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许是有事。”
芳年无奈地坐在床边上,四喜又问,“王妃可是要就寝?”
“也好,更衣吧。”
待她躺在床上半天无法入睡时,猛地一个念头窜出脑海。
莫非他又犯病了?
要是他犯病不吸她的血,必是去泡那冰寒的水了。天寒地冻的,人泡在冰水中不生病才怪。他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全,要是风邪再入体,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
越是想着,越是她睡不着。就要起身时,只见他走了进来,衣服已重新换过,她一看,立马明了。
他的神色间看不出一丝不对劲,依旧是清风冷月般的模样。
等他脱衣就寝,熄了灯,她睁着眼,侧头问道: “王爷,您是不是又犯病了?”
他没有回答,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再开口时,耳边传来他清冷的声音,“你会不会念佛经?”
佛经她自是会的,做为一个孤独终老的当家夫人,所做最多的事情莫过于抄经书,念经文。
“会。”她不明白的是,他为何答非所问,扯到念经上面。
“念。”
“王爷,现在吗?”
“是。”
她被他弄得莫名奇妙,刚还说他性子古怪,他就越发的瞪鼻子上脸。谁家夫妻俩躺在床上诵经,就算是不说什么夫妻夜话,那话个家常也可。
真那么有佛心,当知戒色清欲,修身养性不近女色,何必要和她挤一张床?
黑暗中,她似乎感觉他的眼神一扫,像是看透她心里的嘀咕一般。她心中一凛,忙念起经文来。
年长者念经的语速与年轻人不同,带着让人入定的平和,舒缓内敛。
他靠边睡着,与她拉开距离。
寂静中,四周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唯有她低语般的念经声。他不由得就慢慢闭上了眼,眼前是腥红一片,血乎乎的,像海一般广阔,看不到尽头。
他孤独地乘着一叶扁舟,孤零零地随波逐流。
突然,海水的颜色变浅,视线之中,出现一座小岛。小岛的礁石上,立着一位仙子。仙子在朝他招手,口中念着佛法无边,回头是岸。
等再近一些,仙子的神颜清晰可见。
是她。
他睁开眼,就看到了自己王妃的脸。
她就是上天派来救赎他远离万丈深渊的仙子,引渡他告别无尽的血腥罪恶,以及漫无边界的绝望。
翌日晨起,芳年醒来后下意识地看向外面。与往常不同的是,外侧的人未起,眼睛朗如星月,回望着她。
她揉着惺忪的眼,还以为自己看花。双眸眨了眨,他还在。
“王爷,您今日不忙吗?”
“不忙。”
她想起身,可他横在外面。要想起穿,必要从他身上爬过去。
“王爷可要起了?”
他没回答,看着她纠结的模样,莫名起了玩心,竟闭上了眼睛。她心里暗气,盯着他假寐的俊颜,咬着唇。
她心一横,管他呢?自己多活一世的人,有什么可怕的。遂掀开锦被,手撑着往外翻。眼看着就要越过他。谁料被他双臂举起,一下子跌骑在他的身上。
这下,不光是她红了脸,元翼的眼神骤然幽暗。
须臾间,他把她提起,一下子放在床下。一落地,她快速地远离床铺。外面三喜四喜听到屋里面的东西,相互看一眼。
四喜想着主子们已起,应该进去服侍,手还没碰到门,就被三喜拉住了。“别进去,以后王妃和王爷不传唤,咱们就老老实实地守着。”
“这哪能成?总不能让王爷和王妃自己动手。”
三喜看了她一眼,像是自言自语地道:“别的府里我不知道,但在王府里,做奴婢的最好是少往主子跟前凑。”
四喜脸一白,垂下眸子,默不作声。
屋里面的芳年自己穿好了衣裳,偷瞄一眼床上的男人,男人的长腿已经下了地。她取出他的衣物,上前替他更衣。
夫妻俩穿戴完毕,才唤丫头们进来。三喜递给四喜一个眼神,意思是你看我说得对吧。
四喜一看主子们穿戴整齐的模样,咬了一下唇,忙去收拾床铺。
丫头们在整理内室,芳年和元翼则去外间,三喜跟了出来,忙吩咐候在外面的灶下婆子摆早膳。
夫妻二人面面而坐,芳年想着,看今日的情形,这人怕是没什么要忙的事情。她正想着等会要做些什么,就听到他清越的声音传过来。
“王妃曾应过本王,要亲自替本王准备膳食,可有此事?”
他一提,她才想起。自己除了第一次做个样子,给菜里洒过盐之外,就没有操心过他的膳食,更别提自己准备。
如此想着,自己胆子确实是蛮大的,这么明显的阳奉阴违,亏得他现在才提。
正好,趁着今天就补齐了吧。
早膳过后,等他离开玄机院后,芳年带着三喜去了厨房。
厨房的白嬷嬷恭敬得不能再恭敬,一听王妃要亲自给王爷准备午膳,忙介绍灶台上现有的食材,以及这些食材可能做成的膳食。
芳年听她说的都是些素菜,但笑不语。
等她介绍完,才开口,“今日就准备我第一次见过的那种素斋吧。”
白嬷嬷先是一愣,转而满脸的欢喜,连声命人拿对牌去库房取人参鳆鱼等汤底需要的食材。主子们恩爱,下人们心里跟着高兴。
芳年莞尔,眼神扫了一眼灶台上,看到新鲜的白菘香菌,把衣袖轻轻地挽了一下。
“王妃,这等粗活还是奴婢来做吧。”白嬷嬷看出她的意图,忙伸手制止。
“无事的,偶尔一次罢了。”芳年说着,拿起了一棵白菘,开始剥除外面的老叶子,只留最里面的嫩芯。
如此剥掉十多棵,看着够一盘子,才住了手。
白嬷嬷不能光看着主子动手,乖觉地在旁边洗香菌。以前这样的活肯定是轮不到她一个厨房管事做的,现在倒是做得心甘情愿。
准备食材时,另一个婆子已领回煲汤的底料,只因鳆鱼要泡发,今日来不及。请示过芳年后,就改百年老参炖黑凤鸡。
鸡汤要慢火炖了一个半时辰,在此期间,芳年并未离开。白嬷嬷是个有眼色的,不停地说着一些趣事,倒颇有些意思。
芳年听得认真,见她始终没有提成玉秀半句,暗想着府里怕是除了刘伯,应该不会人知道前王妃尚在人世。
趁着有闲,芳年请教白嬷嬷,学做了几个简单出彩的菜。待鸡汤熬好,捞起鸡参,只余鸡汤,再用细纱布滤净,得了清亮如水的汤底。
这时候,芳年在白嬷嬷的从旁指引下,把白菘芯放进去,烫熟即可。
午膳时,她不无得意地向坐着男人说,桌上的菜都是她亲手准备的。明明知道如此幼稚的举动,实在是不符合自己的年纪。一说完,见他没什么反应,不免有些羞赧。
掩饰般地帮他布菜,元翼先是看着她,然后垂下眼眸,只见碟子里的菜很快就堆得如小山般。
“王爷,您快尝尝,都是我特地和白管事学的。”
半晌,修长的手指默默地拿起筷子,微低着头,在她看不见的时候,嘴角不自觉地往上扬。
世间夫妻,相濡以沫,大抵如此。
第63章 病重
这天夜里,临睡之前,芳年听到身边的男人说:“本王要离开几日。”
她嗯了一声,问道:“王爷此去要多久?”
“用不了几天,到时候本王安排人接你。”
他们都要走?去哪里?芳年诧异。
还有他们一走,王府怎么办?那心悦园的密室里还关着成玉秀和唐晔呢。万一有人趁主子不在,乱闯进来,发现密室里关着的人,该如何是好?
“王爷,我们都走了,王府怎么办?要是被人发现成玉秀和唐公子,如何是好?”
“往年,本王一年之中,能有二个月留在府中已算是多的。至于心悦园那边,密室建得隐秘,有刘伯守着。”
芳年一想也是,他常年不在府里。府里都没出过乱子,想必是有十全的安排。或许在暗处有许多像玄青玄墨那样的暗卫。
还有心悦园的刘伯,听他的口气,有刘伯一人守着足矣,可那刘伯有一夫当关之势。但事无绝对,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真要被人窥破秘密,必会引起轩然大波。
“王爷,万一…”
“没有万一,你可知道,唐昀是庶出。”
前世里,她从没有听说过唐二公子不是嫡子,国公府里瞒得可真紧。怪不得那唐二公子明明是个聪明的,偏偏装作纨绔不成事的样子,却原来是碍于庶出的身份。
这一世,让她吃惊的地方可真多。
难怪唐国公府寻了多年,一无所获,以唐昀的狡猾,是不会让他们找到嫡兄的。要是唐大公子还在,哪有他什么事?她想着,唐国公府一直未立世子,原因怕是就在此,身为嫡母的国公夫人必是百般阻挠。
上一世,唐国公在世时没有上折请次子承爵,等他死后,唐昀接手国公府,却一直没有袭承国公的爵位。
她想通关窍,没有继续追问。转而想起他们此次离京,不知去往哪里?国师手眼通天,她总觉得极其危险,一想到那阴冷的眼神,就令她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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