孰知伸出手去,又被他一挥手闪开了。
看着他义无反顾地向着洞口走,弋栖月心里一急,也忘了自己脚踝还有伤,一步就跨了出去。
谁知脚踝一片刺痛,紧接着就是脱力,一个趔趄。
面前又是一阵天旋地转,直到她的下巴重重磕在他的心口。
弋栖月晕晕乎乎地听见他低声叹了口气,随后身子一轻便被他拦腰抱了起来。
“我……不疑你的。”弋栖月晕晕乎乎地脱口而出。
抱着她的人身形却是一滞。
夜宸卿垂下眼去瞧着她,有几分迟疑,不知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弋栖月只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冒出来一个‘我’字,如今又匆忙改口:“朕不疑你了,朕信你。”
夜宸卿那一对凤眸瞧了瞧她,随后转开眼去。
他抱着她又坐回原来的那面墙边,心里想着她可别再什么都不管不顾地分析他、挤兑他,人心不是石头做的。
“陛下伤得重,早些歇息罢,臣下守夜。”
夜宸卿把之前的事情都咽了下去,只是抱着她低声说着。
他觉得自己从小到大都没这么窝囊过。
——被她冷冷怀疑了一番,结果她简单一句话就又被唬回来了。
弋栖月就窝在他怀里,听见他低低的一句话,迷迷糊糊地点头。
分明他不留下她也无妨,可是刚才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舍不得他跑了,结果几句话把她自己端着许久的面子全扔了。
罢了罢了,扔了便扔了罢。
弋栖月索性靠着他暖和的胸膛,闭了眼便睡了过去。
只是眨眼的功夫,夜宸卿就察觉到,方才还跟他闹别扭的女皇陛下,现在窝在他怀里一呼一吸分外均匀。
他无奈地笑了笑,陛下你怎的就这么不长心呢。
夜宸卿抱着她坐了一会子,末了打算先去把火熄了,谁知身子方才一动,腰便被怀里的人狠狠扣住了。
夜宸卿以为她醒了,低了头去。
孰知陛下依旧睡得好好的,手臂勾着他的腰,不知是不是因为怕他跑了,竟还往他怀里凑了凑。
她的额头蹭着他的心口,微痒。
夜宸卿略无奈地扬了扬唇角。
——女皇陛下,简直是个妖精。
他一手按着她的手臂,另一手捡了个石块儿丢到火苗那边去。
然后唯一的火光便也熄了。
弋栖月临迷糊过去之前心里还盘算着,自己须得半夜醒过来,不能让他这么守一夜,而她小时候受过的委屈不少,每每这么想,基本都能如愿。
这一夜亦如此。
她迷迷糊糊张开眼的时候,洞穴里没有光,洞口外面也是阴沉沉的,大概是半夜时候。
弋栖月动了动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勾住了夜宸卿的腰,掂量了掂量把手轻巧地收回来,然后拍了拍他的手臂。
夜宸卿许是以为她睡迷糊了,抱着她的手臂又紧了紧,随后任凭她拍,再没个动静。
不过他一呼一吸间并不均匀,弋栖月知道他还在守夜。
“宸卿。”半晌,弋栖月终于压低了声音叫了他一声。
一片漆黑什么也瞧不见,弋栖月听见他沉声应了一声,与此同时温热的气息掠过她耳边,大概他是低下头来回她的话。
不知怎的,这么一瞬间,弋栖月只觉得自己的呼吸急了几分。
不及多想,弋栖月又拍了拍他抱着她的手臂:“你休息会儿罢,朕来守着。”
夜宸卿抱着她没动弹,低声说着:“陛下才歇了一个时辰。”
弋栖月在黑暗里摸到他温热的大手,想给他掰开去:“朕白日里在马车里睡了许久了,本就不少觉,睡了一会子是因为摔晕了,现在已经缓过来了。”
她难得给他多解释一回。
第一卷 114 内讧 (二更)
弋栖月也算不上是糊弄他。
一片漆黑里,她这句话落下去一会儿,夜宸卿便低着声音道了一声是,随后,抱着她的手便送了开去。
弋栖月便从他怀里折腾出来,两手扶着膝盖,两眼看向洞口那零星的星光。
脑海里却突然想着,果真还是他怀里暖和。
“陛下腿脚还不方便,若是有什么事情,便先同臣下说,不要轻易自己往外跑。”半晌,一旁的夜宸卿低低地嘱咐了一句。
弋栖月应了一声。
夜里很静很静,弋栖月想着他应当也是累了的,二人挨得挺近,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她就听见了他均匀而清浅的呼吸声。
弋栖月在黑暗里下意识地抚上自己手腕上的木镯子,脑海里却开始了一番盘算。
昨日她从陡坡跌落下来的时候,趁乱把自己的簪子扔了出去,这是她幼时和烈倾玩耍时的信号,代表着她没有死,希望烈倾能瞧见。
如此,他们寻不到她的尸体,却也依旧要认为她还活着。
对秦断烟他们,也要说她还在军中,如此,弋鄀轩的篡位一事势必要耽搁些时候。
其实弋栖月在抛下簪子的时候心里并不确定自己能活下来。
但是,如若她活下来,这就是顺理成章。
如若她活不下来,烈倾他们有着这么个念想,也能得到仇将军的接应,如此,不仅仅能拖延弋鄀轩上位,还能保住烈倾他们的性命。
只盼着他们能瞧见那簪子罢。
弋栖月想着,抚弄了一下空荡荡的头发。
她就这么一直坐着,直到洞口透过了一丝光来。
瞧见洞口外面恰好便有火棘果,弋栖月想着不若出去采写回来,便当早餐,离得近,也算安全,正要起身,她下意识地偏过头去看了一眼旁边的夜宸卿,此时此刻他把头搁在手臂间,垂着一对眼睡得安稳。
弋栖月本想回过头去,不料眼神一晃却瞧见他手腕上露出了些白色的布条。
她愣了愣,随即便小心翼翼地挪了过去。
那是一圈绷带。
弋栖月心下微诧,不知他怎会伤在这么个危险的地方,从一旁的药箱里取了个绑带,便小心翼翼地将他的伤处拆开来。
殷红的一溜伤疤便映入眼来。
弋栖月瞧着这伤,心里便是一空——若是有人伤这个地方,要么是为了取他性命,要么便是为了废他武功。
好在这伤口还浅。
她咬了半边唇,抬手给他换了个绷带扎上,随后小心地站起身来,一瘸一拐地到洞口边踩了些火棘果过来。
这果子她熟识,自然是敢吃的,毕竟当初她一路从苍流逃亡而来,不知吃了多少顿,饱满的、干瘪的、成熟的、青涩的……几乎尝了一个遍。
弋栖月带着些果子又走回来时,方才坐定,便瞧见夜宸卿那一对扇骨般的长睫毛颤了颤。
知道是这厮快醒了,弋栖月笑了笑,抬手便执了一串果子塞到他唇边去。
夜宸卿一个怔愣间彻底醒过神来,口中的果子味道很陌生,微涩,可大抵还是甜的,他张开眼看着面前的女皇陛下。
“放心,这东西没毒,朕以前吃了半年多。”弋栖月瞧他一眼,抬手又递给他去。
夜宸卿便接在手里,瞧了瞧,张开口便吞了下去。
“陛下自己这般出去,太大意了些。”
半晌,他压低了声音说着。
弋栖月瞧了瞧他:“朕也知道自己现在一瘸一拐走不快也走不远,但是这果子就在洞口,过去采一些也算不得事。”
说着,她指向洞口边。
夜宸卿在一旁点了点头,端详着这果子,心下想着,之前她究竟是吃了多少苦,竟是到了用这野果撑半年的地步。
孰知,一旁的弋栖月吃完了便在地面上,拿着孰知划来划去,末了,她启口说着:“宸卿,今日先去瞧瞧能不能回营罢,如若不能,过几天陪朕去趟灵隐寺罢。”
夜宸卿本是在一旁收拾着,闻言愣了愣,随即颔首:“是,陛下。”
此时此刻,北幽皇宫中。
弋鄀轩坐在东宫的正位上,面色有些白,可是精神气很是充足。
秦断烟一袭红衣站在他身边,低声说着:“搜了一夜也没找到弋栖月,俞茗羲那边也一直坚持,说弋栖月无恙,已回到军中。”
弋鄀轩颦了颦眉:“难不成她真活着?”
秦断烟摇首:“我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不过现在已经派了线人摸进他们营里,他们营外的方位也已经围上,到时候在就是在,不在便是不在,他们也扯不了谎了。”
弋鄀轩点了点头:“不过,便是她活着又能如何呢?只要弋栖月还活着,就不可能不管她的母亲,灵隐寺如今便在我们的掌控之中,她一旦过去,就会落在我们手里。”
秦断烟笑了笑:“不错。”
二人正谈着,侍婢却来叫了一声:“殿下,大人,淮公子到了。”
来者正是淮川,他拂了拂袖子走入正堂,并不理睬弋鄀轩,只是对着秦断烟道:“大人找在下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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