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是例行公事,‘那个人’可是一向苍冷、不会主动来瞧她的。
“臣下听碧溪姑姑说,陛下今日忙得紧,只怕陛下忘了用晚膳、伤了身子。”炙扬唇一笑,温柔得紧,复又转到她身边去,弋栖月抬头瞧着他,他立在案边温顺得如同马儿。
遥遥地,她便能嗅到他的发香。
瞧见他俯身想要行礼,弋栖月随手抚上了他那结实的手臂:“不必行礼,炙有心了。”
百里炙经她这一触碰不禁一愣,继而唇角的弧度更甚,低下头来便吻上她的额头,此番二人离着很近,弋栖月便是欢喜他这周身的温暖,或者,应当算是贪恋。
“陛下,点心趁热吃,若是凉了,臣下便再去弄。”百里炙低声说着。
弋栖月颔首,抬起手来执了一块儿放在口中,炙所做的糕点甚是精美,她吃了许久了,可偏就吃不腻。
复又转过头来抚弄着他的衣衫,道:“已然入了秋了,天气凉得早了,怎的还穿这般少?也不怕着了凉?”
百里炙一笑:“陛下挂念,不凉的。”
弋栖月微微颦眉,只是一手执着糕点吃着,另一手环着他的手臂,末了,竟是松开他来,自顾自地拭去手上的油污,还随手点上了屋中的白芷香,一时间这屋里暗香缭绕。
百里炙见状,心下一暖,见她那一副冷清的模样,一边理好了托盘和杯盏,一边道:“多谢陛下,以后这等小事,还是臣下来罢。”
弋栖月颔首,走上前来道:“朕知晓那西国天暖,许是你自幼在那边长大,因此如今的穿着,还是那边的方法,只怕你受了寒,北国是冷的,多穿些,若是实在不习惯,点上些香也好。”
百里炙一笑,又道:“陛下心细,不过北国虽冷,倒也是美得紧,炙自幼及长,都在西国,影刺不曾见过雪;只听皇叔描述过的,说是细小的冰凌,触手即化,可那边角却是能工巧匠都做不出的精致——可惜不曾见过,如今到了北国,倒想着亲眼瞧瞧。”
弋栖月一笑,抬手抚他的眉眼:“莫急,已然入了秋了,待到冬天便能瞧见了,到时候,朕带你去那边的揽月台上看雪。”
莫名的,每次瞧见温柔如此的他,她也是一番莫名地温柔。
大概,温柔是会感染他人的。
“多谢陛下,陛下的揽月台,甚是漂亮。”百里炙顺从地俯下身去,附在弋栖月的耳畔轻声说着。
弋栖月闻言只是扬唇,抬起手来轻轻抚弄着他的长发,半晌,低声道:“前些日子落下的伤……如何了?”
百里炙闻言一愣,继而眉眼一弯,那弧度极美:“陛下挂念,已是大好了。”
他说着,弋栖月的手却已然向一侧轻轻一掠,撩开了他的衣襟,继而,百里炙只觉得衣襟一松,长长的墨发本是轻搭在衣衫上,此番也轻微向下滑落直到腰带处的束紧依旧。
他任凭衣衫由她玉手一掠滑落而下,长发掩映着瓷玉般的肌肤,只是身子一俯单膝跪在她面前,抬起手臂来,笑道:“最重的这一处,已然大好了,其他的,更是不妨事了。”
弋栖月垂眸瞧着他那手臂上浅浅的疤痕,只觉得好在这疤痕不重,不然,真真是暴殄天物。
她低下头来,先是抬手抚弄,继而竟一低头,将唇覆在那一道红痕上,她的唇微凉,落到百里炙微热的肌肤上,百里炙竟是不由得轻颤,他抬起头来瞧着面前这风华绝代的女帝,昔日里凛冽非常的她,如今竟是少有的温柔,他也不由得心里一暖。
“陛下。”
“嗯。”弋栖月的声音若有若无,只是低低地应着。
百里炙抬起头来,眸子里狡黠非常,仿佛是一只狐狸。
可他眉眼里的明净又让人知晓,这绝不是一只危险的老狐狸,而是一只温顺的幼狐,他的眉眼带笑向她身边蹭近了几步,那一对眸子盯着她,真真是媚眼如丝。
“陛下,臣下最重的伤,其实……落在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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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满还亏,亏后再复圆,已至秋日,弋栖月自然也不能忘了中秋大典。
上一次的中秋大典正值朝中一片混乱的末尾,因此当初她即使是疲惫不堪,也强撑着当朝设宴——这是为着立下威信。
而当初的后宫之中,只有夜宸卿一人,便是谈不及什么后宫设宴的,当初朝堂之上对于她自行抢回个男宠还颇有微词,故而她也不好让他参加宫中的夜宴。
念及此,弋栖月也不由得颦眉——当初那般,确是委屈他了。
手腕转了转,弋栖月搁下笔来,抬头对一旁的碧溪道:“碧溪,现在去将夜公子唤来罢。”
碧溪闻言一愣——平心而论,自打西国来朝,公子炙入了这后宫,平日里,陛下便几乎不怎么瞧夜公子了,今日也不知她想到了哪里,竟会亲自召见。
可陛下的命令,她也不敢忤逆怠慢,便匆匆行礼称是而去。
第一卷 083 该忘便忘?
弋栖月的眸子闪了闪,随手摆弄着奏折,复又将它们拢到了一侧的匣子里——不错,此番她召夜宸卿前来,不仅仅是想见他。
她要将这中秋节的后宫事宜交予他去置办。
百里炙和淮川一西一东,皆是国之皇子,她无论派二人之中的哪一人操办此事,哪怕是随口指了一人——那些爱嚼舌根的政治老狐狸乱苍蝇,也势必要从中挖掘出些门道来,并将之上升到北幽和东西两国关系的层面上,平添麻烦,如今最为稳妥的,便是将此事交予夜宸卿。
“陛下。”那边,脚步声响起,这一声陛下温润而又顺从。
弋栖月闻声抬起头来,挥手免了礼,道:“宸卿,过来坐。”
夜宸卿颔首称是,绕过了桌案坐在她身旁的椅上,如此距离,她已然能嗅到他发上的清香——可是连着香气也是冷的。
弋栖月不由得颦眉,复又回了神色,低声道:“又是一年中秋了,去年,也大概是这个时候,你随朕回的宫,时至如今,你可后悔?”
说着,她挑了挑眉,随手抚弄着他束得规整的发。
夜宸卿一愣,又是这个问题,在她离宫的前一天晚上,她也如是问过他。
——陛下有的时候让人捉摸不透,他每每开口,都只得是顺从,可有的时候,哪怕是顺从,也会激起陛下的怒火。
“臣下……不曾后悔。”
弋栖月的手一停,抚在他发上的手已然有了力道:“为何?”
夜宸卿抬起温润如墨玉的眸子瞧着她,仿佛察觉不到发间的痛感,只是低声道:“臣下,是陛下的人,能得陛下垂爱,是臣下的福分,岂敢后悔。”
弋栖月听他说得乖顺如此,可心里却是没来由的别扭——不错,想起曾经她对他的所作所为,若她是他,恐怕已然将肠子悔青了。
她颦了颦眉,心里仿佛又窜起了一股无名火,可是垂眸间忽而瞧见了他颈项上的那一处疤痕,红色的疤痕在他白玉一般的颈项上分外惹眼——正是那日东国献皇子,红妆之夜里她却冲到夜宸卿房里,将他折腾到不省人事落下的疤痕。
念及此,莫名地,弋栖月竟生生咽下了这一口气,手中的力道也松了,她的手轻轻抚弄过了他的面庞,可他却只是坐在那里,微微颔首任凭她描画,没有躲藏,却也绝没有迎合,冷冰冰得如同一块木头。
“宸卿,再过些日子便是中秋了,朕思量着,去年中秋,真真是委屈你了。”弋栖月沉了口气,垂眼瞧着他,慢声细语。
“臣下……不曾委屈,陛下不必挂怀的。”夜宸卿抬头,薄唇轻启,也是寡淡得很。
“朕须得想着这事,又岂能委屈了夜氏的公子?”弋栖月一勾唇角,低头瞧着他,那面上的狡黠带着几分骇人之意。
她是在暗中说着,她瞧得清楚,他便是那夜氏之主。
而夜宸卿却依旧是平平淡淡,不曾有丝毫的颤抖迟疑,依旧是寡淡得如同无味的白水,冰凉得如同山巅的陈雪。
弋栖月瞧着他,也知自己未能激到他,只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索性切入正题:“宸卿,此番中秋大典,朕便交予你操持着,你在这宫中随着朕的时间最长,对礼节也最为熟识,一直以来,鲜有逾矩,加上去年的中秋太过冷清,朕便将此事交予你。”
夜宸卿闻言颔首,眸子里却是光芒一闪。
陛下任用他操持这大典,原因何在?
一则是愧,二则是熟识知礼,三则是年限,四则是身份,恐怕,还有一点是考虑到那东西两国。
却是条条事实,不曾掺和她一丝一毫的情感。
陛下,愈发有一个帝王的模样了,不再是当年那个,为了一己之私便将他从洞房夜劫走的女子了。
“臣下领命,谢陛下。”
这一礼恭恭敬敬,不曾有分毫的逾矩之意。
弋栖月垂眸瞧着他,忽而想起了自己在南部,夜氏府中,那琴板上的几滴血,下意识地,她启口想询问一下他的伤口,可是看着他一番淡漠如水,她只是晃了晃腕上的镯子,半晌,抬手轻轻挥了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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