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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似当时 完结+番外 (沏骨)


  她笑:“总会好的。”
  再忍一忍,争一争。
  谢贞带着荣希孟来,在庭院里放鞭炮。
  东北角留了一小块积雪没有清扫,荣希孟在上头玩,摔了个屁股蹲儿,嘻嘻哈哈地笑着爬起来继续到处奔跑。
  孩子的稚趣散了阴晦。
  她推开帘子,把雪花吹进来,欢快地叫着父亲。
  天阴得快,丫头进来把蜡烛点上,暖融融的光,叫人尝不出岁月的味道。
  清晨,许佛纶踩着红色的鞭炮碎屑,打开了家门。
  厨房里堆着狼藉的碗碟,还有几屉胖乎乎的饺子,等着天明下锅。
  波斯猫卧在壁炉边,露着毛茸茸的肚皮,听着动静抽了抽爪子,咻咻地接着睡。
  客厅里的电话响起来,伏在地毯上的秀凝睡梦中伸出手,接通了,醉醺醺地应了一声许公馆。
  许佛纶跨过地上另外几个小女孩子,将她扶进沙发里躺好,握住了话筒:“你好——”
  电话彼端,沉默了一会:“佛纶。”
  算起来,他们已经五个月不见了。
  “新年好。”她的声音有些抖,黎明前的夜实在是太冷了。
  康秉钦轻笑,大约是抽了口烟,沉默着。
  许佛纶攥了攥电话:“少抽一些,你的胃不好。”
  “佛纶——”他的声音有些沉重。
  “你说。”她有些不好的预感。
  “哈尔滨没了。”
  就在昨天下午。
  民国二十一年,大年初一,三省全部沦陷。
  新年的喜庆才刚刚开始,或许就要结束了。
  许佛纶用头抵住了沙发,眼泪往下掉。
  康秉钦调侃:“现在临时在宾县休整,散兵游勇。”
  总不能在他面前哭。
  她也笑:“没有你们可怎么办呢?”
  微弱归微弱,那是希望啊!
  康秉钦还是笑,嘲讽又无力。
  后来,他说:“再见!”
  “等等。”她擦了把眼睛,声音有些急,“我存的那笔钱,你知道该怎么取,必要的时候,不要忘记了。”
  她储备的所有金条,都是为他准备的。
  昔日的混成旅也好,如今的东北自卫军也好,当年的诺言,又如何能忘?
  他嗯了声,最后才说:“新年好,佛纶!”
  电话已经挂断了,许佛纶握着话筒,泣不成声。
  天亮了,小女孩子们起身洗漱,闹嚷嚷地开门,把客厅里的懒鬼叫起来,进厨房下饺子。
  热热闹闹的,才是初一该有的样子。
  可哈尔滨……
  许佛纶把自己埋进被子里,脑子里走得场景鬼魅一样。
  再醒过来时,荣衍白正俯身替她擦汗:“梦里抢着金元宝了,牙齿咬得紧紧的?”
  她软软地应了声,笑得勉强:“你又跟来做什么,希孟不是叫你领她去博物院看看?”
  “她胡闹,你也跟着胡闹!”
  荣衍白撂了手巾,陪她一道躺着:“守岁守到半夜,人却跑了,跑归跑,风衣也不穿一件。”
  许佛纶笑着:“我在那儿,你也不会好睡,这样最熬精神了。”
  荣衍白低着头,看她的眼睛:“不睡便不睡,没有大事,如今还不得我来给你送衣裳,不懂照料自己身子,往后可怎么好?”
  话说得远了,他也觉得不妥当,生怕她觉察出什么,尤其在这样的时候。
  要再说什么弥补,就更显得刻意。
  两个人都小心翼翼地藏着绝望的情绪,一日一日地煎熬。
  荣衍白时常不在北平,或是上海或是南京,外出的时间越来越长,一年仅有两三个月,两个人是能见上面的。
  民国二十二年三月,热河省沦陷。
  日军全面逼近北平。
  此后,荣衍白的行踪更加不定。
  许佛纶无暇顾及其他,承德与唐山的矿山遭到伪政/府的军管,多次被提出要收买矿山和厂房。拒绝数次之后,又被要求以入股的方式合作。
  许佛纶在北平闭门不出,谢绝见客,以此来表达自己的态度。
  公司的生意每况愈下,工人或辞职或逃难,几乎走了半数,账目上日渐拮据。
  不日,伪政/府提高了纺织品及其他金属成品的统税,想容名下的商行纱厂和矿山,开始入不敷出,失陷于困境。
  许佛纶召集经营股的职工开了多次的会议,并没有找到适当的解决办法,她只得动用昔日的积蓄,至于额外的亏空,不得不向银行贷款。
  日商和伪政/府再一次提出要收购想容。
  许佛纶不予理会,并联合了几家濒死的商行,共同应付这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度过的危局。
  她重新清算了自己的资产,并将闲置的金银首饰和天津与上海的两处公馆和公寓转售,再依靠武汉和重庆的分公司的收入,最终得以勉强度日。
  如今的境况,于她而言已经算是山穷水尽,对得不到她生意的日商来说也是一样。
  他们不能如愿以偿,时间一久,难免有鱼死网破的心思。
  三年的时光,日日如履薄冰。
  许佛纶遭到过数十次的刺杀,荣衍白的情况只会比她更糟。
  那日,她从被砸得乱七八糟的公司里现身,坐进汽车里。
  荣衍白将她头发里的碎玻璃碴捡出来,用手绢捂住了头皮上的小口子:“阿佛,我送你离开北平。”
  又能去哪里?
  他很少这样,讲不曾同她商量过的话。
  她问:“你呢?”
  “我会留下。”


第218章 相思万千

  两个人恋爱十年来,算是头回有了分歧。
  想容的董事会议上,连一向木讷的田湛都看出了端倪。
  谈完公事,他委婉地提问,是不是公司因为外界的压力会有变动,所以许先生心烦意乱。
  荣衍白说:“近期的事务不必再安排给许先生,她手里未完成的工作整理出来,尽快交给我,剩下的不要多问。”
  “我好像还是这家公司的董事长!”许佛纶倚着门框,要笑不笑地看着会议室里的两个男人。
  如果不是去而复返,她还不会知道这里正在进行一场密谋。
  田湛觉察出气氛诡异,很快告辞离开。
  许佛纶走到长桌尽头,拿起笔记本和钢笔:“荣先生这是要架空我?”
  荣衍白说:“你离开北平之后,这里及东北的所有产业,我会亲自管理,现在的准备是避免以后出现疏漏。”
  “我不会离开!”她回答的斩钉截铁!
  “你必须离开!”当她路过他身边时,他攥住了她的手腕,“带着娘和希孟去重庆武汉,或者是香港澳门都随你,那里的生意也很需要你,阿佛!”
  许佛纶甩开他的手:“荣先生要明白一件事,我和你只是男女朋友,没有义务替你照管家人,而你也没有权利在董事会议结束之后,还在指手画脚!”
  荣衍白叹气,将她圈进怀里:“说这样的话伤我的心,自己又何尝好过?”
  她挣,却又挣不过。
  他只要轻轻咳嗽两声,她就能败下阵来。
  奸猾的人,无论是在生意场,还是情场,总能游刃有余。
  他低头,亲亲她的眼睛:“你在这里会乱我的心,耗我的神,若有万一……”
  后面的话,他不忍心讲出口。
  这些年,她受的苦和承受的压力,每每提起,他几乎肝肠寸断。
  她说:“我同你讲过,如果真的有那么一日,我绝不会叫你为难……”
  他咬住她的嘴唇:“你自己听一听,说的这些像不像话,明明知道我视你重若性命,何必赌气来怄我?”
  “不是赌气,”她低着头,揪他前襟的扣襻,“是真心的话。你为难我也痛苦,我们互相折磨着抉择,怎么能落到这样地步?”
  都是骄傲的人,不愿意跪着活下去!
  他的额头挨着她的:“所以阿佛先离开北平好不好,等这里的局势安稳些,我就去找你。”
  在安稳的世道里,和你结婚。
  这句话,他在喉咙里过了千遍万遍,要搅碎了他的心,他的魂,可终究不能告诉她。
  她会当真,当作一句誓言,会等他。
  如今山河破碎,硝烟纷飞,今日对酒当歌,明天就可能马革裹尸,几时生几时死由不得自己做主。
  他不怕青山埋骨,唯一可惧的,就是她为了他蹉跎了一生。
  荣衍白笑一笑,说:“这三十七年,我说的谎话几多,刚才那句却是真心,阿佛不妨信我一回。”
  她抿着唇,一言不发地离开。
  他只当这回劝说又失败了,可天黑到家,谢贞正从穿堂走出来,身后跟着抬箱子的伙计。
  “佛纶才走,她说叫我和希孟收拾行李,过些时日要南下。”
  谢贞搭着他的手进了内院,“希孟的书多,你的古玩多,收拾起来,多少箱子也装不完。”
  荣衍白说:“这趟,娘和希孟跟着阿佛走。”
  谢贞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不和我们一起?”
  他点头,无话。
  谢贞将佛珠盘了很久,才开口一声叹:“你叫我写婚书,时至今日你们却也没有成亲,竟是为了这个不敢给佛纶,痴儿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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