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纵然心中万般思绪,在江吟面前方世隐也绝对不会反驳傅弦歌,于是只能抱着她一跃落到了地上,这才沉默着后退了一步,隐约把傅弦歌护在自己的范围之内,成为一个尽职尽责的守卫。
江吟的目光自始至终没有一丝变化,他的目光在只是放在方世隐早就已经离开傅弦歌腰间的手上,心中暗暗想到若是萧挽风知道这件事情会不会看在方世隐是傅弦歌的人的份上留下他这双手……
沉默了片刻,傅弦歌对他招了招手,轻声说道:“萧世子有什么事要告诉我?”
“回郡主,府中确实是有三皇子的内应,他现如今已经往开始行动了。”
所谓巫马胤真的开始行动,不过是傅弦歌佯装药性发作,孤身一人离开,等到该发现的人发现后去告诉巫马胤真,随后等他来到院子之前再由方世隐带她离开虎狼之地——这就是方世隐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一切原本没有一丝误差,完美得令人发指,除了迎面撞上江吟这个意外……
傅弦歌心中叹了一口气,也没留江吟说话,只是“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半晌也没有别的话要说,江吟站了一会儿,便拱手要告辞,傅弦歌却突然叫住他,问道:“你就没有什么问题想替萧世子问我?”
若是旁人听到这样的话要么会“惶恐、不敢”几句,要么会说几句别的话来表示客套,比如“这些事情还是世子亲自问比较好”之类的,然而江吟完全没有这一道程序,他似乎是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傅弦歌,然后才淡淡地说道:“没有。”
“……”
萧挽风的这个侍卫,究竟是怎么养大的?
傅弦歌倍感无力地摆了摆手,江吟立刻飞身走了,看着沉默不语的傅弦歌,方世隐终于忍不住了,问道:“你故意的?”
“嗯?”傅弦歌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但也只是一眼而已,随后傅弦歌就不想再理会他,转身走了出去,方世隐却不依不饶地跟在她后面:“你明知道今日萧挽风会来,还依旧把我留在郡主府,你是故意让他发现的?”
“……”
傅弦歌不说话,方世隐一下子激动起来,指着傅弦歌的后脑勺恨铁不成钢:“你这是要做什么呀?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他你是谁吗?萧挽风这个人喜怒无常,即便是和他合作……”
“世隐。”傅弦歌打断了方世隐的高谈阔论,脚步突然停了下来,却并没有转身,因此方世隐看不见她的表情,只是从傅弦歌的声音里听,她并没有生气,反而是冷静得出奇,让方世隐瞬间闭了嘴,然后才听见傅弦歌轻声说道:“没关系,他早就知道了。”
“……?!”方世隐听见这句话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愣了一下,下一瞬间无数的问题就涌了上来,萧挽风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是哪里出了破绽,傅弦歌又是怎么……
然而这一切的疑问在看见傅弦歌不紧不慢的背影的时候有全部被方世隐给咽了回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柳儿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脖子上一阵酸痛,被打晕之前的意识一点点回归,她顿时吓得吸了一口冷气,恐慌地四处张望,这才发现这地方似乎偏僻得很,不知道是哪里,傅弦玉也不在,她心里这才渐渐安定下来。
方世隐下手非常快,想让她什么时候醒就是什么时候醒,并且自始至终柳儿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她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甚至产生了一种自己之前是在做梦的感觉——她究竟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柳儿一点映象都没有,她就这样自己吓自己了半晌,最后终于恍恍惚惚地站了起来,决定还是先回去再说,谁知道刚一离开山石洞中就看见一群莺莺燕燕的三两成群,这是……宴会?
她有些不确定,毕竟在傅弦玉的计划中是完全没有宴会当场的这一环的,因此柳儿一时间有些愣愣,傅弦歌正巧在和人讨论傅弦玉,恰巧就看见了出来的柳儿,当即热情地冲她挥挥手:“柳儿,正巧你在这里,快过来。”
因为傅弦歌从前只是个病歪歪的药罐子,整个傅府的人几乎都欺压过她,而柳儿身为傅弦玉的贴身婢女,这样的事情做的更是不少,后来傅弦歌被封了郡主,摇身一变成了凤凰,傅府上下奴仆还为此担惊受怕了好一阵子,就怕她借机刁难。
更何况此时她本就做了亏心事,被傅弦歌一喊立即就觉得汗毛倒立,恨不得拔腿就跑,但是事实又不允许她这么做,在傅弦歌又唤了两声之后,周围之人已经陆陆续续说“傅弦玉的嚣张跋扈,竟然连她的婢女都敢对沐阳郡主视之不见”之类的话,柳儿只能硬着头皮上。远远地答应了一声才小跑着到了傅弦歌面前。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章开始收网
“方才我们才提到三姐姐呢,正巧就看见了你,向来三姐姐最喜欢带着你,今日怎么不见她?”
“三姑娘身子不舒服,没能参加郡主的宴会,所以派奴婢过来与郡主说一声,让郡主担心了。”
柳儿毕竟不傻,虽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这种简单的理由却是想得出来的,谁知此话一出口周围之人的脸色都便得有些古怪起来,其中一人更是当场嗤笑了出来。
“郡主就别替傅弦玉掩饰了,如今你是皇上亲封的沐阳郡主她都不给一点面子,以前你在傅府里还不知是过的什么样的日子呢。”
开口之人是薛姝,柳儿自然知道她与傅弦玉的关系,脸色一时间有些发白。按照薛姝的性子,她绝不会就此放过傅弦玉,怕是要追根究底,柳儿不过是个小小的丫鬟,恐怕拦不住。
傅弦歌似乎没注意到柳儿的神色,笑着对薛姝说道:“薛姑娘多虑了,我三姐姐这些日子身体确实不好,绝对没有对皇家不敬的意思的。”
说到这里薛姝才挑起眉头看了她一眼,忽然明白这傅家姐妹二人之间似乎并不想想象之中那样和谐,她所谓的挑拨原来根本就是多此一举?
然而傅弦歌似乎什么都没说似的,脸上带着无可奈何的笑意,像是个无辜无知的妹妹,薛姝和傅弦玉之间的梁子大了去了,因此她十分乐意结交傅弦歌这个盟友,顺着傅弦歌的话冷笑了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话不能这么说,即便她当真是病了不能前来,也该早些让人来通报,万万没有宴会进行到一半才过来的,郡主如今首先是皇上的义女,随后才是傅家四姑娘,君臣有别,傅弦玉总不会这点规矩都不懂!”
这番话可谓是说得相当严重了,柳儿当即慌张地解释道:“不是,不是这样的!我家姑娘原本是十分想来的,没想到病的太突然,是劝了半晌才安心睡下休息的,绝不是故意拖延到现在才命人过来告诉郡主,我们也是临时的决定啊!”
“大胆贱婢!”薛姝突然发难,立即把柳儿吓得闭嘴:“方才郡主才说傅弦玉病榻缠绵了许久,你却颠倒黑白说她是突然病倒的,言语之间满是漏洞,还想骗谁!”
杜芸这是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她与傅弦玉的嫌隙也不小,想了想干脆还是闭了嘴,只是冷眼看了一眼傅弦歌,随后站在一边看戏。
就在薛姝说既然傅弦玉病倒了,众人不如顺道去傅府看看她,想着给傅弦玉扣上一个欺君罔上的帽子时,柳儿已经被她的强势逼得节节败退,一个小丫头却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由于跑得太急甚至摔了一跤,随后连衣服都不拍一下就爬了起来,飞快地向傅弦歌跑过来,顿时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了这里,原本还只是围着几个人的地方陆陆续续吸引了大部分贵女地目光。
“怎么了?慢慢说。”
傅弦歌没有一点郡主的架子,即便是对待下人也依旧是春风化雨,让小丫鬟受宠若惊,然而丫鬟却依旧是满脸通红,吞吞吐吐半个字也说过不出来。
薛姝一皱眉头,厉声喝道:“你这丫头怎么回事?张嘴就是大事不好了晦气的很,若是今日不说出个所以然了,我定然饶不了你!”
闻言傅弦歌不由得看了一眼薛姝,她不动声色地把薛姝卷入这场闹剧中是为了将自己完全摘出去的,毕竟以薛姝和傅弦玉的嫌隙,被她抓住傅弦玉这么大的破绽根本就不需要傅弦歌动手做什么了,所谓暗中推动引导众人,全都有薛姝一力承担,而傅弦歌所做的不过是举办了一场宴会而已,甚至连大局都没有主持……
然而薛姝如此迫不及待反客为主,事情竟出乎意料的顺利,这让傅弦歌有些惊讶,旋即又在薛姝转头看向她之前移开了目光,似乎没注意到薛姝话语中的不当,反而是神色温和地安抚那丫鬟:“无妨,你慢慢说,到底除了什么事?”
“郡主……这……是三姑娘……我……”那丫鬟脸色通红,似乎极难启齿,反倒是薛姝一听这事居然还和傅弦玉有关系,当即脸色一阴看向柳儿:“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傅弦玉病了么?”
柳儿的脸色已经惨白了下来,脑子里嗡的一声全都是事情败露了的想法,薛姝说了什么根本就听不见,她这样的反应顿时就让人起了怀疑,叶素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对傅弦歌说道:“郡主,这丫鬟说也说不清楚,不如咱们就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