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安安生生吃了一顿饭。
平心而论,若是让弋栖月评价,夜宸卿烧的饭的确是一般般的,虽说是能吃,但也绝对谈不上好吃。
如若说水平,那大抵便同之前苍流的烧菜师父差不多。
倒是炙以前烧的饭菜,做的糕点,尽是美味。
弋栖月想到这里,眸子暗了暗,又埋下头去。
——是了,好吃又能如何呢,人都不在了。
弋栖月用毕了饭便说要去洗碗,媳妇家该做的她可是不能少。
孰知那婆婆摆了摆手道:“已经足够劳烦你二人了,这等小事,婆子便自己做了罢。”
拗不过这好心肠的婆婆。
夜宸卿眸光沉了沉,道:“不若我去替婆婆打些水罢。”
那婆婆一愣,她的确是没什么力气,今日若不是有这后生帮着,她连自家老头子都带不回来,从前也的确是她家老头子去打水的。
她有些不好意思,最终还是颔首道:“好,那就劳烦了。”
末了又补了一句:“后头院子里那一处井自打出来便是枯的,出不来水,也不必去试,打水便在前院的井里。”
夜宸卿点头称是,安置好了弋栖月,便带着几个水桶过去了。
弋栖月心里将那婆婆的几句话嚼了几遍,随后便坐在床榻上把包裹又打了开来。
她想起清晨时候瞧见的、夜宸卿手腕上的伤来了。
过了一会子,夜宸卿合了门进屋来,再然后,外面又响起了那婆婆的啜泣声,凄凉悲痛。
弋栖月眸子沉了沉,心里总不是个滋味。
“我打地铺。”夜宸卿瞧见她心不在焉的,只是低声交代着。
弋栖月淡淡道:“我瞧过了,这只一床被,一床褥,打不得地铺。”
夜宸卿正想说他和衣靠门而睡也无妨,这边弋栖月已轻轻扣了扣床板:“来床上歇着罢,下面也凉。”
将他不怎么动弹,弋栖月颦了颦眉:“怎的这般磨叽呢,朕又不会吃了你。”
分明从前她也没少留他在枕边过夜,虽说自始至终也不曾触碰过男女之间的那条‘线’分毫。
“被子里太凉,外面婆婆哭得太惨,你过来,朕心里安生。”
她这么说着,自己都不知道是真是假。
夜宸卿眸光动了动,随后几步走到塌前,顺着她的意思坐下。
“臣下瞧瞧陛下的伤。”他低声说着。
“我自己处理好了。”弋栖月淡淡道,却是手腕一抬扣住他的手。
随后,也不管他反应如何,弋栖月两手一动,便将他的袖子撩开来,霎时间,他手腕上的绷带便露了出来。
“这是怎么弄的?”弋栖月的指尖碰着他的手腕。
夜宸卿颦了颦眉,没言语。
他总不能一说话就说秦断烟的不是,毕竟他知晓,秦断烟曾经可是陛下颇为宠信的人。
弋栖月轻着手给他把绷带解开来,瞧着那疤痕,又低声道:“是谁想取你的武功?还是性命?”
夜宸卿瞧了瞧,也知瞒不住她,随后终于低声道:“是秦大人一行,他们大概是想废了臣下的武功,然后放火烧了潋玉宫,落个干净。”
这也是他诈死如此顺利的原因。
秦断烟在这件事上做了双重的功夫,只要其一成了,他夜宸卿便不可能逃出去。
只可惜,夜宸卿偏偏就躲过去了。
不过夜宸卿也不是一帆风顺,譬如他自己不敢轻举妄动,便想让刘公公去夜氏传信,结果因为弋鄀轩已经将这一带锁死,许多天都没有音信,他便一直羁留于此。
弋栖月不是个痴的,自然能瞧出来,他腕上的疤痕,仿不出,做不来假,是实实在在的一刀,侥幸躲了过去的。
她想了想,昨日她还为了这个事疑他,逼得他差点走了,倒真不是他的错,她那么做的确是太过分了。
心里软了软,她从一侧拽起个绷带来给他重新包扎好,末了低声道:“误会你了,这事朕对你不住的。”
夜宸卿断断不曾料到一向高傲冷漠的女皇陛下会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弋栖月并不常同人道歉,当了皇帝来这事情更是少了,如今话说出口心里也有点别扭,便也不管他答话不答话,当即便躺下来,闭上眼打算歇着了。
许是这一天提心吊胆的太累了,不过一会儿她就一阵迷糊。
她身旁的夜宸卿许久没个动静,外面那婆婆依然在低咽,声音却是越来越嘶哑,越来越低沉。
半晌,弋栖月听见夜宸卿轻声叹了口气,随后床板便动了动——他熄了烛火,也躺下来了。
弋栖月迷迷糊糊地、随手把这唯一的一床被子掀起来,往他身上一搭,分了他一半去。
她也没睁眼,但能感觉身边那个暖乎乎的身形随着她的动作一滞,再然后,她察觉到热气扑面而来,他似乎在低头瞧她。
弋栖月已然迷迷糊糊,无暇管其他了,就依旧合着眼睡。
就这么静止地躺着,弋栖月感觉暖和了不少,迷迷糊糊地越睡越沉,直到床板一颤,身旁一团暖乎乎似乎要起开去。
弋栖月像是抱住榻上的枕头一样,下意识地抬手抱住了那一团温暖。
这仿佛是一场梦,梦里下了雪,冷得很,她瞧见一个大暖炉,二话不说便扑上前去。
那暖炉大抵是她见过的最大的暖炉了,张开手臂来抱着也不觉得促狭,手感亦不似铜铁那般坚硬,温度也刚刚好,不冷清也不灼人。
她便满足地抱住,随后又拿头轻轻蹭了几下。
这是一个奇怪的梦,隐隐约约的,弋栖月只觉得,那‘暖炉’僵滞了一小会儿,随后,竟然张开手臂,把她抱在了怀里。
第一卷 117 "他是个好郎君"
第二日一早,吃完早饭,此时弋栖月同婆子刷着锅碗瓢盆,夜宸卿则又出去帮着婆婆砍柴了。
弋栖月一面刷碗,一面同婆婆商量着,用首饰换几身衣服穿,毕竟她和夜宸卿如今的衣裳不太像寻常百姓,怕被瞧出来。
那婆婆只当他二人是没衣裳了,何况自家儿子儿媳留下的衣裳也许久没人穿,便答应了。
弋栖月道了谢,便去换了一身,又把夜宸卿叫来换了一身。
夜宸卿此时不得不承认,陛下做事精明又细致。
弋栖月却还打算着同婆婆谈谈,能不能多留他二人几日。
她算计着,眼下自己无法同烈倾等人汇合,外面追兵处处,她偏偏还废了一只脚,走路都不顺当。
她可以向这婆婆保证,若是婆婆的儿子儿媳回来,他二人便马上离开,如若婆婆实在不愿意,她再拿个首饰‘买’几日方便也未尝不可。
谁知,弋栖月方才沉了口气,打算跟这婆婆开口,那边门却突然开了。
夜宸卿提着两个桶进来了,一个桶里满是水,另一个桶里没有水。
弋栖月同那婆婆皆是一愣,不料此时夜宸卿却低声道:
“昨日那一伙人又来了。”
弋栖月一愣,旁边的婆婆身形也震了震,面色煞白了起来。
“他们刚折腾死我那老头子,连我这把老骨头也不放过,嘁,倒不如婆子现在就出去同他们拼了这个老命,也能去陪陪我家老头子了。”这婆婆说着,竟是又哑着嗓子哭了起来。
弋栖月看着心里一软,忙轻声劝道:“婆婆多想了,我二人昨日瞧着这一伙儿人还不少,看着是为了什么大事,肯定不是针对婆婆的。”
她如此说着,心下却道——应当不是针对这婆婆的,但八成是针对着她弋栖月的。
那婆婆哭得脸都皱了起来:“哪里管他们是不是针对,老头子被他们杀了,就是要了婆子这条老命了。”
弋栖月觉得自己也是间接害了人家,想了想,也噤了声。
一旁夜宸卿已然将桶放好,见状叹了口气:“等等罢,一会儿他们若是来了,我们先将他们对付过去,免得他们在屋子里翻找折腾。”
弋栖月和那婆婆都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子,门外当真响起了吆喝声。
那婆婆看了看二人,叹口气道:“婆子出去见见他们去,你二人便好生在里面待着,借宿几日若是白白赔了性命,婆子心里过意不去。”
说着,她颤颤巍巍拽开门出去了。
弋栖月心里五味杂陈。
分明是她,害得这一带的百姓不得安生。
夜宸卿在一旁瞧了瞧她,低声道:“别多想了,活过一时算一时。”
弋栖月点了点头,低下头,目光却忽而溜向一旁烧柴火的灰。
再然后,她抬手就抚上那一团灰,随后黑乎乎的手想着夜宸卿的脸就抹了过去。
夜宸卿一个没反应,脸上已经沾了一大块儿灰。
弋栖月的另一只手抹着自己的脸,一边抹一边道:“如若真是寻我的,免得一会儿让他们瞧出来。”
事情并没有夸张到二人相貌不凡,一看就非常人的地步,但平心而论,两人的模样都是极好的,就怕那些人瞧着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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