一副不耐烦的嘴脸外,主要都是初入金陵时抽李琰那一鞭子造成的影响,萧挽风此人又骄纵又懒散,能命人代办之事绝不亲自动手,因此他这暴力一面,巫马胤昔还真是无缘得见。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消息
萧挽风对于这个突然之间便黏上自己的小累赘十分不满,于是委婉地向皇帝表示九皇子年纪尚小还不懂事,对于那夜的事情并没有什么印象,此事他也是一头雾水找不到丝毫线索。
然而皇上显然是误会了萧挽风想撂挑子的心思,大手一挥送了巫马胤昔去学堂,美其名曰读书使人明智,九皇子受了圣贤教育,明白了道理便会配合萧挽风些。
然而这世上却从未听说过有谁是一夜之间读遍圣贤书转眼成了个懂礼知进退的圣人,更何况是个尚未启蒙的小童?皇上摆明了是要萧挽风接下这个任务。
皇上都如此装糊涂,萧挽风无话可说,于是只能不情不愿地为着此事奔波,他又不能对一个幼童发脾气,于是只能将怒火转移到这奴不奴主不主的扶秋殿,把整个扶秋殿搞得乌烟瘴气。
听完巫马胤昔的话后萧挽风终于是找到了一件算得上是舒心的事,他转头对上巫马胤昔期待的眼睛,摆出一副十分严肃的脸:“那晚之事,你必须要保密,不可与她有太多接触,否则……”
萧世子话锋一转,说到否则的时候眼角一挑,眉梢一吊,半句废话也没有,却硬生生叫人看出一万分的威慑,狭长的眼里恨不得射出一道冰川来,让巫马胤昔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寒噤,赶紧点头应了,萧挽风这才满意地缩回椅子里。
要说如今宫中风言风语,萧挽风也听过一些,如今又听巫马胤昔说了她今日的情况,似乎是对这些毫无所觉,也就难怪萧挽风有所挂怀。
只是萧世子的挂怀与其为人相差太大,内隐而不外露,倒像是个扭扭捏捏的大姑娘,因此旁人也就无缘得知,慈宁宫中傅弦歌因为那隐约的猜测而心烦意乱,她身边只留下翠玉一人,华贵的屋子里有些安静过了头。
“我今日身体不适,淳嫔娘娘便命展芫姑娘将我送了回来,倒是叫翠玉姑娘白跑了一趟,姑娘不会怪我吧?”
傅弦歌由于负伤的缘故不能久站,这每日入睡前写字的习惯便搁置了,今日突然重拾起纸笔,便觉得生涩了许多,怎样都写不出想要的那股意境来,便不自觉地皱了眉,凝神忘了一会儿,便将笔重新搁在了笔架上,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翠玉能够得严嬷嬷的看重,心思自然是极为机敏的,她手中端着温水毛巾,见状赶紧恭敬地走上前去让傅弦歌净手,待她慢条斯理地擦干了手上的水后这才答道:“姑娘言重了,奴婢不敢,奴婢回去之时正巧见着淳嫔娘娘与修容娘娘在争执,便问了旁的小宫女,便得知姑娘已经回来了,奴婢这才赶着离开,还未向姑娘请罪。”
听到此处傅弦歌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眉间似乎是被染上了一丝愁绪,只听见她说道:“都怪我不好,今日不知怎的惹怒了修容娘娘,否则她也不会与淳嫔娘娘起了冲突,便也不会……唉……”
说着傅弦歌像是当真认为郑修容之祸根源在于自己似的露出一副愁容,脸上满是自责,翠玉略有些惊讶地说道:“姑娘是如何听说修容娘娘一事的?”
傅弦歌似乎并未察觉翠玉的失礼或者是旁的什么,自责道:“清思说此事宫中已经传得人尽皆知,唉,若非是我偏要今日出去,也不会惹出这许多的事情来,惹得修容娘娘丢了性命,就连淳嫔娘娘也名声受损。”
不知情之人听得此情真意切之言,还当是她不知宫中如今是如何评论她的,好似淳嫔只是单单为了她这一点小事便与郑修容交恶一般,只是听的人只觉得她愚笨还是无辜便是见仁见智了。
听见是清思带回来的消息,翠玉露出一丝了然,选年纪劝慰傅弦歌道:“姑娘莫要多心了,皇上做事自然有他的用心,郑修容不过是自作自受罢了,与姑娘无关的。”
不过是前后两句话的功夫,翠玉对郑修容的态度便变了个样,傅弦歌不经意看了她一眼,也不知是听没听进去她的劝,也并不说话。
方才傅弦歌句句都在说郑修容与傅弦佩之间的争执是起与她,翠玉却并不从此处劝解,偏偏只说巫马信,看似宽慰的话岂不是间接承认巫马信此举可能是为了她?
虽说人言自可作假并不能尽信,可若是翠玉心中早已认定巫马信是为了傅弦歌才有此一举,从言语间细微的差别却还是可以辨别出来的。
翠玉是慈宁宫中之人,若是连她都这样认为,那又该如何?
傅弦歌心中又沉了几分,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翠玉见此赶紧问道:“姑娘可是倦了?也该到了晚膳时间了,不如奴婢命人传膳过来,姑娘用过后也好早早歇息。”
正巧此时清思回来了,两人便交接了活计,由清思在此服侍傅弦歌,翠玉却是已经退了下去。
“有何发现?”
虽然心中早已有所猜测,可傅弦歌对于清思所带回来的消息却难免还是带上了一丝希冀,却在听完她的话之后沉下了脸色。
清思的神色比得知郑修容死讯的时候更加怪异,犹豫了半晌说道:“奴婢问了许多人,听那些宫人们聚在一起说了许多,原本多是议论郑修容一事的,渐渐地便将话题引到了姑娘身上,他们都说皇上有意纳姑娘为妃,若是姑娘入了宫,怕是荣宠要比淳嫔娘娘更甚,还说……”
“还有什么?”傅弦歌紧皱着眉头,一见清思为难的神色只觉得不好。
清思的脸色显得十分难堪,似乎是觉得难以言说,随后才说道:“还说姑娘与淳嫔娘娘姐妹共事一君也算得上是一段佳话。”
这算是哪门子的佳话?!
饶是傅弦歌向来心思沉重,听到这话也不由得露出一抹怒气,她闭了闭眼睛,深吐出一口气来,再睁开时眼里已经是一片古井无波。
清思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傅弦歌的神色,见她没有生气,这才再次说道:“还有一事,是关于南阳世子的。”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面圣
傅弦歌不知道这宫中对于萧挽风的评论与外间有何不同,更不明白关于萧挽风的消息,清思为何要特地挑出来告诉她,因此傅弦歌一挑眉,示意清思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