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了。”
好好的对话,歪了楼。
温婉蓉趴在他胸口,忽然明白,如果她想和覃炀的婚姻不翻船,覃家不翻船,就得多长个心眼,尤其关乎覃炀利益的大是大非,稍有不慎,可能带来灭顶之灾。
妘姨娘的死是个教训,对妘姨娘是,对她也是。
孩子的事一样,温婉蓉反思,她也有推不掉的责任。
“覃炀,睡吧。”温婉蓉情绪大起大落,平复下来,倦意上头,但入睡前,跟覃炀保证,“你说的我明白了,以后会谨言慎行,你别不相信我。”
覃炀吻一吻她额头,要她快睡:“不相信你天天跟你睡一起干球,行了,好好养身子,五七一起去给儿子烧纸,别跟今天一样,发冷发烧肚子疼,再这么下去,老子跟抱个药罐子睡有什么区别。”
温婉蓉着实困了,粉拳落在他胸口,很快睡过去。
这一觉,安稳许多,没做乱七八糟的梦,也没哭着找孩子。
半夜醒过一次,发现覃炀似乎怕她跑掉,从背后紧紧搂着她,她翻个身,覃炀跟着动了下,把她搂得更紧。
温婉蓉窝他怀里,感受他的呼吸和身上的气息,满心怨恨化成一片柔软,她想把所有错误归咎到覃炀一人身上也不公平,再往深想,还是因为太爱他,恨因为爱,下不去手伤害还是因为爱。
唯一妥协,如果覃炀能兑现他所有承诺,她就原谅他,跟他好好过日子,尽自己最大能力替他分忧。
如同那些官夫人一样。
但除覃炀外。她讨厌的人,一律不想姑息。
例如玳瑁,这类贱胚子。
平心静气的时候,她深思过为什么如此讨厌玳瑁,不仅仅因为她觊觎覃炀,总想往他们的婚姻里插一脚,更让她无法原谅,她好心好意希望和平相处。
关键时刻,不帮就算了,还落井下石,墙倒众人推。
不但把所有责任推卸到她头上,还把火往她和妘姨娘身上引。
所以玳瑁真不了解覃炀的脾性吗?
未必。
但她抓不住覃炀。
温婉蓉猜,八成是覃炀在粉巷玩疯的时候,什么女人都见过,正因为吃多了,就会挑嘴,玳瑁不过普通姑娘中芸芸众生之一。
覃炀不感兴趣。
而她,也是之一,却和覃炀的相遇时间、地点太特别。
如果当初死在疆戎,也许就死了,覃炀不会可惜。
正因为她没死,才引起覃炀的注意。
在覃炀眼里,女人不过是弱者,甚至带有大男子主义的瞧不起。
温婉蓉其实并没有改变他的想法,最初衷是能在覃家过安稳日子,即便覃炀一辈子看不上她,也能安生立命。
所以她拼命努力,小心翼翼。不出错,是不是自己的错,先认错,表现良好,做好自己本分,乃至本分以外的事。
是覃炀抓着她不放,教她很多,给她感受从未有过的体验。
就像床笫之事,覃炀招式五花八门,专攻她敏感地方,哪次不把人弄得欲仙欲死,就是有时要太多,没节制,不考虑她感受,她才烦。
可缺点再多,也是她夫君,她爱的男人,他们要共度一生。
何况她也不完美,温婉蓉抱紧覃炀的腰,把脸贴在他胸口,感受平稳的起伏,忍不住小声叹息:“就是仗着我爱你,才敢肆无忌惮……”
她以为覃炀睡了,好一会,头顶传来浓浓鼻音:“还不是仗着老子爱你,才敢又哭又闹又顶嘴……”
温婉蓉怔了怔,下意识问:“你醒了?”
覃炀迷迷糊糊嗯一声,说只要她动。他就醒,不是他睡眠浅,是习武之人警觉比较高。
“温婉蓉。”他叫她一声。
“什么事?”
覃炀劝她:“明天玳瑁回祖母那边,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好好养身体,行不行?”
“你怕我对她不利?”温婉蓉有些不高兴。
覃炀微叹,把下巴搁她头顶:“老子管她利不利,老子管你,你要像我同僚夫人,耍一手厉害红缨枪,把人打出去,老子都不会说不,是大夫说你不能气郁,身体第一位,覃少夫人你责任重大啊。”
难得二世祖说人话。
温婉蓉那点不高兴收回去,在他怀里蹭了蹭:“知道了,我会好好养身子的。”
但有些事不是一方息事宁人,另一方就善罢甘休。
自从玳瑁被覃炀赶回老太太院子后,温婉蓉没再跟她说过话,哪怕天气好,身子利爽,去老太太屋里坐坐,也不会找玳瑁。
她暂时不出手,是看在覃炀份上,从某种意义上,她很听他的话,只要他为她好。
而玳瑁不死心,主要之前温婉蓉许诺她通房的事。怎么这几天没动静了?
偶尔找到机会当面问温婉蓉,温婉蓉就把所有责任推覃炀头上,说二爷既不想纳妾也不想收通房,她也没辙。
话说到这份上,玳瑁再提通房就显得没脸没皮,后来她偷偷跟踪温婉蓉两次,看见她在垂花门接覃炀回府,两人好得跟一人似的。
顿悟过来,温婉蓉之前许诺都是耍她,压根没和覃炀提及什么娶妾,收房一事。
远远还听见覃炀对温婉蓉笑:“大晚上,跑出来迎什么门,身子好了吗?”
温婉蓉也跟着笑,说已经出小月子。该出来活动活动。
后面的话,不堪入耳。
覃炀大概以为四下没人,把温婉蓉按在游廊的柱子上,亲了好久。
玳瑁咬碎一口银牙,妒火中烧,心思就算得不到,也不能让温婉蓉好过。
之后没过几天,说覃二爷要纳妾的风言风语在府里传开。
要说覃炀纳妾,不是多大的事,然而没过两天又传,他不止纳妾,外面还养了女人。
最后话越传越歪,等传到老太太耳朵里,已经变成覃二爷生活放荡,外面养女人不说,还准备收两房妾室,就因为覃少夫人生不出孩子。
老太太听罢,很不高兴,趁覃炀难得在府里休息,叫去问话。
覃炀被问得一头雾水,说每天就差住在枢密院,哪有闲心纳妾,何况天天都被温婉蓉管着,哪也不准去,更别提外面女人。
老太太心里明镜儿似的,知道府里有人心思不正,搅是非,立即叫冬青去查。看流言蜚语是谁说出来的。
最后一查一查,查到跟着玳瑁做事的一个小丫头头上。
老太太叫冬青把小丫头交给温婉蓉处理,她只听结果。
温婉蓉知道这事时,正在准备五七要烧的小东西。
她心里对孩子有愧,没管府里发生什么,要么关在屋里休养,要么白天去棺材铺看看有没有专为婴儿扎的贡品,或者去祠堂,看看小灵牌,每天擦拭一遍,说说曾经想说却没有机会说的话。
突然冬青领人过来,又把老太太的话交代一遍,不由愣了愣。
玉芽心里向着她,等冬青一走。不管礼数规矩,跑到院子里,上去就给跪在地上的小丫头一嘴巴,啪的一声脆响,脸上顿时显现红红五指印。
“嚼舌根的贱蹄子,谁让你说夫人是非?!”她指着小丫头鼻子骂,“二爷和夫人的事也是你多嘴的!知道自己什么身份吗?没规矩的东西!”
小丫头被玉芽的泼辣劲吓哭,什么话都不敢说。
玉芽越骂越气:“你哭什么!到处传是非,今儿非撕烂你的嘴!”
说着,她又抬手要打,倏尔一个急匆匆的声音传过来。
“玉芽!你在干吗!谁要你打人的!”
小丫头立即像抓住救命稻草,连滚带爬跑过去,边哭边喊:“玳瑁姐姐!快救救我!”
听玳瑁来了,温婉蓉的手一僵。把纸扎的小衣服放到小木箱,决定出屋。
刚才本来不想管,由着玉芽打,反正爱嚼舌根的胚子就该掌嘴。
所以安安心心在屋里做她的事。
没想到肇事者自己找上门。
“风言风语传到祖母那,难道不该打吗?”温婉蓉站在门廊下,叫人搬把太师椅来,她正襟危坐,俨然一副覃家主母的姿态。
玳瑁赶紧上前福礼,语气缓和几分:“夫人,这小丫头一直跟着奴婢做事,有错都是奴婢没管教好,您把人交给奴婢处置,别为这小蹄子气坏身子,不值当。”
听起来都是为对方好。实质是来要人。
温婉蓉不是听不出玳瑁的意思,她要玉芽回来,站她身边,问:“玉芽,按府里规矩,口不择言,传是非,诬蔑主子该怎么罚?”
玉芽瞥一眼小丫头又瞥一眼玳瑁,声音清亮:“回夫人的话,按规矩,传言者赶出府。”
一听要被赶走,小丫头急了,拉着玳瑁的裙子哭:“玳瑁姐姐,您倒是帮奴婢说句话呀,奴婢当初也是替您鸣不平才会说出去的,怎么这会您一句话不说?”
鸣不平?
温婉蓉看着小丫头,心思姑娘,你真单纯,明摆别人把你当枪使,你还为她鸣不平?
“叫牙婆子来。”她今天就要当着玳瑁的面处理这事,让她知道,打狗欺主是什么意思。
玳瑁过来,跪地求情:“夫人!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您网开一面,她也是无心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