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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里,弋栖月垂眼坐在桌案旁,手里执着笔,在奏折上写画,颇为勤快,但究竟心思在哪里,谁也不知。
碧溪无声地立在一旁,心里翻来覆去地思量。
——一会儿应当如何对陛下开口呢。
她犹豫了好几下,依旧没能张开口来,不想这边,弋栖月竟是开口道:“碧溪,今日的事,谢谢你。”
碧溪一愣,随后身子一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陛下,婢子只是担心陛下一时冲动,绝不是……”
说着,她张了张口,又不知怎么说了。
弋栖月颔首:“不用这么小心,朕知晓的。”
她停了一停,随后又道:“可是,朕今日便是杀了他,又能如何呢。”
不知不觉间,夜宸卿算计了这么多。
淮川身为东国皇子,知道的事情多,可是心思还是浅,他能说出来夜宸卿的这几点目的,那么他没说出来的又有多少?
夜宸卿就是她弋栖月身边的一柄刀啊。
“婢子担心陛下会后悔。”碧溪垂下头,小声说着。
弋栖月颦了颦眉,愣了半晌,道:“你且说罢。”
碧溪小心翼翼:“陛下哪里都好,就是打小就有两个习惯,一则是一生气就使劲折腾手边的东西,一则就是有时候性子冲,做完了事情才会后悔,婢子担心……”
孰知此时弋栖月却冷哼了一声:“他如此算计朕,朕杀了他也是应当,何谈后悔。”
碧溪愣了一愣,随后伏在地上:
“陛下,容婢子讲一句不当讲的——夜公子在宫里两年有余,婢子虽是瞧得不全,但多少也是见了一些。婢子一直知道陛下不是闲言碎语中的那般,陛下最初选夜公子,只怕是同另一人相干,但是,陛下,时至今日,在您心里,他还仅仅、只是另一个人的影子吗?”
“陛下,如若今日您真的杀了他,现在您……”
“天下男人何其多,朕不稀罕他一个。”
弋栖月的声线骤冷,随后她向着碧溪挥了挥手:“你先退下罢。”
碧溪颔首,小心地退出了养心殿。
孰知,又歇了一会子,弋栖月却陡然站起身来,几步走到了内殿,一把拽开了床榻前的帘子,一对凤眸里寒意料峭。
“你下来。”
床上那人却笑:“既然现在陛下宫里没有欢喜的男人了,那谁陪着也都差不多,不若由在下陪着陛下。”
第一卷 139 男人的衣裳
仰倒在榻上的男人说着,一对略微带些蓝色的眼睛,幽幽瞧着弋栖月。
弋栖月冷冷挑起一侧嘴角:“朕何德何能,如何敢动堂堂南国世子。”
榻上之人正是耶律泽。
弋栖月不得不承认,这厮的身法也是高明,竟然能蒙过湛玖,生生溜进养心殿来。
不过她见到他,心里的第一想法——
便是南岳皇帝要前往南方五派的舞剑大会。
弋栖月此前同耶律泽有约,而如今方才出了二人约定的期限,弋栖月并不能肯定,如今南岳的这一步棋,究竟和耶律泽有没有关系。
她不着痕迹地颦了颦眉,随即定下心意——
不管如何,在耶律泽面前,她便装作一切不知,这样也免得他们有所防备。
此时,耶律泽摇了摇头,微微眯起那一对狐狸一般的狭长的眼,笑道:“天下哪有陛下动不得的人?来来来,陛下消消气,加我一个,就能把东西南北四国的男人都……”
弋栖月脸色一黑。
——她如今可是干干净净,不曾同任何人做那等事情。
怎的到这人口中,事情就这么……
“住口。”
她黑着脸就抬手拽住盖在这厮身上的衾被,想给他掀开。
孰知耶律泽却有些紧张兮兮地拽住了衾被不给她拽开。
“陛下,在下的第一晚都打算给陛下了,陛下不稀罕也罢,怎么还想白占便宜……”
弋栖月手一顿:“谁稀罕占你便宜?这是朕宫里的衾被,朕想拽过来,如何就能算占你便宜了?”
“你无缘无故占了朕的衾被,这才叫占便宜。”
耶律泽被她这嫌弃的语气激得一愣,也没过脑子,抬手就狠狠把衾被掷到一侧去,比着自己赤`裸的上半身:“你把衾被掀开不就瞧见了?这不算你占便宜?”
弋栖月愣了愣,随后眯了眯眼,毫不客气地打量着他:
“你自己这副样子跑到朕榻上,朕还没说什么你便自己掀开了,倒是朕的错?不想世子殿下还有这等……有趣的癖好。”
耶律泽也是一愣,不知怎的竟然自己把衾被拽开了,见她玩味的目光,又将衾被往身上裹,心里翻江倒海:“转过去,转过去。”
“陛下要是再不转,泽就干脆全给陛下看了,改日便传出去,到时候,听听外面的人怎么说!”
弋栖月便给他个面子,转过身去,却是被他给气得直要笑出来,可是语气里依旧是强行绷着:
“那也是你占朕的便宜。”
“抓紧穿上。”
耶律泽在后面哼哼了一声。
他也想穿上,可是哪有衣裳啊?
说来也是不易。
此番他亲眼看见弋栖月交代湛玖任何人都不得入内,可是他又有要紧事要找她,时间还紧,不得已之下只得舍了袍子引开湛玖等人,飞快得潜进殿里。
孰知如今是夏日,而耶律泽生来就火气大,南岳的风俗又豪爽,素来不在意那里外几件的,耶律泽更是自小夏日便只穿个袍子。
——因此如今调虎离山、脱下来了外袍后丢出去后才发现——上身没衣服穿了。
呜呼哀哉。
当时耶律泽根本不敢想如果赤条条给人抓住了会有多丢人,只能一阵风一般地溜进殿来,可是弋栖月这里自然不会有男子能穿下的衣裳,无奈之下只能钻到了衾被里面……
“陛下,北幽一向重礼节,如今待客之道呢?”耶律泽在后面圈着被子,挑着话头激她。
只要弋栖月被他刺激地来一句‘我北幽自然懂待客之道’,他就可以趁机让她给他找件衣裳去。
可谁知,弋栖月不吃他这套,背对着他慢悠悠道:“哦?世子这便是为客之礼了,不穿衣裳直接到人家榻上?”
“果然南岳民风淳朴,在世子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耶律泽在心里鞠了一把辛酸泪。
弋栖月却听着他半天没动静,颦了颦眉:“你倒是穿上啊,怎的半天也不动弹,耶律泽,朕真没打算对你怎么样,你死心吧。”
耶律泽哼哼了一句:“陛下别这么自信,我也想穿,但没衣裳。”
事到如今只得招了。
弋栖月一愣,扭过身来,耶律泽又紧了紧身边的衾被。
弋栖月见状撇了撇嘴:“别这么小心,朕也不稀罕瞧你那一身吊儿郎当的肉。”
耶律泽一听心里便不高兴了——什么叫一身吊儿郎当的肉?
吊儿郎当?
肉?
他的身材可是男子见了都要称赞的!
这这这……这弋栖月……
“你……什么叫吊儿郎当?不信你瞧!”
说着又要把方才紧紧抓着的衾被掀开。
弋栖月撇了撇嘴——这个男人可真善变,一会儿抓着这被子不撒手,一会儿又要扔开。
她又转过身去:“不稀罕,朕不瞧。”
耶律泽忽而也反应了过来,默默把被子又拢好。
“说吧,你衣裳哪去了?”
耶律泽在后面生生咽了一口气,只好将事情和盘托出。
弋栖月听完竟是想笑,心里也知道——此番他来大概是想抓紧时间同她谈谈上次那个约定的事。
正事重要,哪怕这厮的确有趣,也不能这么耽搁。
弋栖月生生把笑意忍了下去。
“所以,陛下可不可以帮泽找件袍子来?”耶律泽终于小心翼翼地把这句话说出来了。
按照弋栖月的天性,她是想忽悠他一下的。
不过细想了想,他一个南国世子在北国宫里,左右不够妥帖,出了事情不好解释,还是速战速决为好。
“把你原来那件找回来?”
耶律泽在后面点头:“嗯,最好能是原来那件。”
弋栖月没再多说,按照耶律泽说的,他原来那件应当便在湛玖手里,她便去替他瞧瞧。
几步出了养心殿,一开门就瞧见湛玖立在门外,手里拎着一件破破烂烂的衣裳。
“陛下。”
湛玖‘噗通’一声跪在她面前。
“陛下,有刺客入宫,微臣追过去,这厮却好像从衣裳里钻出去,逃了,现下已安排暗卫们前去逮捕……”
弋栖月忍着笑意抬手把他手里的衣裳取过来。
“不妨事,辛苦了,情况已经明了了,是个误会,不必查了。”她抬手把湛玖扶起来,拎着那破破烂烂的衣裳进了屋,合上了门。
“喏,这个样子了,你还要不要。”弋栖月把几乎破成两截的衣裳搁在耶律泽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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