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她落了地,丢下剑,侧首嗅着他的头发。
仿佛这一番周折,只是为了嗅他这一头长发。
百里炙一愣,手中回刺的剑骤然一顿,也干脆甩了开来,他任凭她吻着,乖顺地低下头去,抬起手臂来抱住她。
桃树的叶子随风摇晃了,弋栖月却贪恋着他的温度,他的发香。
以及,不论真假的在意。
她其实也是个可怜人。
当初她费尽心机篡夺皇位,终于能够跑到寺庙里,见她的母亲,母亲自从她被带走便皈依佛门为尼,这些年来,日日祈福,见了她,愣了几许,只是笑笑。
却是不愿同她回宫,哪怕宫里是锦衣玉食。
因为,她的母亲,更多的看见的,是那背后的血腥,杀人如麻。
“月儿,你的手,沾满了鲜血。”她沉声说着,拒绝了弋栖月。
弋栖月一愣,顿觉心间一空,哑着声音:“是了,沾满了血,可……我无非是,不希望他人手上,沾了我的血,沾了我亲故的血,谁人为之,虽远必诛。”
弋栖月不肯丢下高傲与尊严,不肯屈居人后,这世界苦寒,她便用仇人的血取暖。
母亲不随她走,她却也不能强求,只能命人将那灵隐寺修缮得完好一新,更是命寺中众人好生侍护她的母亲,若是出了什么偏差,定会手起刀落,毫不留情。
随后,她回了宫,依旧是一个人。
那时宸卿还没有来,夜里的宫很冷,哪怕她是皇帝,她曾想着,这寒冷的宫里,究竟存在多少枉死之人的冤魂?
这豪华美丽的宫殿,便是个阴宅。
弋栖月闭了眼,忽然松开手,反手搂住百里炙的腰身,把头贴在他温热温暖的胸膛上,她笑着,语气却是不容他思量犹豫:“炙,今日你既然来了,便留在这养心殿罢。”
“陪着朕。”
百里炙微微一笑,低头凑近她耳畔,双手抱住怀中这惊艳天下的女皇陛下,笑道:
“炙巴不得能日日伴在陛下左右,纵使是变作陛下手边的砚台,榻上的香枕也在所不惜。”
弋栖月一扬唇,只是淡淡而笑。
她无心管他是不是油嘴滑舌了,他是温热的,而她想要的,委实不过是这温度罢了。
百里炙却忽道:“见着陛下倒是糊涂了,忘了还带了茶点来,虽是来时装在了盒子里,此时若再耽搁,只怕是要凉了。”
弋栖月闻言,作势撇撇嘴道:“凉了便凉了,炙今日便在这陪着朕,朕思量着,连午膳也改了罢,便吃这炙做的茶点。”
百里炙却道:“做来也未尝不可,陛下欢喜,炙也开心,可这正餐只吃些茶点,未免仓促,陛下若是不嫌炙的手艺,炙便去做些饭菜。”
弋栖月眼睛一转,倒也应了下来。
第一卷 065 完婚
正午,鎏金的榴木桌前,弋栖月已然向着这一桌子菜动了数次筷子,碧溪在一旁侍候着,也笑道:“真真是奇了,未尝见着陛下这般欢喜哪些饭食。”
百里炙轻轻将长发拢至脑后,垂眸一笑。
他曾可惜她是女皇,他是她宫中的面首,
如若她只是个寻常女子,他必要将她娶回家去,日日为她做这饭菜,做这茶点,日日守着她。
不过,如今这般,也是不错。
这边其乐融融,那边,大太监庸和却急匆匆跑了进来:“陛下!”
弋栖月闻言,这才从一桌子的美食中回过神来,抬眸瞧向他,问道:“怎的这般急?出了什么事了?”
庸和闻言定了定神,却低声道:“奴才……不知当不当在此说。”
弋栖月颦了颦眉,终于扬了扬手:“便在此说罢,无妨。”
庸和抬眸,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弋栖月,这才说道:“启禀陛下,方才,仇将军派人来报,说是守军得到了消息,再有十日,苍流掌门便要同眉山掌门之女……完婚。”
完婚?!
弋栖月闻言一愣,原本抓在手中的筷子轻轻抖了两下,复便被她放至了桌上,她沉了眸,定了定神,道:“知道了,你退下便是。”
语毕,她垂眸不再向前看去,只是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抚弄了一下手腕上的木镯。
这镯子可真凉。
呵,师兄,你终究还是娶了她……
“陛下?”百里炙在一旁,低声唤了她一声。
弋栖月抬了眸,面无表情道:“不妨事。”
说着,她执了筷子,继续吃着,可明眼人皆能看出,兴致已是大不如前了。
百里炙坐在一旁瞧着她,俊美的眉眼间多了一分若有若无的疑惑。
半晌,弋栖月却忽而起身去了里屋,再出来时,手中已然多了一柄纤长冷冽的长剑,那剑柄上镶着的黑曜石反射着金色的日光,璀璨美丽。
只见她抬手将这长剑递给百里炙,扬眉笑道:“炙可喜欢?”
百里炙见状接了过来,打量着剑身,心下却多出几分疑惑,世人皆知,这皇宫之中,除了陛下,若非是钦点的侍卫,皆是不允许佩剑的。
弋栖月见他犹豫,扬唇道:“莫要犹豫,喜欢便是喜欢,说出来便是。”
百里炙挑挑眉,修长白皙的手指触到那幽黑却又璀璨的黑曜石,笑道:“如此美的物什,谁人能不欢喜?”
弋栖月闻言一笑,顺势抬手执了他的一绺头发,一边放在唇角吻着,一边笑道:“炙既然欢喜,便予了你。”
这剑自然也不是寻常的剑,正是南方五派之一——遥江派的掌门剑,剑身乃是百年玄铁所制,这剑柄上的黑曜石也非是寻常物什。
百里炙眸中闪过一丝疑惑,却道:“多谢陛下。”
“朕允你在宫中练剑,若是有人质询于你,便说是朕应允的。”
弋栖月又夹了口饭菜,说得轻描淡写。
忽又抬头道:“再过几日,便随着朕去南部一趟,这几日也打点打点行李。”
百里炙眸光闪了闪,颔首道:“是,陛下。”
弋栖月抬眸瞧了瞧他,却是一笑,抬手轻轻弹了下他的额头,道:“这般僵着脸作甚,朕若是不信着你,便不让你随着去了。”
百里炙闻言勾了唇角,抬手执了她的手,在唇边吻着,心下却仍旧在疑惑,不知那将要完婚的二人,究竟是何许人也。
两日后。
汇中殿里,主位空着,下面三个位子里,三位研磨公子皆是做得端正。
一旁的侍从太监们赶忙理了桌,摆了茶,随即立在一旁好生侍候着,此时,只听门外公公道一声:“卧雪姑姑到——”
三位公子闻言起身,只见卧雪举步走了进来,却只是立在门口,道:“陛下折子还未批完,忙碌得紧,便派婢子来说一声,让三位公子一同喝会儿茶,陛下便不过来了。”
三人闻言,回道:“多谢姑姑。”
卧雪点点头,转身便也离开。
这屋子里陷入了一番死寂,三人皆是一言不发,夜宸卿从桌上执了茶盏,垂了眸来,浅浅淡淡地抿了一口,随即便又将茶盏放至一旁,面无表情,仿佛对这屋中一切都全然不在意。
百里炙也抬手执起茶盏来,却并未呷茶,只是拿着那盛着茶水的杯盏把玩了起来,一旁的侍从见他拿着这几乎盛满了茶水的杯盏玩弄,心中皆是暗惊,可瞧着他一副游刃有余,兴致正浓的样子,也渐渐松了气来。
淮川将手摆在桌案上,抚了那茶盏,斜眸瞧着那两人,一言不发,半晌,终于忍不住轻声哼了一声。
这屋子本是极为安静,他这轻哼一声,听来分外清晰。
夜宸卿闻言扬了扬唇,却依旧是不说话,长发轻晃间竟露出了前些日子包扎在伤口上的绷带,他颦了颦眉,复又将长发拢了去,掩了伤口。
一旁的百里炙却仿佛不曾知晓淮川的动静,依旧对着那杯盏兴致勃勃,也不知是否瞧见了夜宸卿这一虚晃的小动作。
淮川又瞥了一眼百里炙,瞧他唇角的那一抹笑意颇为轻佻,却也懒得搭理他。
他将手离了盏,忽而笑道:“这位便是夜公子罢,许久之前,川曾听闻公子大名。”
夜宸卿闻言垂眸一笑,他岂会不明白外界对他的那番污言秽语?如今这淮川以此说事,当真是用心颇深——不知是指那‘面首’的传闻,还是说他夜氏的身份。
却是一笑,沉声道:“淮公子谬赞了,夜某不过是恰好逢着陛下,幸蒙垂爱罢了。”
淮川闻言,眸中现了几分不屑,虽是不知夜宸卿这伤口从何而来,却依旧嘲讽道:“这宫中本应是安逸得紧,倒不知颇受垂爱的夜公子,怎的伤成了这般?”
夜宸卿闻言,本是眸子里骤然闪过一丝阴翳,却是又扬了唇,道:“不过是磕碰,夜某一向佩服淮公子,在东咎本应有不少挂念,却能义无反顾地跑来,连母妃和皇妹……都能放心的下。”
他说着,俊美的凤眸在最后一刹那却似是烈烈寒剑,北风生寒,他浅掠了一旁的淮川一眼,又不着痕迹地收回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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