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如今,朕告诉你,你还能出这宫门,离开这皇城,回到那夜云天,你可愿意?”
夜宸卿不着痕迹地颦了颦眉,声音却依旧是温润顺从:“臣下是陛下的人,若是陛下不嫌,不赶着臣下离开,臣下便日日呆在这宫里,陪着陛下。”
弋栖月闻言却不再言语,只是低下头来,吻了吻他颈项上那一处伤,她的气息在这一瞬间凑近了他,夜宸卿只觉微微发烫,却依旧是不动弹,像昔日里一样,格外的顺从。
她的吻便一路游移向上,顺着他白玉一般的颈项。
她的唇掠过他喉结的一瞬,夜宸卿的身形,不着痕迹地微微一颤。
夜宸卿一如既往地抬起手臂来,拦护在她身侧,这琴无人奏,本还有余音,如今已然哑了,女皇陛下的吻,伴随着的只有泠泠的水声。
可是,弋栖月的唇,只是停在了他的下颌,随后,她便抬起头来,又瞧了他一眼,然后,只是倏忽间,她直起身来,收了手,广袖一扬,转身便走。
这一切发生在短短的时间里,她来了,又走了,仿佛刚才她的触碰,她的话语,她的吻,都是水月镜花……
他猜不透她在想些什么。
夜宸卿微微扭过头去,望一眼她的背影,那背影孤寂而又高傲,仿佛一匹在黑夜里独行的狼。
他回了眼,手指在琴弦上撩拨,便有一串婉转的乐音,流淌而出……
弋栖月听见后面的乐音,不由得停滞了脚步,她凝了眉,侧耳听着。
晃了晃手腕上那木镯,感受着那质朴的触感,她的眸中突然闪过一丝凛冽。
方才还是一曲唱晚,如今,竟是一曲送别。
送别、送别。
究竟是无意之举,还是他再告诉她,他猜出来她要离开宫去?
夜宸卿,你当真要如此,揣摩朕的心思?
朕的心思,又岂容你肆意揣测?
几日后。
树上的蝉儿鸣得分外聒噪,眉山之上,时芜嫣的身影躲藏在一处小阁室里,她手里执着几柱香,面前的小桌上,零散地摆着些果品。
侍婢小菊随在她身后,瞧着自家小姐瘦弱的身影,轻声道:“小姐,日头高,小姐身子又热,这小阁子里没有加冰,小姐还是快些回房吧。”
时芜嫣闻言,手中动作一停,却不回头,只是沉声道:“小菊,你听,外面的蝉儿又开始叫了,小菊,你说,她可怨着我呢?”
小菊闻言一愣,知道是小姐依旧念着多年前被弋栖月隔门飞剑刺死的蝉儿,那日的剑直穿蝉儿的咽喉,蝉儿当场毙命,临死时怒目圆瞪,不向着门外,却想着立在那边的,她的主子——时芜嫣。
自此以后,时芜嫣日日惊悸,是了,原本她说,只是要蝉儿引来弋栖月,此后遁入这屋中,她自会保她周全。
可她时芜嫣食言了。
她立在门边,亲眼看着蝉儿被一剑穿喉,却连阻止的机会都没有。
虽然那次的计策,拖垮了弋栖月,笼络了墨苍落,让她时芜嫣,离着她心心念念的大师兄愈发得近了,可每每念及此事,她也觉得脊背发凉。
第一卷 067 他来了
时芜嫣上了香,依旧默然立在那里,却听身后,小菊压低了声音,狠狠地说:
“婢子和蝉儿一同长大,蝉儿聪颖善良,是不会记恨小姐的,这一切……都是那弋栖月的过错,若不是她扬手出剑,蝉儿又岂会当场毙命?她,才是那刽子手……”
时芜嫣闻言颔了颔首,轻声道:“但愿如此。”
正在此时,外面传来一个小厮的叫喊:“小姐,小姐?”
时芜嫣闻言一愣,匆忙回身出了门,小菊在一旁忙合上门来,二人定了定神,才见一个小厮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气喘吁吁。
“何事这般惊慌?”小菊见他跑得摇晃,拦在时芜嫣身前问道。
那小厮道:“墨掌门来眉山看小姐了,方才已到了正厅,老爷夫人寻不到小姐,派人四下找呢。”
时芜嫣闻言,眸中闪过一丝柔软的笑意,不想再过上不到两日便是婚期,不想一直以来冷静镇定的大师兄,婚期将近,竟会这般沉不住气。
师兄,等不及了?
嫣儿……自然也等不及了,想早点嫁给你呢。。
便笑道:“那好,我这便去正厅。”
待她到了,正厅里,老爷坐在主位上,夫人和墨苍落分坐两旁,夫人的眉眼里尽是笑意,显得慈眉善目的:“墨掌门,嫣儿是眉山的独女,再过些日子便随了墨掌门,这丫头被惯坏了,身子骨也不大强,只盼着掌门多包涵些。”
墨苍落闻言,唇角温柔地上扬,弧度恰好:“伯母过谦了,嫣儿贤淑温柔,善良大方,苍落能娶她为妻,乃是天大的福分,宠她惯她自也是分内之事,苍落定会照顾好嫣儿的。”
眉山夫人闻言,面庞似是要笑成一朵花儿,她扬眉瞧着自家这文质儒雅的贤婿,忙不迭地颔首:“如此,老妇也放心了。”
时芜嫣闻言莞尔一笑,莲步轻移入了大殿,款款行礼道:“父亲,母亲,大师兄,嫣儿来晚了。”
这等大喜的时候,众人都高兴得紧,她纵使来得晚些,自然也是无妨。
眉山掌门夫妇只是一笑,墨苍落却轻声道:“再过些日子,便不必叫大师兄了。”
时芜嫣闻言心头一喜,美目含波望向他去,四目相对之间,真真是金枝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眉山夫妇见状皆是喜笑颜开,只听眉山掌门轻咳一声,道:“后面还有几个弟子,需我去督查下剑法,老夫便先去了。”说着,拂袖起身,朝墨苍落拱了拱手,墨苍落起身回礼,此时掌门夫人也起身道:“那老妇自也要随着老爷去了,墨掌门,先走一步了。”
墨苍落笑笑,又拱手回了礼。
只留一旁的时芜嫣面颊通红,立在那里,连小菊都哄着众人走了。
墨苍落抬眸瞧着她那一番娇羞模样,只是温和一笑,道:“嫣儿怎还立在那里?再过几日你我便要拜堂成亲了,还这般扭扭捏捏的?”
时芜嫣闻言,举步朝他走去,轻声道:“嫣儿若是只当大师兄是爱我护我的师兄,倒也好撒个娇,使些脾气,一想要成了夫君了,反倒不好意思了。”
墨苍落闻言一笑,抬手抚了抚她的鬓发,笑道:“你这丫头,平日里也不见你使什么脾气。”
时芜嫣闻言脸一红,忽道:“只是嫣儿没料到,大师兄竟是今日来了,依照北幽国那边的习俗,婚前一个月,二人是不当相见的。”
墨苍落一笑,见她还立在那里,也广袖一拂立起身来,走近她,低下头去,用温热的唇碰了碰她的额头,轻声道:
“那是北幽的习俗,于我等何干?更何况,嫣儿……师兄想你,可是想念得紧……”
他的声音如同呢喃一般,一字一句,就这般撩拨着时芜嫣的心弦。
这一瞬间,时芜嫣只觉得——当初,莫说是牺牲一个蝉儿,便是牺牲再多的东西,能换他如此相待,也是值得的。
时芜嫣笑了笑,侧过头去,轻轻靠着他宽广厚实的肩膀,一副柔若无骨的娇弱模样。
“我的嫣儿还是这般瘦……”他抬起手臂轻轻抱住她,低声说着,又道:“嫣儿,从今往后,我墨苍落便是倾尽一切,也要护你周全,不会再让旁人欺你、伤你。”
“便是一分一毫也不成。”
他的手虚扶在当年她肩头的伤口处,时芜嫣知道,他此时信誓旦旦,恐怕是想起了当年的弋栖月。
她向他的怀里靠了靠:“嫣儿……一切都信师兄的,一切都听师兄的。”
-
北幽南部一向混乱,不为其他,只因南蛮的存在。
北幽南部的老百姓一向叫那些人‘蛮子’,而这些‘蛮子’,却也不是真的荒蛮无比,只不过是尚武之气更加严重,在各个方面不甚在意礼法罢了。
而原本也不叫南蛮,而叫南岳。
如今的南岳掌舵人,正是世人皆知的大力首领——耶律拡。
耶律拡生得高大健壮,剑眉鹰目,菱角分明,平日里随身挂着一柄沉重的大刀,却依旧行走如风,不显疲惫之色,自从当年玄暮洞一战,他率人大肆屠杀,以至于草木染血,便名扬天下。
这耶律拡人高马大,也算是事业有成,更是有一个美满的家庭,于弱冠之年便娶了潇湘洞的美人杨秀秀为结发之妻,偏偏杨秀秀又命里多子,先后为耶律拡生下三子二女,耶律拡爱惜娇妻,也不曾纳入妾室,这一家人,可谓是和乐美满。
南岳的大殿里,耶律拡正凝眉瞧着岸上的一副书卷,眉头微蹙,不知在想些什么,如今的耶律拡早已过了不惑之年,却是健壮依旧,如同三十有余的小伙子。
此时,只听一阵脚步声在大殿里响起,随后,一个一袭海蓝色长衫,衣衫边角银线密嵌的男子举步走上前来,只见他身材高挑,宽肩窄腰,脚踩一双漆黑发亮的马靴,英姿飒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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