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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似当时 完结+番外 (沏骨)


  “拍了,备了好几份,留了声留了影,位高者最忌讳的,全在这里了。”
  许佛纶笑笑:“收好,过两天,我是要用的。”
  这件事办完,厂房也整理得差不多。
  死物好收拾,可织工的去留难办。
  十个女间谍在这里的日子也不算短,是否发展了下线和培养了帮手,都不得而知,可她又不能草菅人命,留与不留都麻烦。
  女工提心吊胆了一整日,都在问何时得自由,何时能回家,吵吵嚷嚷,心急如焚。
  许佛纶下了死令,在时疫治愈之前,不许走露任何风声。
  可更深夜半,织工宿舍却掀起了滔天的火焰。
  女工们哭喊着仓皇出逃,栈房里关了八个女间谍,布料未及挪走,火势很快蔓延到这里,眼看着就要大火封门。
  翘枝从人堆里挤出来,凑到许佛纶身边说:“先生,事发突然,可未必不是好时机,人要是真烧死在咱们这里,就不好交代了。”
  许佛纶嗯了声:“放出去。”
  那些女人混在救火的人堆里,奋不顾身地往纺织厂外面闯,负责厂区警戒的警察瞧了,举枪大声呵斥,将人死死地拦住。
  眼看冲突一触即发。
  翘枝忽然指着一处,低声嚷起来:“那不是袁小姐吗?”
  小女孩子们正拖着长长的西洋火龙洒水灭火,火势小了些,韩嘉儒才从烟熏火燎的房间里抱出个人来,那女人跪坐在地上歇斯底里地咳嗽,离得近了才看清脸面。
  许佛纶握住她的手臂:“袁小姐不是从怀柔军部回北平了吗?”
  袁蕴君抹了把脸,哑着嗓子说:“有个学生听说纺织厂发了瘟疫,他说她的未婚妻在这里做事情,就从军部跑了出来,我着急找他,来不及和你们说清楚。”
  她问:“你看到他了吗?”
  还不及许佛纶回答,厂区门口的枪声就响了。
  一个女人应声倒下。
  是个女间谍。
  还剩七个。
  顿时哭叫声,呼救声,乱作一团。
  可这样的时候,却得找个男学生,还有他的未婚妻!
  但愿别是个战争阿菊。
  许佛纶叫了几个小女孩子,陪着袁蕴君在渐熄的火势里穿行。
  她则站在奔跑呼号的人群里驻足,看前面是整齐的枪口,看身后是烈焰滚滚。


第138章 早点回来

  天亮了。
  东面有微光。
  烧塌的木檩条哔啵一声,焦木断成两截,顺着东倒西歪的房梁滚进灰堆里,震起的烟尘飘到半空,扭曲了将出未出的红霞。
  小女孩子们见状慌忙躲闪,绣花鞋踩进淤了灰渣的雨水里,瞬间泥住了鞋面,连裹着小腿的白丝袜也被甩了一行黑点子,娇滴滴的抱怨声瞬间此起彼伏。
  许佛纶从厂房里走出来。
  外面怨声载道,比里面还要强烈。
  有两个糊了满脸黑灰的警察,抱着枪缩在树根底下抽烟,吸一口骂两句回回来都是篓子,没功劳不说,还得挨顿骂讨顿打。
  许佛纶眯着眼想了想,上次无功而返,还是康秉铭扶灵坠机那天,一眨眼都快五个月了。
  她露面,就没有人敢吭声,几个警察背了枪,点头哈腰地躲远了。
  康秉钦找到她的时候,她蹲在树根底下数蚂蚁,念叨一二三四五,很起劲。
  他俯身,手抄到她后背,把人抱起来放在膝头:“一夜不睡,傻了?”
  她装腔作势,摁了摁心口,头一歪倒在他肩上:“疼的,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昨夜里火势太大,从织工宿舍很快蔓延到厂区,小女孩子们一面保护着受惊的织工,一面还得救火,根本忙不过来。
  后来她说,不救了,烧掉吧。
  翘枝本来想劝,被秀凝拉了一把,也渐渐明白过来,叹口气说,还是烧光了干净。
  最后连西洋火龙都被丢进了火堆里。
  小女孩子们腾出空来,将织工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安置,再挖了道十来公分宽的壕沟,把火势控制在纺织厂内,省得殃及附近漫无边际的枯草。
  这把火烧了大半夜。
  天亮时,怀柔军营派了几趟车,拉了织工和织工亲眷送进北平医院隔离治疗,警察和卫兵再接了命令撤离,只留下化作狼藉的厂房旧址。
  回程的路上,袁蕴君和许佛纶并排坐着,她愧疚难安:“对不起,许小姐,那孩子行事太鲁莽,给你造成这么大的损失。”
  跟着卫兵摸进纺织厂的男学生在找到自己的未婚妻后,为了从重重禁制中离开,点着桌布丢到楼下企图制造混乱,却不留神扔到了谁家未收的棉被上,烧起冲天大火。
  好在织工聚集在一处,逃离的很快,可许佛纶原先的计划被全盘打乱。
  事到如今,她再有火气,也没法对着袁蕴君发,只嗯了声。
  袁蕴君看了看前座的康秉钦,“好在逃掉的那个女间谍最后被抓了回来,否则真是放虎归山,你和秉钦日后还得面临着无穷无尽的麻烦,那孩子难辞其咎,我……”
  “袁小姐!”
  许佛纶不耐烦,动了动手指,“他为了未婚妻可以理解,但是我不会原谅他,你最好能约束你的学生,作为老师替他道歉也就算了,难道往后出生入死也要你代替吗?”
  袁蕴君无言以对。
  “佛纶——”
  打抱不平的,张了嘴。
  许佛纶闭上眼睛,心里更加烦躁。
  “你不过找了个借口。”医院的走廊上,康秉钦点了点她的额头,也点中她的心事。
  他的力道控制的极好,有种半哄半劝的意味,搁在平常,尽是风月。
  可现在,一夜兵荒马乱,谁也没了这样的心思。
  许佛纶没说话,安静地伏在他的膝头。
  他说得很对。
  纺织厂是她的心血,花了钱也花了心思,里外收拾妥当,正要大展宏图的时候遭此一劫,心里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说是将厂子给混成旅做军事用途,但难免存了日后还得以讨回来的愿望,否则真要是做好了宁为玉碎的打算,烧了砸了不是更省事,也用不着瞻前顾后舍不下。
  这回倒好,一干二净。
  她不高兴,眉眼是立起来的。
  康秉钦低头去亲,亲得温顺了,才开口:“别慌,都交给我。”
  她说:“不交给你也不行了,我得去趟上海,纺织厂的事情一旦传开,股价还不知道得跌到什么样子,钱没赚上多少可要全赔光了。”
  他笑,纵容得很:“你去。”
  早点回来。
  她仰着脸,像是读懂了他的心思:“我会尽快回来的,你决定好婚宴的事,到时候告诉我,只有一点可千万记着,别把我给卖了!”
  “我会派人替你,你若是赶不及,”康秉钦抚抚她的脸,“那便赶不及吧!”
  她得了理,就不肯轻易饶了他:“这话说的倒是极合我的心意,只是你的蕴君再不管了吗,万一谁的准头偏了偏没能把那狗东西送上西天,你的蕴君往后水深火热,不心疼?”
  康秉钦看着她,面无表情:“这么体贴?”
  她点头,像是没瞧见他的脾气:“自然,我和你在一起七年了,知道袁小姐是你的逆鳞,看看也就罢了,谁有九条命能去碰一碰呢?”
  字字句句捅他心窝子。
  胆大包天!
  非得收拾的服帖了……
  可她从不服软,浑身的倒刺立着,遇强愈强,但那层厚厚的盔甲下,被保护的一颗心却是柔软的。
  他好容易看见了,就得妥帖地收着。
  袁蕴君领着那个男学生来时,就看见康秉钦把许佛纶摁在墙上亲吻。
  他手臂收得很紧,强势霸道,却又小心翼翼,压抑到近乎失态。
  她垂下眼睛。
  看见皮鞋的扣袢,死气沉沉地搭着。
  后来,许佛纶得了解脱,拎着包走近:“袁小姐,找我有事?”
  “许先生,我是来向您道歉的。”
  那个十七八岁的男孩子开了口,解了袁蕴君的燃眉之急。
  男孩子先是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说:“我叫夏丛鸿,是和仁大学法学系一年级的学生,昨天晚上我的未婚妻实在是吓坏了,我为了能顺利离开您的纺织厂不得以放了把火,对不起!”
  他絮絮叨叨地说了自己的许多不得已。
  见许佛纶的脸色始终不好,他最后才将一份银行单据恭恭敬敬地递给她:“我手头并不富裕,把家里的老房子卖了,暂时凑了这点钱,但是余下的我会努力偿还,请您务必收下!”
  许佛纶接过来看了看:“记得自己的话。”
  那个男孩子攥了攥拳头,她都走得老远了,还能听到他斩钉截铁的誓言。
  “你跟许小姐谈恋爱了?”
  康秉钦从裤袋里摸出烟盒,掀开盖儿,似乎对挑选哪一根犹豫不决,袁蕴君走过来替他拿了主意,顺便有此一问。
  他咬了烟在嘴里:“没有。”
  她有些茫然:“我看刚才,以为你们在一起了,所以才……”
  那么情深缠绵。
  这些话,她当然说不出口。
  和她恋爱时的康秉钦,是个绅士,无论公开场合还是私下,都不会有刚才那样失礼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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