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看守扫她一眼,见她还不撒手,叹口气:“皇上亲自交代不得出差池,旁人又岂敢动什么手脚,自杀便是自杀,莫要事事想得这般多。”
“不可能,她……”
颜歌想着,笑笑分明是已经死过一回的人了,她对待死亡的心境,对待生命的看中,又岂会和他们一样,她又怎么可能轻生呢?
何况,笑笑心里也有牵挂,又不忍不甘之事,她怎么可能轻生?!
“信不信,皆是随你。”那看守低声说着,继而一挥手臂:“开牢房,锁住她,带走!”
那边的狱卒们一个迟疑,继而也听令行动起来。
颜歌一愣,下意识地甩开方才她拽着的狱卒几步退开:“你们……你们要做什么!”
那看守看都不看她,话语冷冰冰得如同一个死人:“你该换地方了。”
颜歌咬咬牙:“你们……”
正在此时,牢房里响起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颜歌一愣,却已被冲上来的狱卒束缚住了四肢,被绑出了门去,随即,只见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出现在了她面前,她一瞧,正是顾劼枫。
颜歌心下松了口气,正要开口相询,却听顾劼枫道:“颜歌,楚肃在殿前跪到今日清晨,水米未进,终于向陛下求得了军令状,饶你死罪,在天牢里待罪,须得楚肃以功勋来偿还,你也别犯蹩了,快些随着去。”
颜歌一愣,却已‘噗通’一声,被他人摁倒在地,膝盖钻心得疼。
她听见楚肃以此救她,心里惊讶动容,可眼前她心里更惊讶地不止于此!
——顾劼枫对笑笑的心意她一向知晓,为何如今笑笑自尽身亡,顾劼枫却能如此形态自若地出现在牢中?!
难不成,他不知道笑笑死亡的消息?
还是说……顾劼枫本身就是丛健埋在她们身边的一个巨大的奸细?!日日假意狠狠骂着顾劼枫,实际上心里却和他是一伙的,狼狈为奸?!
细想来,分外震恐,颜歌自觉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浑浑噩噩地领旨谢恩,心下觉得此事分外蹊跷。
可又一想——若是这顾劼枫乃是丛健的人,那么应当已经知道东风笑已死的消息,她再说一遍,也是无妨;但若是他不是奸细,不知道此事,只有她说出来,他才有可能知晓!
她咬了咬牙,看似恭敬地接了圣旨,被人狠狠拽了起来,又被拽着往外走,忽而猛地扭过头去看着顾劼枫,大吼道:“他们说笑笑死了!她原来就在旁边的牢房里!他们说……”
顾劼枫闻言,身子猛地一震——死了?
丛健那边不是说,是早先转了牢狱吗?!
怎么会,死了?
“怎么回事?!”他一手猛扶住墙面。
“他们说,她是昨天晚上自杀的!”颜歌眼里带着泪,红着眼圈狠狠吼着。
顾劼枫又是一愣,看着那几个狱卒拖着颜歌便走,匆忙定了定身形,发足往前追去。
却忽而觉得身后寒风一掠,他眸光一闪,反手便擒住了袭击者的手腕,心里分外急切也顾不得控制力道,竟是一举捏碎了对方的腕骨。
“呃唔……”那背后偷袭的狱卒发出了一声痛苦的闷哼。
顾劼枫挥手便甩开他,发足又要上前,却忽而听见牢狱的尽头,丛健沉声道:“劼枫。”
顾劼枫一愣,心道不妙,此番怕是着了丛建的道了!
东风笑呢?她到底……
“劼枫,陛下急唤,速去讨论军情,莫要耽搁!”
顾劼枫只觉自己手都在抖,脸色也是一片煞白,他知道自己眼下质问丛健无济于事,所能做的只能是先在丛健面前假装不知道东风笑的事,然后到朝堂上禀明陛下!
“好,这就来。”顾劼枫狠狠咬牙定了神,匆忙举步出了牢去。
丛健一挥手让他走在前面,眸光闪了闪,待他过去,深深浅浅回望一眼,见到狱卒已经擒住了方才那个想要用刀砍顾劼枫的狱卒,唇角的弧度诡异莫测。
颜歌则被擒住,束缚着往天牢拽去,身上剧痛,心里却是分外悲愤!
也许她是这件事少有的清醒之人了,笑笑到底如何了?如果没死,如何才能救她?如何才能让更多人知晓丛健的嘴脸和作为!
那边,顾劼枫丛健二人赶到紫宸殿时,穆远和房湛二人已然候在那里了。
陛下仰靠在龙榻上,面色显得分外憔悴苍老。
他本就不是什么分外康健的人,在不对的时节里被迫远走京都,还一连经历了各种寒流和疫病,身子便更加扛不住了,如今,只能卧病在床。
“陛下……”行礼请安已毕,顾劼枫看着半睁着眼睛了陛下,心里一慌,不禁低声叫着。
这一声,皇上却根本没有听清,只有丛健略带责备地瞧了他一眼。
顾劼枫自然知道不能说什么不甚吉利的话语,给丛健抓到把柄,赶忙收回话来,垂了眸又安安分分立着。
此番,皇上带兵撑着唤他们前来,为的是那南乔一事。
如今南乔大部分军队已然归国,虽然北倾国内尚有残兵流寇,但经过军队一轮一轮的清除,也在大范围地减少。
——但是,这并不代表南北两国相安无事。
南乔国虎视眈眈,南北两国兵刃相接,从来就没有改变过。
这一阵子,边疆处传来的异动频频,首先是南乔扰民的纷争,其次,又有那南乔蓄兵再起的传言四下流飞,两国是否会开战,何时会开战,尚未有定数。
而眼下连个合约都没有,南乔也从未表露过签订合约的心思——和平显然是难以达成。
所以说,明眼人都能看出,再战在所难免,问题只是时间和地点。
北倾皇上是肯定不愿意让战争发生在北倾的国土上的,甚至说,是有几分畏惧的,一来北倾子民是他的子民,土地是他的土地;二来,此番他堂堂天子,委曲求全,被迫‘北狩’,既是吃尽了苦头,拖垮了身子,也是丢尽了颜面,丧尽了威风!
他说着现下的状况,一面说着,一面不禁掩口而咳。
穆远、房湛只觉得心下发慌,却也无可奈何。
而顾劼枫心里更是五味杂陈。
“陛下,以和为贵!出兵之事,权且三思啊!眼下且不说南乔,只看我北倾,国内混乱,积贫积弱,前一阵子出兵,粮食都是自己随路栽种,现下虽然恢复得好,但依旧是难逃贫弱,经不起折腾!臣以为,应当求和而非出兵!”一旁,丛健已然拱手进言,取了先机。
第下:且南飞106 乱坟岗上
因此,此次讨论,丛健主和,顾劼枫、房湛主战,穆远则选择了沉默,而皇上经由丛健的一番蛊惑,心里也是没底,只怕再打成个国破家亡的模样,便也犹豫了。
局面僵持之时,顾劼枫忽而定了定神,挥臂而起,行礼道:“陛下,末将今有一事,想禀明陛下。”
皇上本是倚在榻上微微闭着眼,闻言点了点头,准允他发言。
顾劼枫定了定神,终于一低头,一拱手:“陛下,臣今日早晨前往黑牢之中传达颜校尉更换牢房的消息,不料却得到了另一个消息。”
皇上抬眼瞧了瞧他,目光似有似无地掠过了丛健。
“你且说。”他的声音厚重而又深沉。
顾劼枫定了定神:“陛下,东风笑副将……昨夜身死牢中。”
此言一出,房湛、穆远皆是一愣,丛健面上不动声色,这屋子里便是一片死寂。
顾劼枫狠狠地压制住了声音里的颤抖,额头上已然出了一层冷汗。
皇上闻言,身形却是猛地一晃,继而,竟是一个激灵从床榻上直起身来,目光之中竟狠厉得带着几分戾气:“你说什么?!”
众人未曾料到皇上会有这般大的反应,因为在场众人,无一人知晓,东风笑实际上是皇上的亲侄女——她本应是位郡主的。
这是一个决不能说的秘密,因此皇上在朝堂上保不下她,但是,他自然是相信,自己妹妹派过来的自己的亲侄女,是绝对不会悖逆于他的。
顾劼枫也是一惊,不过依旧拱手道:“启禀陛下,昨夜,血缨军副帅东风笑,身死牢中。”
皇上闻言便是一阵急促的咳嗽,忽而回过头去狠狠盯着丛健:“丛健,此事你可知晓?!可记得朕当初的交代!”
丛健见陛下面色甚为不怿,心里也是发慌,不知东风笑之死为何会成为陛下的逆鳞,只得强压着惊恐,颤声道:“末、末将方才得到消息,也是不明事实,想到陛下龙体欠安,又知陛下素来爱才,故而踟蹰犹豫,久久不敢言说,末将……”
“混账东西!”皇上却是罕有的暴躁,根本无意等他说完,竟是一抬手击翻了床榻一侧临时设置的桌案。
“陛下息怒!”众人皆是惊得‘噗通’一声跪于地面之上,面色满是震恐。
皇上急剧地喘息着,继而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让人听着都心生不安。
“……怎么回事?”半晌,皇上略微定神,死死盯着丛健。
丛健忙叩了一个响头:“陛下息怒!末将也是刚刚知晓此事,只知道有一个兵士嫌疑大得很,今日劼枫问起此事时,他还执刀袭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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