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抱着的小小孩童被这架势吓坏了,连哭声都停止了,木木地任由傅弦歌抱着,她和这几个人之间的差距毕竟太大,仗着身体灵活躲过不少攻击,却奈何体力实在跟不上,怀里还抱着一个拖油瓶,只消片刻便气喘吁吁,一个闪躲不及便被其中一个人一脚踹飞了出去。
傅弦歌死死克制着动用袖中丝的念头,这几个人武功明显不高,像是宫中的大力太监,她必能寻得机会逃脱,可若是真用了袖中丝,事发后她可就解释不了了。
勾结缇刑司是死罪,这也是为什么缇刑司所铸神兵利器都只能在暗中流传的原因,傅弦歌可不想因此而暴露身份。
心中念头转瞬便过,下一刻她就感觉到了一阵剧烈的疼痛,方才那太监一脚力气不小,她直接撞在了那一方假山之上,她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抱着孩子的双手脱了力,只觉得半边身子都麻痹了。
那孩子受惊过度,又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往傅弦歌身后躲,伸着短小的胳膊试图把傅弦歌拉起来。
然而傅弦歌此时却已经完全顾不上,她身体完全脱力,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水来,却不能动弹分毫,眼见一个太监拿着匕首扑了过来,她再也顾不上其他,手腕一动,一道拇指大的黑影便倏地飞了出去,快得不可思议。
可那太监不知是被绊了一下还是怎么的,突然倒在了距离她不过一步之处,竟躲过了这一击。
袖中丝与此同时钉进后面的柳树,听着那沉闷的撞击声,傅弦歌的心都沉了下来。
即便是以往前来刺杀她的那些高手,中了袖中丝的阴招也不止一个,如今面对这群武功平平之辈,竟会马失前蹄,傅弦歌如何能不震惊?
她只觉得胸中一阵闷痛,连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就连方才发出袖中丝所带来的手腕麻痹都被变得微不可查。
傅弦歌强撑着意识,警惕地盯着不断靠近她的这几人,方才那人的倒下显然引起了一阵小小的恐慌,几人对视一眼,派了其中一人小心翼翼地前去查看情况,却在靠近那人的时候同样猝不及防地倒了下来。
这次连傅弦歌都感到震惊了,难不成峰回路转,她还有贵人相助?
意识到这一点的显然不只傅弦歌,剩余的几人迅速反应过来,背靠在一起警惕地盯着四周:“什么人?”
正文 第七十五章获救
从暗处走出一个人影来,那人中等身材,身形并不宽大,典型的南方人形象,看上去并不具有多少威慑力,但是这几人却丝毫不敢小觑,因为那人腰间佩着一把剑!
这几人不过是几个小喽啰,即便那人的佩剑是什么能引起天下大动堪比湛卢鱼肠的绝世名剑也不会欣赏,但是这里可是皇宫!是正在举行着一场浩大宫宴的皇宫!
禁卫何其森严?
就连御林军中充斥着富贵子弟的左卫都丝毫不敢懈怠!
在这种情况下,谁敢在入宫之时佩剑?!
即使在这等天色之下,看不清来人的面容,却也让人明白这人身份非富即贵,几个太监心中慌乱,忍不住向同伴望去。
原本那似乎颇有威信的那人眼中犹豫之色一闪而逝,转瞬便凶光毕露,事情走到了如今这一步,他们便是被赶上架子的鸭,是如论如何都不得善了的了!
若是方才答应了那小丫头的条件反倒还好,虽没有完成任务,可却至少局面不会变成现在这样,谁能想到那丫头如此难缠?简直像是只泥鳅,好几次明明抓着了都能让她溜出去。
几人心中叫苦不迭,然而此时后悔显然已经晚了,来人丝毫没有与这几人纠缠的意思,连最起码的言语试探都没有,竟就那样走到了几人面前,仿佛这单方面的剑拔弩张的气氛完全不存在。
那领头的太监心中打定主意,眉头一皱便要开口,方才那仿佛闲庭信步的人却突然出手,长剑在黑夜里折射出一道白光,显露出那么几分刀光剑影的味道,正好打在傅弦歌惨白的脸上,让她不适地眯起眼睛,再回过神来时那逞凶的太监就已经倒了下去。
动作快得傅弦歌几乎看不清,只知晓方才还凶神恶煞让她左右掣肘的几人毫无反抗之力地纷纷倒了下来,旁边站着的小孩子完全没有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木木地拽着傅弦歌的衣裳不敢动弹,那人收回剑,似乎是往傅弦歌的方向瞥了一眼,准备离开的身形却顿了一下。
方才脱险的傅弦歌神经依旧紧绷着,因此将这人的动作全部收入眼中,心中疑惑不已,此人行事作风竟如此与众不同,与人争斗没有丝毫前兆、出手相助后也没有一句话,旁人即便是不挟恩图报,简单的寒暄总该是有的,可他却像是完全没看见傅弦歌似的,这会儿已经准备走了,却又不知为什么停住脚步,这就让人有待思量了。
傅弦歌因为刚才那一撞,半边身子都已经麻痹了,只觉得有人捂着口鼻呼吸不过来,大脑也终于支撑不了她的思考,闪过这么一丝疑惑就再也无法运转,眼前只剩下一片朦朦胧胧。
她强撑着意识不涣散,试图从袖子中摸索出药来,方才那人在一顿后便再也没有停留,对傅弦歌的异常丝毫不感兴趣似的离开了,不远处一男子手中提着一个精致的灯笼,欣长的身子倚在柳树上,一副没长骨头似的懒散,让人忍不住担心他会不会就这样掉进御湖里去。
见到江吟回来,他这才懒洋洋地站直,将灯笼交到了江吟手上,漫不经心道:“解决了?”
“是,如世子所料,并不是普通的斗殴,属下自作主张,将那几人都解决了。”
江吟回答得一丝不苟,萧挽风的态度却不甚在意,他颇有些无聊地扯下一根柳条来,道:“随你如何吧,管他前因后果,总算是能让某些人不痛快。”
说着便要走,江吟犹豫了片刻,才道:“方才遇险的人似乎是九皇子,只是他身旁那女子属下却不认识。”
“九皇子?”萧挽风顿住脚步,嘴角的笑容便有些玩味起来,原以为不过是随手搅乱某些人的计划,却不曾想似乎还是做了一件大事。
从萧挽风来到金陵开始,他就致力于把金陵城搞得鸡飞狗跳,他收到消息,今日宫宴会有一场好戏,却不曾想好戏开锣之前还能遇到一碟开胃小菜,原本他只怀着些许恶意想把这趟水搅得更乱一些,却不想竟救下了九皇子,不知这是否便叫做无心插柳柳成荫?
他也不犹豫,脚步一转便向方才傅弦歌的方向走去,顺着小孩子的哭声很容易就看见了倒在地上的女子,原本他以为江吟口中的女子是什么舍身护主的宫女,却不想这人衣着竟还颇为华丽,一看便知其身份不一般,这种官家小姐,不好好地呆在画舫上,却怎么会与九皇子一起遇险?
想到此处萧挽风不由得多了几分好奇,见那女子应当是受了伤,所以一直在地上不起来,便命江吟提灯走近了些,他扔掉柳枝蹲下身来,这才看清眼前这名女子的容貌。
或许此女先前竟与那几人有过几番争斗,发髻已经有些散乱,乌黑的发丝被汗水沾湿了贴在雪白的肌肤上,强烈的色彩对比竟有一种别样的魅惑,只是她此刻紧闭双眼,嘴唇发紫,可以看出身体都在微微颤抖,衣裙虽然沾染了泥土,身上却没有一点伤口,这可不像是受了伤的样子。
萧挽风一挑眉,竟对这莫名出现在此处的女子多了许多好奇,傅弦歌感觉到有人靠近,奈何大脑一片混沌,根本支配不了自己的身体。
萧挽风嚣张惯了,向来是想到什么做什么,也不顾什么男女有别,他一伸手便把傅弦歌打横抱了起来,九皇子原本紧紧拽着傅弦歌的衣角,因为萧挽风的动作吓了一跳,一紧张竟然连哭都忘记了。而萧挽风显然是没有安慰巫马胤昔的意思,抱着傅弦歌将她放在了一块平坦的山石上,让她靠在假山上不至于一直躺着……
他一抽手,拍拍傅弦歌的脸:“喂,死了没?”
那声音像是远在天边,傅弦歌维持着最后的一点意识,明白过来是有人来了,她心疾复发,全身麻痹根本动弹不得,若是不及时就医恐怕要命丧于此,强大的理智及求生意识终于让傅弦歌的眼皮掀开了一条缝,只是眼前朦朦胧胧,只能看见一个影子,她张了张嘴,也不知自己究竟有没有发出声音。
萧挽风看着这人呼吸微弱极为痛苦的样子,有些不耐烦,也不知怎么想的终于伸出贵手掐住了傅弦歌的人中,就听见恢复了一点意识的人声音微弱地吐出来一个字:“药。”
正文 第七十六章九皇子
要?
要什么?
这莫名其妙的一个字让萧挽风好看的眉头都皱了起来,想他堂堂南阳世子什么时候对别人这样关心过?他纡尊降贵救了人,难道还要被人使唤不成?使唤便算了,还说的含糊不清,就一个字这让他怎么猜?
他紧皱着眉头,显然心情十分不好,这幅样子又是把九皇子唬了一跳,怯生生地站在傅弦歌旁边一句话也不敢说,反倒是向来冰冷的江吟此次格外敏感地察觉到了萧挽风的异常,他灵光一闪,道:“她是要找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