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子越看来,雁湖会突然决堤一方面是同堤坝之中存在着大量的白蚁巢穴导致本就以次充好、偷工减料的堤坝变得不堪一击。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雁湖的泥沙不断地堆积,最终形成了一道厚实的土墙,挡住了流经湖城的河流继续往下游流去。
而最近江南地区恰逢阴雨连绵的天气,连降了半个多月的大雨,河流之中的水无法往下游流去,全部都;流入了雁湖之中,导致雁湖的水位在飞速的上涨。
就在今日,雁湖之中储存的湖水终于到达了最高的顶点,内里破败不堪的堤坝终于再也承受不住压力而崩塌了,这才导致了雁湖的决堤。
“如今雁湖已经决堤,周围方圆数里范围内的良田土地都被淹没了,那咱们应该如何是好?”知道了原因之后的南宫逸,再一次开始寻找解决的办法。
“等到洪水慢慢散去是不大可能了,这雨只要一直下,雁湖的湖水水位就会继续上涨,多出来的湖水依旧会从已经被冲毁了的堤坝缺口处流出来。如今我们能做的,便只有疏导了。”安子越将黄土块重新收好,准备带回京城,而后对着南宫逸说道。
安子越也不待南宫逸反应,便继续说道:“所谓疏导,便是等着雨停了之后,等雁湖的水位不再上涨,召集在水患之中受灾的百姓让他们开挖渠道,将多余的水引入距离湖城不远的南江。同时也要将淤积的河道挖开,让河水不经过雁湖而流向下游。”
“大哥此计甚好,等到水患过去便立即组织受灾的百姓开始动工,所有参与开挖渠道的灾民都能够以工代赈,如此一来不仅能够减轻朝廷的压力,便是百姓们也有了活路。”
南宫逸闻言点了点头,安子越所说之法比方才安挽宁所说的要简单详细的多,南宫逸只是稍稍的一听便已经明白了安子越的意思,不由得对安子越的建议拍手叫好。
“以工代赈?确实是一个好主意,湖城经过了如此大的一番水患之后,正是百废待兴,以工代赈这一法子一出,一定会有许多的百姓前来出力。”安子越对于南宫逸能够想出以工代赈的法子也是感到十分的惊奇,连连称赞。
“不过,现在我们还不能高兴的太早。这大雨瞧着几日之内却是停不下来了,可是还有数以万计的灾民在等着我们救助,眼下最要紧的就是安抚好这些灾民,绝对不能发生半点动乱。”高兴过后,南宫逸却是又突然苦着脸,长叹一声。
“无妨,你今日已经下令打开城门,接纳灾民入城,并且打开粮仓,为灾民分发粮食,并提供庇护之所,想来绝大多数的灾民都不会再对朝廷有半分的怨怼。等到过两日咱们赈灾的队伍一道,这赈灾一事更是迎刃而解了。”安子越见南宫逸面露愁绪,便不由自主的安慰道。
可是,安子越的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一声通报,肿成猪头的湖城县令王立德正在门外候着。
南宫逸和安子越两个人站起身来,走向门外,打开房门望着神色慌张的王县令,皱了皱眉,道:“发生了何事如此慌张?”
那王县令支支吾吾,神情闪躲的对着南宫逸说道:“回禀王爷,下官按照王爷的吩咐,打开了紧闭的城门,收留了无数的灾民入城,并且下令手下的人打开粮仓,为灾民分发粮食。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你倒是快说啊。”南宫逸看着那王县令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说不清楚,便抬脚狠狠地踹了王县令一脚,焦急的问道。
“啪。”终于解除了危险之后,安挽宁再也忍不住走上前去,狠狠地甩了王县令一个巴掌。
王县令圆润白皙的脸庞顿时便红肿一片,高高的鼓起,模样很是滑稽。
但是,此时却没有一个人能够笑得出来。刚刚经历了生死一瞬间,亲眼瞧见了洪水爆发之后的惨烈,大家的心情都是万分的沉重。同时,也正好是方才经历过的那一幕,让安挽宁和南宫逸还有安子越三个人的心里无比的痛恨像是王县令这样不顾百姓死活的贪官污吏。
“你是何人,竟敢殴打朝廷命官,不要命了吗?”王县令被安挽宁突如其来的一巴掌给直接打蒙了,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捂着自己高高肿起的脸颊,恶狠狠地指着安挽宁吼道。
“我是何人,好,今日本王妃便告诉告诉你,我到底是何人,到底能不能够处置你这毫无人性的狗贼贪官。”安挽宁怒极反笑,从南宫逸的手中接过了马鞭,直接一鞭子狠狠地抽在了王县令的身上。
“啊。”王县令不由得惨叫一声,往一旁躲去。
南宫逸见安挽宁打也打了一巴掌,抽了也抽了一鞭子,应该暂时的出了气,便上前一步,将安挽宁搂住,轻声道:“宁儿,此处现在也不安全,咱们还是先回了湖城县衙之后再做处置。”
现在倾盆大雨仍旧还没有半点想要停下的意思,而远处雁湖的湖水也还在不停地往外涌出,虽然山坡之上暂时还是安全的,可是却无法保证能够一直都安全下去。
而且经过方才马车翻倒一事这么一折腾,他们几个人骑马奔驰,现在身上的衣服早就已经湿透了,在这么站在这里淋雨,极有可能会感染风寒的。
安挽宁见状,只好将自己满心的怒火暗自压下,准备等到回了湖城县衙之后,在好好的处置王县令。安挽宁实在是没有想到,这王县令竟然只顾着自己的面子,仅仅只是将距离湖城最近的护城河的堤坝好生的修建并且不断的加固,对于这靠近山村,远离县城的雁湖的堤坝却只是随意的修建了一番,根本就承受不住湖水的冲击。
怪不得湖城每年都会发生水患,在如此危险的地方,却修建了如此偷工减料,以次充好的堤坝,稍微雨水多一些导致湖水上涨便会导致决堤。有如此情况在,湖城焉能不发生水患。
“哼。”安挽宁瞧着王县令重重的哼了一声,便翻身上马,等到所有人都骑上了骏马之后,由安挽宁和南宫逸两个人在前方开路,安子越殿后,王县令和守城军官两个人被围在中间,一行人快马加鞭的绕远路往湖城县衙赶去。
“砰。”进了县衙之后,南宫逸和安挽宁两个人顾不得将已经湿透的湿衣服换下,便直接在大堂之上坐了下来,原来的湖城县令王立德还有守城军官等人跪在下面,低垂着头颅。
“这便是尔等所以为的平安无事,什么只不过是冲毁了几十座房屋,毁坏了几十亩的良田,丢失了数十头牲畜,但是因为拯救及时而并没有百姓伤亡,这便是你们向朝廷上书所言的景象吗?”南宫逸高坐在大堂之上,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双眼之中迸发出犀利的光芒。
这些所谓的不实的报告,实际上在南宫逸亲眼所见之后却是距离雁湖最近的几座村庄悉数被洪水淹没,包括村庄里的所有良田和牲畜,还有滞留在其中不愿离开坚守家园的那些个无辜的百姓白白丧命。
若不是绝大多数的村民在水患发生之后都躲到了湖城外远山上的寺庙里避难,怕是整个湖城将会伤亡惨重。说不准,要是再严重一些,正德帝可能就要下罪己诏昭告天下了。
跪在下面的那些个湖城的官员们,面对着南宫逸滔天的怒火,一个个面面相觑,一声不敢坑,生怕自己再说错了什么话就会被处罚。
没瞧见身为湖城父母官的王县令都已经被掌掴的整张脸都快要变成了猪头,官服被脱下放在一旁,背上的衣服也都被鞭子抽打的开裂了,后背一片血肉模糊。
虽然说天凌的律法之中明确规定了不准动用私刑,可是坐在他们眼前的可不是别人,那可是正德帝最为宠爱的儿子,便是连太子南宫珏都没有办法撼动他半点地位的逸王南宫逸。
可别看这逸王平日里好像总是笑嘻嘻,脾气很好的样子。但是只要南宫逸沉了脸,浑身上下不住地往外散发着冻死人不偿命的冷气,便是谁都不敢轻易去招惹的。
“就在湖城的百姓满心期待着他们的父母官以及朝廷能够帮助他们的时候。尔等竟然直接将城门紧闭,禁止出入,逼得无数的灾民背井离乡,食不果腹,尔等难不成想要在这湖城上演一场官逼民反的大戏吗?”南宫逸眯着眼睛,犀利而又冷峻的目光不断从跪在下面的众多官员的脸上划过,所有被南宫逸瞧过的官员全部都羞愧的低下了高贵的头颅。
“既然大错已经铸成,尔等此时即便后悔也已经为时已晚,应该立即想办法挽救。赈灾队伍即日便将到达湖城,本王命令尔等首先即刻打开城门迎灾民入城,打开粮仓,为灾民派发粮食,而后在为灾民们寻找安身之所,等到水患退去之后,再着手为受灾的百姓新建房屋,重新加固堤坝。”
南宫逸看着底下一言不发的众多官员便气不打一处来,可是现在赈灾的队伍还没有到,他还需要这些个废物官员去安置那些灾民,所以暂时还不能处置他们,只能再耐心的等几天。
第20章 杀鸡儆猴
安挽宁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进来的时候,便瞧着南宫逸是一副眉头紧皱低头思索的苦恼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