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城头上的守城军官见安子越从怀里掏出一块金牌来,不由的揉了揉眼睛,睁大眼努力的想要看清楚金牌上的字样。只可惜,雨下得实在是太大了,站在高高的城墙上,根本就看不清楚金牌的样子。
“你们先等着,本官下来瞧瞧。”那军官瞧了半天也瞧不清楚,于是便只得在墙头上对着安挽宁和南宫逸还有安子越三个人喊道让他们等着。然后,那名军官便快速的跑下了城楼。
因为正德帝派逸王南宫逸为钦差负责督运赈灾物资赶往江南赈灾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江南,所有受灾的百姓都在日夜期盼着南宫逸能够早日到达他们所在的城府。
而,此时,在湖城城外突然出现一个手拿金牌,自称是逸王南宫逸的人,由不得那军官不谨慎。若城外之人是假冒的倒还好说,但是万一真的是逸王,那么他们这群人敢将逸王给拦在城外肯定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所以,为了保险起见,那军官还是决定自己亲自下来瞧看一下金牌的真伪,顺便派了一个守城的小兵赶紧去向县令大人报信。
只不过,不管怎么样,那军官现在已经冷汗直流,感觉自己的好日子彻底是要到头了。毕竟,对于这湖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可是一清二楚的。就凭县令大人所做的那些个事情,别说是满门抄斩了,就是株连九族都怕是还不够呢。
吱呀一声,厚重的城门被悄悄地打开了一道缝隙,那军官从门缝中伸出手来,对着安子越道:“将你手中的金牌拿给本官瞧瞧。”
安子越闻声翻身下马,稳健的落在了地上,将手中的金牌递给了那军官。那守城的军官从安子越的手中接过金牌之后,仔细地在眼前翻看了即便,只见金牌的一面镶着一块剔透的玉石,里面写着一个大大的逸字,另一面却是印着清晰的龙纹,的确是逸王的身份令牌。
“快开城门,迎逸王殿下进城。”确认了南宫逸几人的身份之后,那守城的军官立即后退了两步,下令身边的士兵将城门打开一道能够容许一人一马进城的通道,恭敬地将安挽宁和南宫逸还有安子越三个人迎进了湖城之后,立即便又将城门关上了。
“湖城城外的村庄受灾如此严重,此处身为县城理应接纳灾民入城为他们提供安身之所,尔等为何却要将城门紧闭,这是何道理?”南宫逸骑在马上,瞧着众多守城官兵的动作,不解的问道。
那守城的军官抹了一把脸上夹杂在雨水之中的汗水,战战兢兢的回道:“回禀王爷,这湖城外的村名多刁民,若是开城门放他们进城,怕是这湖城县城此时也已经一片狼藉了。为保县城百姓的财产安全,县令大人这才下令紧闭城门的。”
“那也不能任由那些灾民全都集中在城外山上的寺庙之中而不管不问,难道就不怕引发动乱吗?”安挽宁闻言皱了皱眉,对于这湖城县令的做法十分的看不惯。
“这位大人有所不知,咱们湖城年年都会引发水患,轻则淹上几亩良田,重则便冲毁几座房屋,百姓们都已经习惯了。而且这年年水患却从未有过百姓伤亡,都不大要紧。不过县令大人还是特意在城外的寺庙之中储存了一些粮食,足够那些受灾的百姓充饥了。”那守城的军官看了一眼白净的安挽宁,甚是不在意的对她说道。
“哼,好一个不大要紧,好一个足够百姓充饥。你们将县城城门紧闭,不必瞧着那些受苦受难的百姓便如此不在意他们的死活。你们可知如今湖城之外到底是何景象,你们又可知那山上的寺庙如今是何状况?”安挽宁被那守城的军官一脸的不在意给气的七窍生烟,恨不得直接一鞭子将他从马背之上甩下来。
这一路行来,安挽宁见到了太多太多流离失所的百姓,他们互相搀扶着,步履蹒跚的想要翻山越岭往远处的城府走去。
途径官道旁不远的那些村庄,放眼望去,成片的房屋倒塌在浑浊的积水之中,被大水冲刷过的官道也变得有些泥泞不堪,甚是难以行走。
无奈之下,安挽宁和南宫逸还有安子越三个人只得放慢脚步,一边往湖城县城赶来,一边走访查探,甚至是也已经去过了那守城的军官所说的储备了大量粮食的寺庙。
只是,今年江南的雨季来的太早,又是连日来的大雨倾盆,造成了许多的村庄被爆发出来的大水给冲击到,大批的百姓流离失所成为了灾民全都涌向了山上的寺庙。
那小小的一座寺庙,已经挤满了受灾的百姓,寺庙里储存的那些粮食根本没有撑过几天便已经消耗殆尽,许多受灾的百姓已经饿了肚子。
而这一切,对于紧闭城门将自己封锁在繁华的县城之中的这些个官员来说,却是一无所知。他们只是瞧着前来县城投宿的灾民并没有比往年多出多少,便以为今年也是相安无事。一边自欺欺人的淡化灾情的影响,一边又夸大其词的向朝廷上奏扩大受灾的情况,请求大量的赈灾银两。
最后的结果,显而易见,朝廷每一年给湖城以及周边几个容易发生水患的城府的赈灾银两还有修筑巩固堤坝的银两肯定全部都已经进了这些个欺上瞒下的贪官的口袋。
果不其然,等到安挽宁和南宫逸还有安子越三个人在守城军官的带领之下,来到这湖城的县衙,看着眼前的景况,一个个的不由怒火中烧。
县衙的表面还是一个普通的县衙,便连前院的大堂也都和一般的县衙并无二样。但是一转进后院,安挽宁和南宫逸还有安子越三个人差一点没有被这满院的奢华给晃花了眼睛。
那精致的波斯地毯,贵重的珐琅花瓶,还有那一屋子珍贵异常的整套的黄梨木家具,便是南宫逸的逸王府也没有如此的奢侈。
还有那方才在院子里瞧见的一盆盆珍稀奇异的花草,绝对都是出自兰城名家之手,便是皇宫里也不见得有多少,如此奢华的生活方式连南宫逸这个正德帝最为宠爱的儿子都不得不羡慕。
“下官湖城县令王立德参见逸王殿下,王爷千岁。”就在安挽宁和南宫逸还有安子越三个人细细的打量着这县衙后院的装饰的时候,一个大腹便便,身材圆润,一身官服胡乱的套在身上,面上还带着刚刚睡醒的迷蒙的中年男人跑了过来,跪在南宫逸的面前向他行礼。
“看来王大人昨日定是十分的劳累,导致今日已经临近午时竟然还没有睡醒。”南宫逸一甩衣袍在大厅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双眼盯着那跪在地上衣衫不整的湖城县令王立德似笑非笑的说到。
王立德被南宫逸瞧的后背发凉,只得硬着头皮禀报道:“回王爷的话,下官昨日与下属们商议救灾之事商量的晚了,直到三更才睡下,所以这才在王爷面前失礼了,还请王爷恕罪。”
其实这王立德昨夜哪里有同下属商议过救灾之事,不过是同他自己新纳的两房小妾玩的晚了些直到天明这才睡下罢了。自从这湖城发生了水患之后,王立德便立即下令将城门紧闭,不许任何人进出,对于城外的受灾情况根本半点都不知情。
“哼,王大人如此忧国忧民何罪之有,本王不仅不该怪罪还理应上奏父皇予以嘉奖才是。”南宫逸看着睁眼说瞎话毫无半点愧疚之意的王立德,轻哼了一声。
“既然王大人如此为百姓着想,实乃这湖城百姓之福。如今想来王大人也歇息够了,有了精神,不如便带着王爷和我等一起去这堤坝上瞧瞧吧。”安挽宁坐在南宫逸的下手,摩挲着手中丫鬟刚刚奉上的一杯用上好的青花瓷茶具装盛的庐山云雾茶,眼睛都不抬的说到。
南宫逸点了点头,接着安挽宁的话说到:“本王路上刚刚歇息过了,此时也不累,不如就劳烦王大人带着本王走上这一趟吧。正好父皇也吩咐本王一定要查明这湖城年年水患的缘由,此时下着大雨时机正好。”
于是,王立德想要让南宫逸等人留在府里稍作歇息等到雨停了之后再出门的话语便直接被南宫逸给堵在了嗓子眼,一口气不上不下的,堵着实在是难受。
最后,没有办法之下,王立德只好晃晃悠悠、慢慢吞吞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将自己的衣服整理妥当,便带着安挽宁和南宫逸还有安子越三个人往位于县城之外的堤坝走去。
湖城县令王立德弓着腰在前方带路,安子越走在他的身旁,而南宫逸和安挽宁两个人并肩走在中间,身后跟着几名湖城县衙的衙役。趁着众人不注意的时候,南宫逸悄悄地冲着隐在暗处的幽冥卫打了一个手势,让他去好好地查探一下这湖城县令王立德。
在见到湖城县衙的后院之时,南宫逸几人对于这湖城县令贪墨赈灾还有修筑堤坝的银两一事也只是猜测。但是见到了这湖城县衙后院,县令王立德的生活起居之所之后,南宫逸和安挽宁两个人现在却是已经可以十分的肯定,朝廷每年拨给湖城的一百多万两银子,一定是全部都进了这县令王立德的口袋。
不然,以王立德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的那点微薄的俸禄,如何能够过得上如此奢华的生活,那美好的小日子,竟然都要比南宫逸这一个正宗的皇室子弟都要好上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