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夫人和老夫人如此待她,你怎的把她当一尊神一般供着?笔直地站在这里,一动也不敢动,我看着都累。”
孰知梨儿闻言,面色却是瞬间煞白。
“你……”
“你莫要讲胡话,夫人和老夫人的确是厉害,可是如今苍流和眉山的一把手是谁,我们都是一清二楚的。”
那侍从哼了一声:“掌门?掌门待她哪里好?”
“依我看,掌门待夫人可是全全的一颗心。”
“我可还记得那日,夫人晕过去了,掌门抱着她,心疼得很,夫人当真是掌门心尖尖上的人,你想——当初婚礼爆出那种事,掌门还是替夫人挡剑,无怨无悔地娶了她,更何况如今夫人已经有了掌门的骨肉……”
梨儿却摇头:“主子们的心思,我们如何能瞧得懂?”
“阿牧,你我熟识,我便和你讲,但是你切不可将此事告知旁人了。”
那名唤‘阿牧’的侍从忙点头。
梨儿压低了声音:
“你可有印象,冠英在掌门身边待了多久了,我只知道我到的时候他就已是掌门身边的老人了,算下来他随着主子至少也有五年了。”
“但是你可注意到了,前两日冠英不见了。”
“你们许是不知晓他去了哪里,但是我知晓——如今他只剩一口气了,躺在床榻上,动也动不得,说也说不出的。”
阿牧一愣:“这……怎会?”
“那日不知怎的,掌门是让我瞧见了那场景的。”
“竟是掌门查出来冠英早在许多年前就收了夫人的好处,这么多年来一直给夫人通风报信的,尤其是这两天,这位客人的事情。”
“结果当着我的面就下了狠手,冠英频频告饶也是无用,当真是血肉横飞,吓得我魂儿都没了。”
“然后,如你所见,掌门身边跟着的便是藏刃了。”
梨儿小声说着,心有余悸。
她断断忘不了,也不敢忘的,便是那日掌门铁青的脸。
在她眼里,掌门平日虽然冷清,但是为人算是和善,更是从未见过他动怒,可是那一日,他铁青着一张脸,面上尽是狠厉阴鸷,让人胆寒。
何况……
她也隐隐约约明白,掌门让她瞧见那一切并不是偶然。
只怕是,杀鸡儆猴。
而她心里对小姐有了芥蒂,算计下来,自然要乖乖听掌门的话。
而阿牧饶是个男子,听了她这么一番话,也是生生吓出一身冷汗,半晌他方才悻悻道:
“你那句话当真是落在正点上了。”
“——主子们的心思,我们费尽心神,也就能勉强懂个皮毛。”
梨儿浅浅颔首:“确是如此,你如今位置如此,可是要拿捏好分寸的。”
阿牧闻言一愣,随后面上显了几分羞怯的微红:“梨儿,你这可是在……”
梨儿一愣,也道是自己说顺了嘴,一不留神将心思讲出来了。
念及此,面上也是一红,正不知如何答他,却忽而听见门里的客人在唤她。
梨儿松了一口气,强掩饰去面上的羞红,应了一声,恭恭敬敬地进了门去。
-
弋栖月本以为,事情发展到这地步,她是可以安安稳稳地养几天身子,不用再日日挨皮鞭和巴掌了。
不想,才到这一日下午,门便被人狠狠踹开了。
为首的是一个黑面的男仆,时芜嫣被两个丫鬟搀着,煞白着一张脸,随在后面,她走上这几步很是吃力,可却依旧强撑着过来,她抬眼看向弋栖月的瞬间,弋栖月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刺骨的恨意。
弋栖月和她对视了片刻,随后转过眼去。
拢在衾被里的手却已成拳——她绝不会让时芜嫣取到她的血!
而时芜嫣此来,仿佛是有些谨慎的。
她入了屋间,先是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下屋里,又瞧了瞧门外,方一挥手,命人合上门来。
“上去,取血。”
时芜嫣眸光冷冷,颤着声音恶狠狠道。
自从胥先生告知她,他探出她体内有余毒,但能力浅薄,一时也瞧不出是什么毒,无法配药解救,只能施针先压制住她体内的毒,但是无法除尽。
而后果便是,只能一时缓住她的情况。
而她腹中的孩子……
却是注定保不住的。
时芜嫣心下算计过,这些日子,她深居苍流山,身边除了亲人,便是亲信,如若真的有人能给她下毒,那便只有这个歹毒的恶女——弋栖月。
算计到这地步,更是恨得牙根痒痒。
她也知道,如今取了弋栖月的血,这个女人八成要因为身体亏空而死,可是这又如何呢?
对她时芜嫣而言,这才是一石二鸟之策。
时芜嫣吩咐下去,随后睥睨着弋栖月,冷冷而笑。
那几个仆从闻声便往前冲,孰知弋栖月却哂笑道:
“怎么,时芜嫣,你那母亲难道不曾同你讲过?”
“如今朕焱毒未去干净,你今日若是取了朕的血,不出一日,便是要去见你的越哥哥了。”
时芜嫣闻声一愣,而那几个仆从闻言也是不敢动弹。
——毕竟小姐若是用了他们取的血,出了事情,只怕他们也保不住性命了。
第一卷 163 他没有变
可是,此时的时芜嫣却是咬着牙。
她心里想得并不是取血一事——这是她时芜嫣的地盘,弋栖月的血她迟早要取到手,只是时间早晚问题……
而她如今怔愣在意,却是因为弋栖月那一声‘越哥哥’。
时芜嫣倏地瞪大了眼睛。
随后却是猛地甩开了一旁的丫鬟,踉跄着扑上前去,狠狠掐住弋栖月的颈项。
“贱人,贱人!”
“当初大婚,是你……”
弋栖月只觉得颈项处一片剧痛,却只是冷笑:
“呵,是朕?”
“时小姐自己不干不净,出了事情,就这么喜欢赖到别人头上。”
时芜嫣咬牙,眸子里似是能喷出火来。
她心下愈发笃定当初的婚礼是弋栖月动了手脚,害得她如今成了‘闻名’五大派的荡妇,平日里不得不深居浅出!
弋栖月看着时芜嫣那张酱紫色的脸,却是继续笑道:
“就像当初你那婢女蝉儿死了,你也是统统赖到了朕头上。”
“但是时芜嫣,你别忘了,你这些伎俩,顶多糊糊活人,断不可能糊弄得了死人。”
“蝉儿死得怨,可是你说这么多年,朕可是梦都不曾梦见她过……”
“时芜嫣,你呢?”
时芜嫣闻言,面色倏地一白。
不错,当初蝉儿死了,一对眼睛死死地盯着她的方向,真真是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而那一瞬间时芜嫣便觉得胆寒。
可是当初事情危急,蝉儿的尸体又不能给人发现。
她心急之下,竟是让丫鬟将蝉儿的尸身分为数块儿,分开埋了,后又觉得不妥,便说将蝉儿的头丢出去喂狗,让他们无从查起……
当时丫鬟闻言吓得愣在原地,不敢。
时芜嫣心急,竟是自己率先提起刀来,也不顾蝉儿那死死瞪大的、充血的眼睛,‘身先士卒’,率先一刀砍下了蝉儿尸身的头颅……
那件事时芜嫣办得心狠又利落,而她也的的确确是如愿中伤了弋栖月。
可是胜利不仅仅是胜利。
光越亮的地方,背后的阴影也越黑暗。
万事皆如此。
自那件事之后,弋栖月时常梦见蝉儿,身首分离,狠狠地等着她,浑身是血,胸口插刀,前来索命。
她心悸不已,给蝉儿立了个牌位,时不时地去祭拜,只盼那亡灵能放弃找她寻仇。
时芜嫣并不肯承认自己是心中有鬼,只当是多祭拜祭拜,时间久了就不会有这种事了。
可惜,牌位弄了,作用依旧是不大。
不过,好在后来师兄力排众议娶了她。
从此夜里她就可以靠在他怀里,温暖又安稳,那样的噩梦也少了。
时芜嫣想到这里,心里又稳了几分。
可旋即又猛地抬起头,冷冷看着弋栖月——
对,就是这个女子。
当初这弋栖月也对师兄有情,而时芜嫣知晓,她的丈夫对弋栖月也并非没有情分。
弋栖月会来闹他们的婚礼,是不是说明她还没放下师兄?
不成,不成……
时芜嫣绝不容许弋栖月将她的丈夫抢走!
弋栖月敢抢,她就杀了她!
时芜嫣的目光登时染上了几分戾气,手下的力道骤增。
弋栖月只觉得颈项陡然一痛,呼吸也是愈发不畅,呼吸不过来,浑身也用不上力气……
她却也不肯叫出声来。
忽而咬牙道:
“时芜嫣,看来你是不想活了……”
“连同你那孩子,都不想活了。”
时芜嫣一愣,这才想起,自己还需要弋栖月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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