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一位长相陌生的男子出来,衣服未变,相貌迥然不同。这位男子长得算得上英俊,浓眉大眼,就算是年轻不再,亦有一种岁月沉淀的气度。
旁人见了,绝不会怀疑他们是同一人。
但令元翼心惊的是,这人的眉眼之间,与自己的王妃有几分相似。他的心一缩,面上半点不露。
“五爷磊落,本王佩服。不知那国师夫人是否也用此奇术,改变了相貌?”
老五微微一笑,“王爷心细如发,你能想到这一层,某自然不会疏忽,与国师过招不敢掉以轻心。实不相瞒,某筹谋此事多年,早年遍寻相似国师养女的女童,分别寄养在不同的地方。唯国师夫人长得最肖似,像了五六分,其余不同之处,依靠妆容之术弥补。虽未有像十成,但七八成是跑不掉的。”
原来如此,这人倒是颇有心计,元翼心道。若是自己的王妃与此人有关,那此人会不会是王妃的生父?
既是生父,此人难道就不曾怀疑过国师夫人是自己的孩子?他再看向老五时,眼里没有温度。一个为达目的,牺牲自己孩子的人,不值得结交。
“五爷有没有想过,也许会无心插柳柳成荫。万一国师夫人就是国师要找的人,岂不是无意之中使了倒劲。”
“王爷放心,某绝不会犯这个错误。某每寻到一个有点相似的孩子,都会百般打听身世,不放过任何一点可疑之处。是以,某敢保证,国师夫人绝不可能是国师要找的人。”
老五心中苦涩,最初寻找相似的孩子,并不是这个动机。那时候他不相信她已死,四处找寻。但凡是碰到稍微像一些的孩子,就千万百计地弄清孩子的身世,怀着希翼期望会是她的孩子。但是一次又一次,他都失望了。
如此过了几年,他才会冒出现在的念头。
既然她已死,但仇却不能不报。
等了十几年,眼看着许多女童越长越不像,唯送进宫的这位一直没变,随着年纪的增长,反倒是越长越像。
他在心里不是没有怀疑过,再一次详查了她的身世,并无任何的不妥。
元翼听到他这番话,眼皮深邃。“五爷想得周详,必是对国师夫人有过交行,她会按你的话行事吗?”
“王爷大可放心,不仅这姑娘同意,他的父母都是赞成的。他们家在改朝换代时遭了难,对国师恨之入骨。”
“既然五爷有十足的把握,本王不会再质疑什么。本王今夜来寻五爷,除了表明愿意联手外,还有一事不明,还望五爷解惑。之前五爷所提到的女子,究竟是国师的什么人?”
老五听他一问,垂下眼眸,元翼看得分明,那一闪而过的痛苦。
“没什么不能提的,她…是国师一手养大的,姑且算和上是…养女。”说完这句,老五抬起了眼,眼里已不复痛苦之色。
“王爷,逝者为大,多谈并无什么意义。我们若想对付国师,不仅要小心,还要筹谋周全,切不可轻举妄动。王爷可能不知道,国师不像表面上的那般不问世事,他的心腹遍布朝野,耳目众多。”
这点元翼是相信的,多年来,他一直派人暗中远远监视着国师府。比其他的人知道的,自然要多一些。
再看老五时,只觉得眉眼之间更像自己的王妃,心里隐约有了猜测。
“本王心里有数,时辰不早,就此告辞。若有变故,再联络。”
“王爷好走。”
老五弯了一下腰,就见人已出了院子。他自嘲一笑,捂着胸口,只觉那里隐隐的痛,痛得蹲在了地上。
半晌,他才起身,折身进了屋子。
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红布包,布包是用上好的锦缎缝制的。打开来里面是一方绸丝绢的帕子,把帕子轻轻地抖开摊在桌上,微有些泛黄的丝帕上,是一幅女子的小像。
女子螓首娥眉,领如蝤蛴,宛若坠入凡间的仙子。
他的眼神瞬间柔情似水,粗糙的大手像怕玷污画中的女子一般,抬了几下,都不敢伸出去抚摸她的容颜。
凝视了约一刻钟,外面的绑子敲了两下。二更天了,此时全城开始宵禁,却是他们这些活在暗处之人行动的时辰。
他再次折好画像,叠进布包中,藏进衣内的贴身之处。
双手按在那里,呢喃着。
“姣月。”
第62章 救赎
七王府内,四处院子黑乎乎的,毫无人气。唯有玄机院还亮着灯,木雕花窗镂花中映出暖黄的光。
芳年并未入睡,而是坐着,一边抿着茶水,一边等着未归的男人。他说过,此后,他只会宿在有她的地方。那么,今夜就一定会来。
她抬头看头沙漏,亥时已过半,人怎么还没有来?
三喜四喜两人,一个整理衣物,一个在铺床。她们不知道自家主子与王爷私下说过的话,在心里猜着王妃莫不是盼着王爷来。
“王妃,要不奴婢去问问安总管?”三喜把洗净的衣物叠好,收进衣橱中,询问她是否要就寝时多问了一句。
芳年淡淡地抬眉,“不用了。”
她在心里暗道,难道自己表现得这么明显,连身边的丫头都看出来了?她左顾右盼的,究竟是希望他来,还是盼着他不来,一时之间,自己都弄不清楚。
三喜哦了一声,没再多言。四喜把换下的单子丢进筐子里,搬出去。刚走出内室,看到裹夹着寒风中大步走进来的男子,忙弯腰行礼。
芳年在屋里听到动静,端坐好,装作若无其事地喝茶。
三喜瞧见王爷进来,行过礼后就退出去,还把门从外面轻带上。
“王爷回来了。”芳年说着,尽量神色如常地迎上去。依照前世里幻想过千万遍贤妻的模样,伸手去解他的大氅。
水葱似的手,被墨色的大氅衬得愈发的莹白如玉。
近在咫尺之间,他的瞳仁中全是她的模样。明亮的眉眼,艳丽的五官,细看之下,有四五分像老五。
要是国师看得仔细些,多留些心,定能看出一些端倪。仅是想想,他都后怕不已。庆幸上次她进宫时,没有被国师看出些什么。
她瞄了一下他的脸色,漠然一片。不由得凝着眉,她以为自那夜过后,他们应该算是夫妻。怎么他来到自己屋子,像是不高兴似的。心里疑惑着,手上的动作不停,解下他的大氅,挂在壁架子上,再去脱他的外袍,取来另外一件鸦青的常服,给他换上。
他神色不动,静看着她的动作。低眉顺眼的,垂首含羞,颇有些贤妻的模样。
“王爷用过膳了吗?可要下人再备一些,垫垫肚子。”
“用过了。”他已坐在她原来的座位上,拍了一下自己的身侧,示意她坐过来。
芳年听话地过去,心里如天人交战般纠结着。一面唾弃自己没有骨气,男人招下手她就屁颠颠的过去。一面又安慰着自己,反正是活过一世的人,哪管什么拿乔作势,不如顺应自己的本心。
心思百转千回间,人已坐到他的身侧。
“王爷有事要和我说吗?”
“你与府中大房的姐妹关系如何?”
他想起经过花街柳巷时听到的话,询问身边的女子。若是她与堂姐妹们关系好,身为他的丈夫,少不得要替她娘家出头。
“王爷问的是我大伯家的大姐和四妹吗?我与她们之间,莫说是相处融洽,连面子情都难做到。说出来也不怕王爷笑话,并不是所有的姐妹都情谊深厚的。四堂妹还好说些,我与大堂姐,就差你死我活了。”
她的话不算是夸大其辞,当日她跌落孝善寺的崖底,不就是拜傅珍华所赐。傅珍华意在置她于死地,她虽无能力弄死对方,但一直记在心中,只等待时机。
现在他突然相问,她稍加一想,就知道或许大房遇见什么事。要是她为了面子,虚假地说什么姐妹深情之类的,怕是他就要出手相帮了。
这可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她不愿意傅珍华踩着她得到任何的好处,当然,裴林越除外。那是她不想要的东西,随别人自取。
他眸色一冷,长长的手伸过去,握住了她置在膝上的玉手,“如此,本王就知道了。”
“可是我大伯求王爷办事吗?王爷,无论他求什么,您可千万不能答应!”芳年知道自家那个大伯把官位看得比什么都重,一门心思就是钻营自己的仕途。
他闻言,轻扯了一下嘴角,“本王像是那么好说话的人,随便什么人相求都能应下的吗?”
那倒是,她腹内诽议着,他性子这般古怪,哪里看得顺眼大伯那样的蝇营狗苟。怕是大伯连他的面都见不到,何谈攀上他这个王爷侄女婿。
她如此想着,脸上就带出了一丝笑意。
他刚好侧过头,就看到百花含苞待放般的美景,不由得摒住了呼吸。
“你先睡吧。”他站起身,朝外面走去。
她的笑隐在嘴角,不明白他怎么又变了脸,转变如此之快。刚来就走,令人猝不及防。好在自己见怪了他阴晴不定的举止,倒没初时那般忐忑。
“王妃,王爷怎么走了?”四喜进来,惊疑地问着。刚才王爷走出去的样子有些吓人,带着一股冰寒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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