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那个人会是谁?”芳华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好,悄声问他。
薛重光先是沉默片刻,随后才道,“左右就那几个人,我回京后得罪的人不少,不喜欢听他们的恭维,也不喜欢恭维别人,自成一派,自然是有很多人看不顺眼的。”
芳华犹豫片刻,道,“你说会不会是我得罪的人呢?”
薛重光逸出笑声,“怎么会,你一直都很善良,温和,又一直在内宅,哪里会罪人了?”
“你这是夸我,还是贬我呢?”芳华笑看着他,问道。
“我说的都是肺腑之言,绝对的夸奖。内宅无小事,你在家里,做的都是大事,我是帮你善后的。”
薛重光道。
芳华抱着他,“你说的真是太好了。”
薛重光拍拍她的背,“说真话就让你这么高兴?睡吧。”
自然是高兴的,很多男子觉得在外头做的才是大事,内宅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不值得一提。
她抬手挂在他的脖子上,轻声问道,“你会一直对我这样好吗?”
“你竟然问这样的傻话?”薛重光低低的笑了出来。
“嫁给你以后一直都是傻里傻气的啊。”
“我会尽我最大能力对你好。”
芳华抬起头,凑道他的唇边啄了啄。
“少勾引我。”他拍了拍她的臀部,小心的避开她的肚子。
芳华吃吃的笑了出来,他是医者,自然是知道什么时候可以什么时候不可以,过了三月后,他解了馋,但是克制的,到了七月后,他不敢再动她了。
芳华又凑上去吻了吻,“不勾引你勾引谁?”
她作死的在他身上啃来啃去,薛重光整个人都不好了,忍住了那股用力拥抱她的冲动。
等到她啃够了,放过他之后,一个人吃吃的笑了起来,他却慢吞吞的重新把她拢到怀里,一双眼睛放肆的在她身上打量,然后阴森森的说,
“不急,孩子总要出生的,等你生下孩子后……”
话虽没说完,但那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芳华唯一的念头就是玩过头,她抿抿唇,“睡觉,睡觉……”然后打了个哈欠。
薛重光‘哼’了一声,努力的转移话题来平复被她挑起的情,欲,撩开帐子,拿过放在矮柜上的一个匣子。
道,“这块佛像绣品是你绣的吗?”
芳华接过看看,吸了口气。
薛重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我今日想去给你买点首饰,在一家店铺看到的,感觉和我里衣的针脚很像,我就买了回来,这佛像我也很喜欢。”
芳华呆坐在那里,呆呆的看这那块绣像,“这是我以前做的针线。”
薛重光抿着唇,没说话。
“以前在杜家,有那样一个继母,我的性格又被祖母教的很谦让,虽然得祖父,外祖家的疼爱,但终究是底气不足,心里不安稳。
女孩子底气不足的时候,能让自己立起来的方法实在是不多,虽然祖父说会让我出嫁的时候十里红妆,但,我还是心里不踏实。
生怕哪一天祖父母不在了,外家在边关,鞭长莫及的时候,被杜绍景和温氏扫地出门,于是我就想提早存些银钱傍身,就算真的被扫出门,也不会落得沿街乞讨的下场。
那段时间,我带着清欢和清实两个小丫头做了很多的绣品,偷偷的让清实的兄长拿去卖。”
她的声音坦然,之后又解释道,“逢年过节得到的赏赐,全都存在匣子里,不动分毫,其实,那个时候,如果我大方一点,拿出银钱打点那些仆役,我的日子其实也会更好过的。
但我没有,凭什么我都要偷偷的做针线卖银钱,然后把这些钱给那些对我不好的下人?”
薛重光心疼的握着她的手,原来是这样,从前的她到底是多没有安全感?
“都过去了。以后碰到了,我在帮你买回来。”
“嗯,都过去了。”
薛重光忽然笑道,“你那时攒了多少银子呢?”
“能有多少啊。”芳华自嘲的笑了笑,“好多年连一千两银子都没攒下,不过也就这个时候说的轻松,那时对我来说可是好多的银钱,特意兑了银票,让清实贴身带在身上。”
“随时准备着被人赶出去?”
“嗯,时刻都担心着那样的事情。”想起多年以前的事情,芳华也是唏嘘一片。
老靖国公的身体越来越不好,祖母要照顾他,在自己身上的关注越来越少,她千防万防,没想道杜绍景和温氏不按常理出牌。
不过,他们倒是很配,从来都是歹毒道令人发指。
可也就那么点出息,脑容量也就那么大,不过,有时候招数在不在高明,而是实用不实用。
杜绍景不就把她卖给了张见仁,可惜,最后她灵台清明,或许这是上天都看不下去了,让她清醒过来。
对于杜绍景和温氏的下场,乃至整个杜家,她都没有后悔过。
*
芳华怀胎进入七个月后,就很少出门去,行动不便,外面人多,难免会碰到,薛重光和严二爷轮流在家陪着她,再加上阮诗琪,田氏经常会过来陪她,让她的日子不会那么无聊。
对于严二爷的事情,阮家并没有人多多的追问,不是漠不关心,而是因为追根究底,还不如快快乐乐的接受,只要他能对芳华好,那就够了。
芳华虽然在内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对于外界的消息还是很灵通的。
这日,田氏派人来说阮诗琪会过来的,但快晌午了,还没见到人,她还以为阮诗琪有事情耽搁,不过来了。
谁知道阮诗琪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一头扎进点睛堂,哭着说,“表姐,你可要帮我。”
把芳华唬了一跳,连忙让她坐下,四处看了看,阮诗琪身上的衣裳很整齐,“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慢慢说。”
阮诗琪一脸悲愤的难以启齿的模样,芳华忙道,“谁欺负你了?”
阮诗琪终于吞吞吐吐的说,“我把程阁老的弟弟给打的头破血流了。”
芳华这才发现她的衣服上蹭了很多灰尘,藕荷色的衣摆上沾了血迹,忙道,“你受伤了?”
转头吩咐清欢,“快,去请大夫……”
阮诗琪摆摆手,“别,我没受伤,这是程阁老弟弟的血沾到我身上了……”
“那你先去换身衣裳,再坐下来慢慢说。”
阮诗琪跟着清欢去了厢房换衣服,在进来的时候一脸的悲愤,“表姐,我把那个臭男人打了会不会给家里惹麻烦啊?”
“到底是怎么了?”芳华问侍候阮诗琪的贴身丫鬟兰杏。
兰杏很快就将前因后果给说清楚了。
原来阮诗琪在大街上看到有人在路上横冲直撞的,不说那人的态度蛮横,还时不时的调戏路边经过的妇人,再个,街上马车众多,都因为那人给阻拦了路都要不通了。
偏生阮诗琪是个火爆性子,她下了马车与那人理论,谁知那人倒是轻佻的说,“哟,这谁家小娘子,模样倒是不错,跟我回府做姨娘如何?”
阮诗琪哪里能容他这样轻薄,当即怒了,“你是什么人,当街调戏妇女,还把路给挡了。”
那男子似乎心情不太好,见人敢反抗他,火气被挑了起来,让随从把阮诗琪给扭送回府,可阮诗琪从小跟着阮昊源学武,不说武艺高强,寻常的男子却是近不了身的。
再加上阮昊源怕她惹祸,出门都会让她带上从边疆带回来的侍卫。
这些侍卫固然可以保护她,但有时却也会火上浇油,见那些人要近阮诗琪的身,于是都纷纷的拦在她的身前。
那男子叫嚣道,“我哥是当朝阁老程阁老,你们竟然敢这样对我?”大庭广众之下,那男子觉得面子丢大发了,如何肯罢休。
阮诗琪也是个狗胆包天的,挥退了那些侍卫,然后把程阁老的弟弟打了个头破血流,然后丢下句,“别说阁老的弟弟,就是皇子,做了这样的事情也该打!”之后扬长而去。
当时打人的时候是爽了,可到半路的时候,怯意就上来了,不说她一个姑娘家抛头露面,就是把阁老的弟弟打了,怎么都会给家里人惹来麻烦。
她不敢家去,于是到了王府,就有了开始那一幕。
芳华点这她的额头,“让我怎么说你,你一个姑娘家,和人理论什么?你以为这里是边疆吗?这里是金陵城,闺秀们读的是女戒,女则这些。你啊……”
不过,程阁老的弟弟嘛,打了就打了,她可记得当初程阁老一家和温氏他们算计自己的事情。
这个程二把他扔到乞丐群里那么久的教训还没受够啊,竟然还敢当街调戏妇女。
芳华磨磨牙,就有门房的人过来禀报到,“王妃,外面有一个男子带着仆人在门口叫嚣……”
没想到,程二追到端王府门前来了。
阮诗琪一听人追来了,像炸了毛的猫一样,大声说,“表姐,你看,他竟然这样嚣张……”忽然她意识到自己这样是不对的,结结巴巴的问道,“表姐,给你添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