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目中之意渐渐深沉,指着那画像意味深长地问向李从善:“楚国公可是觉得此画像一个人?”
李从善心中如波涛汹涌,正犹豫着是否要说出口,皇上又道:“楚国公即便不说,也已经猜到了吧,此画正是你朝的林大将军。”
言罢又欣赏地看着画作道:“朕早年曾一睹林大将军的英姿,实在是钦赏之至,只是本朝大多数臣子只知其名,并未见人,幸而林大将军亲自送来自己的画像,才让朝臣们有幸得以认识。”
李从善心中又恨又怒,忍住心中的惊心动魄,面上却说道:“皇上龙恩浩荡,林将军仰慕皇上天资,亲近皇上,也是理之当然。”
皇上爽朗大笑:“妙!甚妙!此将英武神威,朕一直想要招安于他,如今他不请自来,可是神力助朕啊!有林将军归入朕麾下,何愁江山打得不牢靠?!”他想起什么,问向近侍,“林将军不日前来,将军府营造得如何了?”
近侍道:“已在城中最好的地段择了一处风水佳地,如今工程已完成了八九成,等到林将军来到汴京城时,定然已经建好林府。”
皇上欣然点头:“甚好。”他对李从善道:“朕想休憩一番,楚国公也可至偏院醒酒。”
李从善谢恩退出,此时却全然没了睡意,出宫之后,鬼使神差地打听到将军府,果然在汴京城中的富贵宗卿之地,他找到了一处豪阔之地,此处正在兴建工程,李从善派侍从打听,当真是即将完工的将军府。
李从善大怒: “林仁肇这个叛臣!我早就该预料到这一天,早先见他与中朝之人往来密切,可没想到他什么时候已经向中朝皇帝屈膝卑躬!”
他身边的贴身侍从已经跟了他多年,附在他耳畔道:“林将军总是跟国公对着干,嚣张跋扈,目中无人,平时与国公处处为敌。只是赖于他是国之虎将,就连国主也不能拿他奈何,如今证据在握,正好可以及时禀报于国主,趁早将林将军一举拿下!”
李从善神色凝肃,点了点头道:“言之有理,若是等林叛贼北渡而上,助中朝皇帝,后果将不可想象!还是及早回去向国主禀报此事!”
当下不敢迟疑,拨马欲返,快要返出城门时,却被一路兵马拦住,那为首的正是当今皇上的弟弟——晋王赵光义。
李从善心中发慌,晋王皮笑肉不笑道:“楚国公好不容易才千里迢迢才此汴梁城,怎么这就要急着回去?这好山好水美人,楚国公尚未领略一二呢!”
李从善道:“微臣感沐皇上圣情。但是……不瞒晋王,微臣思慕家乡,思归心切,还望晋王体察。”
晋王在马上俯身笑道:“楚国公此言差矣!难道此汴京就不是楚国公的家乡了么?”
李从善心中大震,知道晋王此言别有深意,额间沁出了颗颗汗珠,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回复。
晋王从侍从身边接过圣旨,肃然道:“楚国公听旨!”
李从善不敢怠慢,忙跪下听旨。
晋王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楚国公李从善一身百为,兹以圣恩赐‘泰宁军节度使’一职,赏京都宅邸一座,奴仆三百。钦此!”
李从善大惊,不知所以,晋王喝道:“楚国公还不接旨?”
李从善颤着手接过了,晋王复又笑道:“恭喜楚国公高升,为聊表贺意,本王亲自护送楚国公到汴京宅邸,还望国公不要嫌弃。”
说罢,也不待李从善多语,命大队侍卫半押半送,将李从善带往了一处高墙深院之中,将李从善软禁起来。
李从善心中暗暗叫苦,如此一来,回去之时不知要等到何时?
皇帝对他格外优渥,府邸豪奢,一应奴仆齐全,较他在金陵的王府不相上下,况皇恩浩荡,隔三差五加恩于他,美女珠宝等不断往府邸中送来,只是府邸前有侍卫监守,他不能随意外出,须得有臣子作陪、侍卫监护,他才能出府。
李从善赶紧修书一封,书信内容是向府中的夫人问好之语,报喜不报忧,而书信背面,则用隐药涂抹,写了林将军如何叛国之事,就算此书信被中朝的人拦截,也不会发现背面隐藏的内容。
他写完之后放飞信鸽,如此,心中的石头才落了地,反正难得清闲,那宋朝皇帝对他又格外恩恤,于是整日间花天酒地,寻欢作乐,或是与宗族子弟游玩,不亦悦乎。
☆、第六十二章 反间计(2)
且说后宫之中,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国后大火后失踪,不知所以,宫中窅娘为大,她自侍歌舞为技,日日编排歌舞,大有效仿圣尊后之意,只是周嘉敏未除,未免是她的心头之大恨。
刺客扮作内侍,入宫向窅娘复命,窅娘知他们失手,沉下了粉面,不待那刺客跪下便冷冽道:“你有何脸面来见本宫?!就不怕本宫将你剁碎了喂狗吃么?!”
刺客叫冤道:“属下无能,实在杀不了林将军,还望娘娘另请高人!”
窅娘心中咯噔一下,喝问道:“你说什么?!林将军?”
刺客道:“是!属下与一干人等奉娘娘诏命去刺杀国后,本来几近得手,只是没想到杀出来个林仁肇。”
窅娘的嘴角抽搐,冷嗤道:“一次杀不了,就多杀几次。”
“属下也多次动手,只是那林将军索性守护在国后所居住的别院之中,属下实在是无从下手。”
窅娘的唇角抽了抽,满肚子的愤懑之气无处可泄,表情狰狞,她挥了挥手让刺客退下,怒气潮涌,随手挥掉了桌上的花瓶并香炉,气得张牙舞爪:“林仁肇!又是林仁肇!你为何屡屡坏我好事?!”
菁芜忙抚顺窅娘的胸口:“娘娘请歇歇,犯不着生这样大的气。那国后已同废弃,何须娘娘计较?”
窅娘白了她一眼,怒斥道:“你跟了本宫这么多年,难道还不懂本宫的行事之风?”
菁芜垂了头,自惭道:“是……是铲草除根。不过娘娘想要周嘉敏的性命也不用着急,只要将那林仁肇撇开,还不是迟早之事?”她凑近了窅娘的耳边低声道:“况且奴婢听那些贵妇们说,林仁肇在东都脾气刚直,像干牛粪一样又硬又臭,得罪了东都知府,那知府说还要弹劾他,要列他数条罪状。”
窅娘心下一动,眼珠子转了几转,问道:“当真有此事?”
“奴婢绝无半句虚言,是东都知府夫人亲自说的,知府与林将军不睦之事早就沸沸扬扬了,只是不知道那折子现在递到了国主手中了没有。”
此时,殿外有奴婢来禀报:“楚国公夫人求见。”
楚国公夫人即韩王妃,自南唐自贬国号之后,诸公卿宗族皆自降一等,楚国公夫人善于结交逢迎,见窅娘得势,屡有结交,因此私下里两人多有往来。
那楚国公夫人甫一进殿,就举着家书哭哭啼啼道:“娘娘!娘娘要为臣妇做主啊!”
窅娘没好气道:“今儿个又是被哪个偏房欺负了?”
楚国公夫人抹了抹眼泪,咬牙愤愤道:“偏房妾侍又算得了什么?就算来十个八个,臣妇也将她们收拾得干干净净!”
殿中有片刻的静怡,窅娘滞了一滞,眼风凌厉,菁芜给楚国公夫人使了个眼色,楚国公夫人顿时会意,意识到窅娘亦非正室,遂讪讪地笑了笑道:“臣妇并非讥讽娘娘,臣妇并非那个意思,娘娘是正宫之命格呢!唉,”楚国公夫人细长飞翘的双眉拧成了一块,郁郁道:“臣妇是忧心夫君,夫君信中说宋朝皇上赐予他良田美宅,美女无数,一晌半晌是回不来了。”
菁芜从楚国公夫人手中接过了信件,看了起来。
楚国公夫人焦急地像是热锅上的蚂蚁,顾不得礼仪体统,向窅娘求道:“这可是急死臣妇了,明明是妾身的夫君,怎么就到汴京居住下来了,又娶了别的娘子,那臣妇算什么?岂不是成了一个活寡妇不成?”
窅娘道:“难道你还不明白么?楚国公是被当作了人质押在了汴京。”
楚国公夫人脸色苍白,身子晃了一晃,终究支撑不住,一下子跌坐在了牛头椅上,愣了愣,才回过了神,悠悠说道:“人质……那会被押多久?”
“少则数月,多则数年,甚至一辈子。”
楚国公夫人嚎啕大哭起来,跪在地上,牵扯着窅娘的裙角哭道:“娘娘救臣妇啊!娘娘深受国主宠爱,娘娘为臣妇在国主面前说情,国主一定会想办法让楚国公早日回来的!国主重情,不会不顾及他这个弟弟的!”
窅娘正在心烦意乱之中,没空理会楚国公夫人,有些厌烦地从她手中扯过自己的衣裙,却到突然透过殿中香炉的烟气,看到了那封书信的背面有些模糊的字迹。
她心念一动,抓过那封信放在香炉上熏烤,在烟雾的香薰下,果见书信的背面还有更多字迹,她抓起一看,大喜,“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也不管哭哭啼啼的楚国公夫人,急急地出门去寻国主去了。
……
晚来雨急,窗内昏昧,瑟瑟秋风吹入,扇动窗户啪啪作响,姚海前去关窗,国主掷笔道:“罢了,就让它吹着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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