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将愣了愣。
耶律泽咬了牙。
难。
困境颇多。
主帐里一片安静,直到耶律泽低沉着声音道:
“拿笔纸来,朕要修书一封,予暮同山庄。”
暮同山庄,洛家之人,相传这一家人诞生于洛水之畔。
如今,洛家人乱世孤立,不参与世事纷争,已有许多年。
而无可否认的一点是,暮同山庄,凭着酒庄的生意走到现在,极其富有,仅仅是耶律泽现在能查到的,都极为可观。
估计它真正的财力可抵一小国。
耶律泽攥了拳,心里面依旧在盘算着。
有钱,就会有人觊觎,因此越是洁身自好、乱世不苟的,估计心里也就越不安和小心。
也许暮同山庄会需要他的庇护,愿意同他合作的。
而他耶律泽只要钱。
有了钱就可以收复四处荒山的野寇,运来粮草。
如果他们答应了,他将让南国的朝堂对暮同山庄开放,多多少少的也能挂名一个南国的国师。
-
灵隐寺里。
弋栖月只觉得自己是个被抛弃的孩子。
好端端的吃一顿午饭,她却好像在母亲那里失宠了。
自家母亲张口一个‘宸卿’,闭口一个‘宸卿’,又是交代又是嘱咐的,而她就被凄凉地晾在一边了。
一顿饭吃下来心里酸酸的,可是回了屋子去,夜宸卿自己褪下衣衫来,身形一晃又歪倒在榻上。
弋栖月转眼看着他,也没多想,执着一摞奏折过去,低头下去蹭他的额头。
“接着休息?”
夜宸卿扬起唇角来低低地笑。
“是。”
语罢却是一仰头,薄唇稳稳地落在她的朱唇上。
那一沓奏折被搁在床头,弋栖月下意识地环住他的脖子,埋头同他纠缠。
“你这厮,正午时候……”
她勾起唇角低笑,孰知夜宸卿却低哑着声音:
“不分时候。”
“臣下……要陛下。”
于是女皇陛下看着这个抱着自己闭上凤眼的男人,他眼角若隐若现还有乌青之色,心里终究是软了软。
伸手出去小心翼翼地抚弄他的面颊。
“好。”
正文 296 旧书
有个夜宸卿在身边是怎样的体验?
如果让弋栖月回答这个问题,那大概就是白天黑夜的肆意混乱,时辰的不加在意。
白天里上午下午便被他抱着睡过去了,晚上总算是从榻上爬起来,坐到桌案旁边算计自己没批改的奏折。
夜宸卿这厮大概也是休息够了,她在那里改着折子,他便批了一件衣裳下了榻,散着头发弄了弄香,又走过来给她磨墨。
弋栖月足足瞧完了一厚摞的奏折,翻到最后两本时,突然启口说着:“那天东南边陲的战役,是怎么回事?”
“朕听着,耶律泽直到现在才有消息,却是在调查军中奸细。”
夜宸卿从一旁抬起头来,笑:
“打仗终究是靠人心,耶律泽是个勤勉的,只可惜算计得太少。”
“除夕夜带着一支在前线驻扎许久的军队死死支撑,天气寒凉,归家无期,那些南国将士,并非足够坚定。”
“单单是一曲《家门谣》,再让人在军营里挑拨一下,便会军心大乱。”
弋栖月挑眉看着他:“宸卿,真是个坏家伙。”
“现在朕埋下的人已经回来了,这也是你预料之中?”
夜宸卿扬唇低笑:“他们会安然无恙地回来,这是一定的。”
弋栖月的手指在桌案上敲击:“如今看来,战后耶律泽怕是犯了什么病,一时没顾上,以至于拖到现在才纠察。”
“如果……没有这些意外呢?”
夜宸卿摇了摇头:“即便没有意外,耶律泽在洛水以南安定下来之后,第一件事不会是想纠察内奸,而是想先查明兵力,清点事宜,其次是稳定军心,鼓舞士气,这两件事昨晚之后,才可能有余力想到并应对内奸一事,如此,即便北国兵士还在军中,也有充足的时间撤出来。”
“而最重要的是,没有北国兵士随着他们过洛水,在洛水之前便留下来了。”
陛下之爱,他之所爱。
他知道陛下心疼兵士,因此也会小心而细致地安排妥当。
弋栖月心下暗暗赞叹他心思的缜密,随后却是笑:
“不过,其实,除了告知于你的伏兵,其实朕在南营,还留了人。”
“自从你告知朕洛水大捷,朕便对他们下了第二道命令。”
“宸卿,时候到了,而朕不是君子。”
夜宸卿微微一愣,随后亦是微笑:
“陛下素来无意于南国,如今……还是看着三州?”
弋栖月略一颦眉:“洛水天堑,旁人只说攻破天堑,可入南都,可实际上,数百年前,北倾一朝攻破南都,斩杀南皇南妃,自以为平了天下,而后却发现无力顾及。”
“南国一众贵族的力量是一个小团体,乌查氏,耶律氏,早已融入到南都一带,北倾一朝有悍将名臣,年华正健的明君,尚且只能支撑寥寥二十年,最终落得南都起义,南国复朝,北倾军队被逼退到沂水之侧,还是旧日疆界。”
“如此算来,事后之言,攻破南都,于北倾而言,不过是挨了年岁、损了兵力,多征收了几年的粮,却也费心费力地管理、镇压,着实不值当。”
“此事,北幽不为。”
夜宸卿在一旁垂着眼眸颔首。
弋栖月却回眼又瞧他:“如今夜氏已入主东国,你可是有心思攻破南都?”
“如若需要,这一队伏兵……”
夜宸卿却摇了摇头。
“陛下。”
“臣下如今不是什么夜氏之主,夜主、夜君、逍遥王,于臣下而言都不过是虚衔。”
“臣下愿做陛下的将军。”
他是一个格外清明的人,并不欢喜反复折腾的争抢,也不屑于一直延拓自己的志向。
逢着陛下,便入北宫护她一世,如此已经圆满幸福。
至于东国,他护得百姓不遭灾难,便已足够。
至于夜氏,他知道尘埃落定,母亲心中的最佳人选不是他,而他也无意留在夜氏,与东国为帝为王。
母亲念着的即位之人,应当是淮钴那孩子,而淮钴也的确是最合适、最容易被百姓接受、掀起风浪最小的。
如今想着这些,夜宸卿心里沉稳得紧。
甚至没有分毫的计较,只觉得一切都好。
他简单地说出来,随后垂下眸子去,给陛下继续磨墨。
弋栖月这边愣了愣。
她不知他计较与否,可是思量种种,她简直替他委屈。
他做了这般多,奔波操劳这般久,最终却将夜氏拱手交予夜氏夫人和……那位太子?
值得吗?难道不委屈吗?
偏过头去,面前夜宸卿的长发晃晃悠悠,他垂着眼睛认认真真的。
肩膀很宽阔,修长的腰却窄,这一瞬间弋栖月想着,肩宽而担得东西多,偏偏得到的少,这么多年,她的劫难已经过了,他却没有。
忍不住伸手摸着他一头长发。
心疼。
夜宸卿睫毛抖了抖,随后转脸看着她。
弋栖月便索性得寸进尺地用手臂勾住他的腰。
身子一歪靠住他。
夜宸卿身子一滞,随后手臂一环抱住她,他低头下去低低笑:
“臣下无事,陛下也不要心里不舒坦。”
他一说话,热气便扑落在四下,苏合香的气息暖暖氤氲。
“一切都好。”
“臣下能碰上陛下,便是极大的幸运了。”
他低声说着,声音沉缓而又温柔。
他的手轻轻抚着她的长发,宸卿永远都是这般温柔。
可是弋栖月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始至终他都不曾喊一句‘委屈’。
只是痛苦和忍让,宁愿自己把自己灌醉,宁愿自己咬牙抚平皱起的眉头选择成全,他都不曾道过一句委屈,旁人问起,他又是云淡风轻的。
手臂用了用力气,她低低道:“宸卿,朕想抱你。”
夜宸卿身形停了停,随后单膝落地于她身旁。
弋栖月偏头过去,朱唇蹭上他的眉心,双臂一环将他紧紧地抱住。
夜宸卿这厮披着长发毛绒绒的。
他的睫毛颤了颤,随后乖乖地闭上来。
天下人都羡慕皇帝有三宫六院,可有时候,偏偏遇见这一人,便觉得三宫六院有人无人皆是虚设。
弋栖月紧紧地抱着他。
想起当初墨苍落逼着她让宸卿离开,她便当真狠狠铁着一张脸让他走,如今想来,即便是像当初那样,仅为做戏,也是舍不得了。
要他在身边,这样的想法是从未有过的强烈。
当夜,半夜里女皇陛下从身旁人怀里钻出来,披上一件衣裳,转脸抚了抚旁边熟睡的人,却是走到桌边借着月光提笔写了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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