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姝稍离开他一些,声音微微嘶哑,很轻的说:“栗子羹好喝吗?”
嬴渠的唇角又扬了一些,俯在她的耳边说:“不好喝”
魏姝说:“君上不喜欢?”
他说:“寡人更愿意尝尝姝儿的味道”
魏姝笑了,她喜欢从他口中听到这么臊人的话,她搂过他的脖颈,柔软芬芳的身子一点点贴上他,边吻着他的唇,边解他的衣裳,说:“今日天热,姝儿来服侍,君上就别动了。”
他笑道:“寡人的姝儿,可真会体贴寡人”
她的身子非常柔软,汗水沿着脖颈留下的样子妩媚动人,她的腰肢非常纤细,黑色的长发垂落,她的眼睛含着情,每动一下,就会发出小猫似的□□,白皙的脸颊泛着潮红,她非常的害羞,大概是因为第一次这样主动的缘故,既快乐又羞涩的想要哭泣。
终于她在一波波的浪潮里疲惫了下来,她瘫软的爬在他的身上,两人的汗水交织在了一起,非常的热,却又不舍得分开。
魏姝声音微微的颤抖,很轻地说:“姝儿累了”
他抚摸着她的脊背,把黏在她身上的黑发拨开,说:“睡吧”
魏姝轻轻的嗯了一声,很幸福,也有些莫名的悲伤,她不是他的夫人,她是个没有名分的人,寄住在这空荡荡的华昭殿。这里是她的家吗?或许不是,因为她原本就是个没有家的人。
第70章 七十
齐公正在用着一叠鱼脍,是刚刚宰杀的,肉质非常细软冰凉,下面镇着冰块,细细的品尝着,舌尖也是发凉的,恰好可以解解这蒸人的暑气。
齐公用的很斯文,田吉用的则是狼吞虎咽。
齐公笑说:“将军此举不免有些秦风,倒也畅快”在他们眼里,秦人都是不讲礼数的。
田吉说:“儒家讲究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我是个粗人,享受不来这些。”
齐公放下木箸,平淡的道:“听闻赵灵先生是赵国人。”
田吉往外里塞了一口,说:“他是如此说的,到底是不是赵人,这我也不清楚。”
齐公说:“昔年赵灵庞淙同为鬼谷门下,声名远传于列国,然此之前却从未听闻有赵灵其人。”
田吉夹取着鱼脍的手突然僵硬了,说:“君上是怀疑他?”
齐公将爵中佳酿添满,道:“用则不疑”他没有喝下那酒,面色稍有凝重,又说:“九年前,寡人曾游历宋国,宋国当年有一位公子,可谓名满天下,不知将军可还记得?”
九年前,那是非常遥远的过去,经齐公如此说,一些本已缥缈模糊的记忆有隐隐约约的恢复了些模样。
田吉微微眯着眼睛,回忆了半响说:“君上所说的可是公子灵,宋桓侯的次子”
齐公不置可否。
田吉放下木箸,叹息道:“此人年仅十七,便以著有亡国论而声名鹤起,实乃旷世奇才,拜访者络绎不绝,门前可谓是车水马龙门庭若市,揽尽一时风光。”又摇头极为惋惜道:“宋桓侯骄奢淫逸,怎想却生出这么一个举世无双的儿子来。”
齐公说:“将军可知公子灵后来如何?”
田吉说:“七年前魏王兴兵取宋,宋国子姓公室几乎全部命丧于此,若非有宋国戴氏一族固守宛陶,恐怕现在宋国已经灭国,而公子灵自此消息全无,应是死于此。”
田吉说完,面色忽然变了,骇然道:“君上末不认这赵灵先生,就是当年宋国的公子灵!”
齐公不置可否,沉吟了少许,说:“将军身旁可曾有当年见过公子灵的旧人?”
田吉说:“没有,公子灵虽然声名远播,但为人颇为傲慢,寻常人他轻易都是不见的。”
齐公笑道:“罢了,英雄不问出处,寡人不过是好奇罢了。”
田吉说:“不过臣至今都不明白,当年魏王为何会灭宋,宋魏向来交好,听闻前魏国太子公子缓还与宋盟亲,将自己的爱女嫁给了公子灵。”
齐公说:“公子缓的爱女?”
田吉惋惜说:“此女颇有文采,美丽端庄,叫……”
田吉思索了一会儿,复道:“叫魏淑”
赵灵做了一场梦,梦里鲜血淋漓,梦里满目猩红烈火熊熊,梦里有一个温婉漂亮的女子,她的身子十分的纤细瘦弱,她的美丽的脸颊上带着一条被利刃割开的血痕,华贵的衣裳也被割得凌乱残破,她生着一双动人的凤眸,里面含着泪水和痛苦。
她跪在他的身前,抓着他的衣角,嘴唇翕动,但他却听不见她的声音,什么也听不见,他茫然又错愕,手指僵直而不能弯曲,他看着她,只感觉自己正在被周围的烈火一点点吞噬着 。
……
“淑儿相信公子”
……
“姝儿相信先生”
……
他隐隐约约的听见了这声音,非常的轻柔,相互交织在一起,在他耳边一遍遍的回响着。
赵灵是被乐野叫醒的,醒来才发现自己出了一额头的汗,脸也是惨白的。
乐野倒了杯清水给他,说:“先生又做噩梦了?”
魏淑,魏姝,赵灵一把将水杯推开,说:“秦国的信简到了吗?”
水溅了乐野一身,乐野惊诧的说:“信简昨日就到了,先生莫不是睡糊涂了。”
赵灵闭上了眼睛,躺回了床榻上,他的心跳的又快又乱,非常的慌,血液似要在身体里迸裂一般,他用手背压在了冰凉的额头上,过了好一阵子,他才平静下来,找回了心绪,淡淡的说:“派人把案上的竹简送去秦国”
乐野松了口气,重新倒了杯水递给赵灵,说:“这就去”又说:“先生自回到齐国以来整日操劳,有的时候也该歇一歇,不然这身子迟早会垮。”
赵灵没说话,事实上他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会梦到旧人。
八年了,都那么久了,有些人早就该忘了,记忆却反倒越来越清晰,折磨着着他,像铁链一样将他与痛苦紧紧的捆绑在一起。
乐野说:“先生这是担心魏姝?”不然也不会一醒来就问秦国的事。
赵灵将手背从额头上拿了下来,示意乐野扶他坐到木轮车上,平淡的说:“不过是睡魇了,分不清楚日子。”
他很固执,也非常的好颜面,但其实他心里已经后悔了,后悔当初为什么要与她说“若是无事便不必与我联系”这句话,以至于她给他寄来的竹简里除了正事再无一句多余的话。
而他现在其实非常的担心她,他想知道和她有关的一切,在秦国过的如何?是否开心?是否有小人为难她?哪怕是连“平日里吃了什么”这样的小事他都想知道。
他更想听她说一句她想他了,就像他想她了一样。
乐野说:“对了,君上说午后想请先生入宫相谈”
赵灵按压着额头,淡淡的应了一声。
秦国
改亩之事进行的并不顺利,尽管朝中已经撤下了许多的宗室,但阻力仍是十分巨大。
恰逢这个时候大荔来犯,秦国边陲再次燃起了战火,这大荔和义渠一样都是秦国西北边的戎狄,对秦国肥沃的关中土壤觊觎许久。
卫秧此时被召进了宫中,一边进殿一边行了一礼,说:“君上打算如何办?”
嬴渠坐在矮案前,平淡的说:“你觉得该如何?”
卫秧说:“臣以为,当以解外患为主”
嬴渠笑了,说:“这样时机只解外患,未免可惜了。”
卫秧怔了怔,说:“君上的意思?”
嬴渠依旧是笑着的,说:“寡人记得嬴甸的封地就在西戎边陲,不如就先从他开始。”
卫秧略加沉吟,说:“也并非不可,只是大荔与秦交战在即,先拿西戎的宗室开刀……”
嬴渠笑了,说:“寡人并未说战前便动。”
卫秧便明白了,笑说:“待战后嬴甸势力必然大受折损,此时再动手便如宰俎上鱼肉,想要抵抗也是有心无力。”但他转而面色又变了,说:“然唇亡齿寒,万一其他宗室……”
嬴渠说:“寡人已派乐祚镇守秦南,只要西边嬴甸俯首,旁人又怎敢不俯头。”
杀鸡儆猴便是如此,已怀柔多时,该是时候用一些手腕,免得那些宗室总觉得这秦公年弱。
卫秧并无异议,他是法家士子,并不清楚如何制衡朝堂上的权力。
另一边,魏娈进宫了,秦公准她在华昭殿里同魏姝说说话。
魏姝一连多日未曾出宫去看魏娈,久别一见,心里非常愉快,放下手中的笔,立刻迎上去说:“怎么还进宫了”
魏娈带着一八角食盒,微笑道:“同卫秧一起来的,等卫秧同君上说过话,我就得走。”
魏姝笑着接过食盒,说:“那还得许久,不急。”又说:“近日都未去看你,一切可好?”
魏娈说:“好”一同坐在矮案旁,又说:“范傲走了。”
魏姝将食盒打开,里面都是些魏国的小食,是魏娈做的,魏姝咬了一口糖饼,香浓的糖液留了出来,她把沾在唇角的一起舔了舔,才说:“他走了?去了哪里,你这糖饼做的真好。”
她说着,有些漫不经心的,范傲本就是个四海为家的浪人,若是他能留在一地长居,那才叫奇了怪了。
魏娈说:“去投军了。”
魏姝说:“投军?”又转而想起那日同范傲说的话,心想范傲他竟然真的听了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