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护国寺的神灵确实灵验,萧挽风今日心情一直不错,闻言没有丝毫在意,一手枕着后脑就说道:“来传话,请了然帮个忙。”
若是单纯地请了然帮忙,江吟自然是没必要提前到场,原本这种时候傅弦歌应该是默然不语等着萧挽风继续说的,却不知是心情格外好还是怎么的,调侃了一句:“怎么,来让了然大师出门迎接世子?”
“你最近胆子挺大啊。”萧挽风发现傅弦歌在自己面前真是越来越放得开了,即便是无法无天也不知道遮掩一下,这种情况不知时好时坏。
但此时他却没说什么,看了一眼周围,说道:“方世隐走了?你不会是让他调查安氏去了吧?”
“别打岔,你继续说。”
“……”
很好,胆子挺肥。
萧挽风挑了挑眉,对于这条养熟了的白眼狼十分不满:“这就是正事儿,我让江吟来告诉了然,答应安氏的一切请求。”
傅弦歌脚步一顿,猛地看向萧挽风:“你知道安氏今日要来?”
“不知道。”
“……她找了然做什么?”
“不知道……”萧挽风一耸肩,冲傅弦歌一扬下巴示意她跟上,这才继续向外走:“我奉命行事,哪里知道这么多,顺便给你做个顺水人情咯。”
傅弦歌看着他满不在乎的背影,心情略有些复杂,萧世子眼高于顶,能说出奉命行事这四个字来可可以看出他背后之人是谁了,难怪了然这样的身份他说见就见,甚至能命令了然去做些什么,可这个人在南阳被打压、在金陵被猜忌,似乎从出生后就注定要隐忍,他……又是什么时候与那个人建立起这样的关系的呢?
“还不走?”萧挽风一偏头发现人还没跟上来,于是不耐烦地在前面站定,转身回头看她,看架势像是会下一刻就要骂她似的,傅弦歌愣了一下,忽然笑着摇了摇头,跟了上去。
管这么多做什么,萧挽风能活到现在,自然是有他自己保命的手段,傅弦歌只需要保证这个人不会牵连到她,双方可以建立起长期友好的合作关系就可以了。
于是这一点小小的涟漪就这样过去,萧挽风此人,乍一看像是嚣张无比十分冲动,但相识后却能发现他行事虽无章法,却也不见得有什么错漏,可见心中是有谱的,然而再往里扒拉一点,此人的又确实是个粗枝大叶之人,对于旁人细微的情绪远远达不到傅弦歌的水平,更何况她还是一个擅长隐藏自己的人,萧挽风就更加不可能察觉到这一点异样。
傅弦歌就这么单方面地放下了对于萧挽风的芥蒂,随着萧挽风一路离开了护国寺,看着越来越偏的路程,终于忍不住开了口:“我们这是去哪?”
“嗯?你不是说去见眠一?”萧挽风十分惊讶,方才分明是她自己说的,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傅弦歌一愣,看了一眼周围陌生的环境,心中忽然升起一阵无力感,她还以为萧挽风如此兴致勃勃地带路是有别的事情要办,结果他却告诉她这个?!
“避云寺,那边。”
正文 第一百九十四章来往过密
江吟看了这两个人一眼,指了指一个方向,终于开了口,傅弦歌忍不住回过头去看他:“你知道路?”
“看什么看?”萧挽风顿时皱起眉头,把傅弦歌的脑袋掰过来对着自己,十分认真地指了一下自己说道:“我查出来的,带你走条近路。”
“……”
这个人明明什么都知道,但是却偏要装傻充愣,傅弦歌暗中捏了一下拳头,好脾气地问:“此处虽人迹罕至,但道路却也算得上是宽阔,要么是为达官贵人准备的,要么是只有少数人知道,敢问世子,为何不从一开始就走这里?”害得她白白走了那么长的路,总觉得到现在她的腿还在酸!
萧挽风没忍住,“噗”地一声笑了出来,在看见傅弦歌瞪起来的眼睛时又勉强忍住了,握拳抵住了唇角轻咳一声说道:“多走走,强身健体。”
傅弦歌十分淡定,勾起唇角笑得十分亲切:“滚……”
犹豫顾家被查封的关系,许多与顾家关系亲密的大臣受到牵连,尤其是在如今顾之延还没找到的情况下,这些人窝藏罪犯的嫌疑就更大了,尤其是关家作为顾府的姻亲,这些日子以来就一直受着监视。
“诶,方才进去的那是谁?”
关家大门外,一个算命摊子前坐着一个天青破袄子的中年人,他揣着双手撞了一下那算命的,眼神往关家门前一望,低声问道。
“嗨,林阁老家的,就是个书呆子,和清宴公子来往自然多,不算什么。”
算命的看也没看一眼,他们在这里蹲守了许多天,一点线索也没有,关家就像是没事人一样,该避嫌就避嫌,平日的正常生活却没受半点影响,怎么看都不像是和顾家有勾结的。
“关家……怎么说呢,要说顾家那二爷怎么也说得上是关家的女婿,他们还真就能这么看着顾家载进去?太无情,啧,我觉得关家不简单。”
算命先生附和道:“世家么,有几个是简单的?别想了,这些有不归我们管,咱们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这寒冬腊月的,唉……受苦啊……”
就在外面两个人感叹的时候,林墨已经轻车熟路地往关子瑾的院子走去,关家在金陵的府邸不大,但那是相对而言的,如今关府的正经主子也就只有一个关子瑾和关沁儿,阖府上下伺候的丫鬟婆子倒是不少,但却依旧给人一种空旷的感觉。
“我可告诉你,把你送到这里后我就不管了。”
顾家兄妹有一个相同之处,就是即便顾家发生了如此重大的事情,却仍旧相信关家会对自己施以援手,只是顾之延远远没有想到,他会是由林墨带进来的,以此人的心性,看见他只当做是没见到就已经是天大的难得了。
然而此时顾之延无暇他顾,穿着小厮的衣服低着头跟在他后面,十分不引人注意,听到林墨的话后少有的没在乎他话语里的敌意,只是嗯了一声,温顺得都不像是顾之延了。
林墨惊奇地偏过头来看他,猛地发觉这小子竟也有良心发现的时候,这种机会千载难逢,就想逗他一两句,才刚一开口余光却偏见不远处被树木挡住的路上有个人走了过来,他一皱眉,觉得有些眼熟。
“神童,你还是先躲起来。”
就在林墨疑惑的时候,那人已经到了拐角处,向这边走了过来,林墨一皱眉,撞了一下顾之延的肩膀,示意他看那边。
“傅……傅家的?”
顾之延忽逢家中大变,虽然现在看起来没什么,但内里却是已经绷紧了一根绳,满脑子都变成了一团浆糊,哪里会记得从未见过几次的傅弦思?因此语气十分迟疑。
“傅弦思,她可能认识你。”因为傅铮的关系,林墨见傅弦思的次数倒是比顾之延多一些,但是这段日子以来顾之延的画像贴满了金陵,难免傅弦思会认出他来,还是赶紧躲躲。
然而不知是不是林墨心中的声音太大,傅弦思竟好巧不巧地抬起了头来,正好看见了与她对面走过来的林墨。
这种时候躲也躲不掉了,只能硬着头皮上,主动朝顾之延死死地低着头,尽量把自己装成一个隐形人,林墨却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指了指他们来时的方向:“顾府你熟吧,从这里走一段,离开傅弦思的视线后再想办法绕回来,既然已经到了关家,没我也一样。”
现在顾之延三人基本是呈一条直线的状态,林墨正好挡住了傅弦思的视线,顾之延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有些复杂地看了他一眼,随后一句废话也没有地转身就走。
林墨看着他转身走的利落潇洒,心里暗骂了一句,旋即又满面笑容地转过身去,像是忽然发现了傅弦思似的露出惊讶地神色:“呀,傅五姑娘,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你。”
“林公子?我方才老远便见到你了,可你就顾着与旁人说话,都没注意到我呢。”
傅弦思笑着向他走过来,半生不熟地开了一句玩笑,林墨赶紧拱拱手:“诶,是我的不是,竟让五姑娘受了委屈,若是让傅铮知道了,必定饶不了我。”
“公子说笑了,二哥与公子交情匪浅,怎么会为了这一点小事与公子计较。”傅弦玉看上去倒是与林墨挺熟的,说到这里忽然咦了一声,问:“我方才还想问,公子身边怎么也不带个奴才,如今乱党横行,公子是国之栋梁,若是遇到了危险可怎么好?”
“是我临时想起有一物落在了家中,命他回去拿来,方才你应当是看见了的,此时提起,莫不是故意取笑我?”
两个人相互寒暄几句,不远处又有关家的人走了过来,傅弦玉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终于匆匆告辞,林墨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望着傅弦玉离开的背影有些出神。
他一开始倒是被顾之延之事乱了心绪,没注意到这许多,如今沉下心来,却发现傅弦玉这些日子与关家是否来往过于紧密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