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话的时候,声音含糊地压在舌底,像是满足又像不满的叹息,一声紧似一声,全都散进风里。
她的背上出了一层薄汗,被他吻干净,又卷土重来,后来她伏在床沿上不动弹了,鼻息里全是他的味道。
他还是不肯轻易放过她,捞了手绢来擦拭还得握着她的手,上上下下,使过的手绢一张接一张全都堆叠在地毯上,她的脸都要腾得熟透了
他又抱她在怀里,缠在一处厮磨:“阿佛,觉得好不好?”
没讨着实处的便宜,哪里都不痛快,说两句话,讲个玩笑,来搪塞心里几乎压抑不住的欲望。
这个人的心眼简直是坏透了!
眼前是玉色的蚊帐,被风推来搡去,像她还无处安放的心,和外头迷蒙的夜色似的,雾里看不透的繁花。
偏偏他还要追问:“阿佛不肯面对我,是不是不足,哪里不足,说出来让我下回改进,你说好不好?”
好个屁。
她闭着眼睛反手去挠他。
他笑,握住了,一根一根亲吻着,再勾勾她的掌心,酥酥麻麻的痒钻进她的心底里。
“荣衍白,你真是烦死了!”
他倒不怕热,伏在她的肩上:“我确实是个烦人的男人,三天两头就要遇上些变故,总让你挂着心,这些话却又无法跟你细细地讲。”
男人的自尊心真是个要紧的东西,在外人面前讲七分,于她这里就是十足,他要她见到的是完美无缺的荣衍白,偏偏事不遂人愿。
“唔,这话说得很对。”
她敷衍地呢喃一句,似娇似嗔,却没有半点埋怨,气是气的,小女孩子娇滴滴的脾气罢了。
“我对如今这个形势盘算了很久,外界的好消息一桩接着一桩,心里头高兴也着急,总想着出些力气,可那些陈年旧怨让我脱不开身。”
这是说到了白笠钧。
可是他如今已经死了。
她懒洋洋地翻了个身,眯起眼睛看他:“今天我去了捕房,你的陈年旧怨已经了了,而且再也没有兴风作浪的可能,你心里记挂着的,也该去尽尽力气了。”
所以,他今晚才肯露面。
若不然,相见不晓得要到什么时候,想起这个可能,她心里就不大高兴,拧着头不肯看他。
荣衍白也不急,低着头亲亲她:“尽力的事情在以前没有任何犹豫,如今有了你,急缓是要分清楚的,有些话要同你讲讲,有些事要替你做做。”
他话里有话,她抬眼看他。
荣衍白又是一笑:“阿佛先把衣服穿起来好不好,这样下去,本就不好的身子,这一晚上是真的要亏得透了。”
怨谁?
许佛纶被他说的脸热,狠狠瞪他一眼,身子从床上游出去。两个人本是紧紧地贴着,这么一来全感受个分明。
她系布扣的速度飞快,可耐不住好奇,心跳如擂鼓也要装作不经意瞟一眼,不是明明才……怎么又这样了呢?
荣衍白将她的眼神和心思统统捉住。
他支着额头,只是捞了毯子潦草地遮住了身体,含着笑看她:“刚才情不自禁,失礼了,这样好些吗?”
好,还是不好?
许佛纶眼神发虚:“你这个样子,就不会亏得透了吗?”
生龙活虎,看着挺唬人的!
他长长地叹息了一声,遮住她的眼睛:“那么阿佛,不要这样看我。”
谁愿意看似的!
她翻了个白眼,下了地,拧了毛巾擦过脸再丢给他,捡了要紧的地方砸,嘴边都是得意的笑容。
荣衍白作势要来抓她,她笑一声,光着脚顺着地毯逃进了沙发里,熟睡的波斯猫被震得弹起来,甩甩尾巴不搭理。
他们这样的身份,闺房之乐是难得是奢侈,在漫长的压抑苦难岁月里,是一抹希望,她想。
只为换后人,年年乐无忧。
房间里陷入长久的沉默,后来荣衍白说:“笠钧还活着。”
许佛纶抬头看他。
他接着说:“三天前他曾去探望过我,说了些外面的事情,试图激怒我。”
当然,还有一沓照片。
康秉钦和许佛纶极为亲昵的照片,这是白笠钧刺激他,试图打垮他意志的杀手锏,并且一张一张给他仔细看完。
他说荣衍哥哥,这就是你看上的女人。
我替你不值。
这是白笠钧离开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生气归生气,但他并不打算让他的心上人知道这一切,若是愤怒难消,他会等到康秉钦从北平回来,私下解决。
“你是说日租界公寓的那具焦尸,是白笠钧的替身。”
“不错。”荣衍白说,“我按照他原定的计划,离开了监狱,也经过了他设伏的道路经过,可这个孩子太多疑。”
白笠钧太想让他死,太想为自己结束长达四年的恐惧,所以他认为自己的计划实行的太过容易,荣衍白另有陷阱在等着他,他决定给林祖明通风报信。
荣衍白问:“如果我没猜错,这几天他应该给林祖明的公寓打过电话,可能还不止一次。”
“是。”
“日租界爆炸的公寓,原本是笠钧为我准备的,我在那里看到了他,也看到林祖明,还有林家数个杀手。”
沉默了一会,他才问:“林祖明是不是也失踪了?”
“是。”
许佛纶攥紧了沙发扶手:“你的意思是白笠钧太过谨慎,以致于临时放弃了伏击你的地点,可又担心你真去了公寓,所以留了林祖明和他的随行在那里蹲守,那具尸体其实是林祖明?”
荣衍白笑一笑:“这只是根据我对笠钧的了解做出的推测,至于事实如何,只有找到他或者林祖明才能了解。”
能指使得动林祖明,白家这位小少爷还真是不简单。
见她不语,他开口:“他若是活着,必会了解这是我为他设的局,唯一能要挟到我的只有你的安危,所以阿佛再讨厌我,这几天也只好辛苦你忍受一二了。”
他掀开薄毯,邀请她同眠:“我这几日心思非得多,累得很,陪你把这一夜过完,也不再欺负你了,好不好?”
许佛纶反复掂量,最后耐不住困意才小心翼翼地爬上床,躲在角落里,不肯靠近他。
他从背后搂住她,另只手替她打着扇子纳凉,全然不是他话里说的那样疲倦,果然又是诓她的假话,真是!
荣衍白始终在笑,偶尔俯身亲一亲以示安慰,她睡得很快。
不知道是不是他听岔了,她小声说:“刚才,我觉得很好。”
像是梦话。
又不知道在谁的梦里。
第194章 我很喜欢
一夜风雨大作。
晨起,许佛纶难得在客厅里见到衣冠楚楚的荣衍白。
他膝盖上摊着张昨天的早报,脚边伏卧着圆滚滚的波斯猫,悠然自得。
她从曲腿茶几的抽屉里掏出一排药瓶,一面数一面说:“你现在还是罪无可赦,这样光明正大地出入,是要落人口实?”
荣衍白的手指在报纸中缝里慢悠悠地挪:“康督办在北平期间,我始终身在监狱,等他回天津,我这个套也就解了,阿佛姑且忍一忍。”
她嗤笑:“原来你两个这样要好。”
从上海到天津,全然把她蒙在鼓里,一唱一和,还真像那么回事!
虚虚实实,虚张声势!
哼,男人!
“于公,无论我还是康督办,都会认为对方是志同道合的盟友。”他将报纸翻个面儿,目光里有笑,顺着大小的标题又看下去。
欲言又止。
止得是私情。
两个男人在这方面,势必要一较高下,他有些迫不及待。
许佛纶一面吃药,一面看着他成竹在胸的模样,摇头叹气:“年纪越大,越幼稚,真把自己当孩子时候了,年轻气盛!”
荣衍白放下报纸,和她闲聊:“碰到心仪的姑娘,男人会很快忘记自己的一切,包括年纪。”
她气笑了。
荣衍白也笑起来:“阿佛今天要做什么?”
她想了想:“挣钱。”
在上海摔了那样大的一个跟头,大伤元气,要想东山再起,是真的要挣钱的。
荣衍白抚了抚他手指上的钻石戒指,语重心长地说:“阿佛要努力,嫁妆,任重而道远。”
他说的是在济南时,要的和聘礼等值的嫁妆。
这点倒是,念念不忘。
嗤!
她起身时,狠狠地瞪了他。
荣衍白调侃:“攒不够,我是不娶的。”
“反正我还年轻,走着瞧,看谁先熬不住!”她冷笑,还踢了他一脚。
长裤被她留下一个凹窝,小小的一点儿,跟踩在他心上似的。
八点钟,许佛纶到元新开早会。
田湛除了告知她无锡棉田的实验进程,还将近一个月来的账目明细让赵庶河进行详细地汇报,许佛纶一面听,一面问姚竹君这个徒弟收的可还称心。
姚竹君拨了拨她的小卷发,眯起眼睛笑:“吃苦耐劳又聪明,学文化一点就通,待人接物也挑不出毛病,人也规规矩矩的,我看是比他那位董师父要好。”
“总务处里要分出一股,另立为经营股,对日常销售的前后事务进行预测和决断,你觉得他有能力进经营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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