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世祖今天被哭怕了:“行行行,我给你再倒一杯。”
说着,他赶紧又倒杯热茶过来。
小绵羊嫌弃:“你用过的杯子,我不要。”
二世祖单眉一挑,心想亲的时候怎么不嫌弃老子,嘴上还得哄,重新拿个杯子倒水过来。
小绵羊依旧不动。
二世祖要被弄疯:“你到底喝不喝啊?”
小绵羊舔舔嘴唇,说喝,然后抬头看了眼覃炀,垂下眼眸盯着微微发抖的指尖,轻声说:“我手又开始疼,拿不了杯子。”
覃炀这才注意到她手的异常,皱皱眉,放下杯子去找药。
反过头。喂完水,给她一个指头一个指头上药,难得语气温柔:“温婉蓉,有些事是我考虑欠妥,我说以后尽力弥补,肯定弥补,你都嫁到覃家,还能亏待你?”
温婉蓉吸吸鼻子,嗯一声。
覃炀把她往怀里搂了搂,要她别哭了,他现在听她哭,完全手足无措。
原以为把温婉蓉哄好了,没想到隔天手伤一发不可收拾。
覃炀吃早饭时,发现她拿不了筷子,只能用勺子慢慢挑。
他叹口气,把她碗拿过来,一勺一勺喂。
等她吃完,他差不多也要出门了。
温婉蓉送他出门:“你没吃,挨到中午不饿吗?”
覃炀说还好,然后拿起她的手放在手掌捂了捂,要她记得擦药,说赶在冬至前,抽空带她去之前老军医那看病。
温婉蓉说好。
二世祖再浑,脑子不傻。他想老太太要知道温婉蓉这次复发原因,肯定逃不过家法。
索性隔两天,他跟杜废材告假,偷偷摸摸把温婉蓉带出去。
问题倒没有多严重,原因是天太冷,女性本容易气血不足,四肢血脉流通不畅,造成旧伤复发。
开了几瓶外用药,叮嘱注意保暖,每晚睡前用温热水泡手半刻钟即可。
覃炀一一记住,就带温婉蓉回去。
在路上,他跟她说:“你都听见了吧,如果我回来太晚,你自己记得要做。”
温婉蓉点点头。
覃炀看她心情不佳,拉过来,大手盖小手,问这样有没有舒服点?
温婉蓉还是点点头,不说话。
覃炀怕她冷,把炭盆往她身边挪了挪,问回去想吃什么,要小厨房做。
温婉蓉说没什么特别想吃的。
覃炀就知道她还在为“眼线”的话生闷气。
“温婉蓉,”他想既然事已败露,没必要藏着掖着,“我怀疑你是眼线。不是没根据,你愿意听,我可以都告诉你。”
顿了顿,又道:“我知道你气什么,你最气我把你送到北蛮做美人计,是不是?”
温婉蓉?认。
覃炀正色道:“美人计这事,我之前说过,覃家祠堂的英烈不止男人,就算现在,我依然坚持这个观点。”
温婉蓉蹙蹙眉,声音带着几分失望:“你还是会送我去对吗?”
“对。”
温婉蓉愣怔看他好一会,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覃炀,你真冷血!”
覃炀知道她要生气,没有计较的意思:“这跟冷血热血没关系。”
“跟什么有关系?”温婉蓉反问,“是不是我死了,你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覃炀觉得在这个事上,他俩想法就从没同步过:“你觉得呢?”
温婉蓉:“我觉得你无所谓,你只在乎自己的想法,哪管别人心里好不好过,反正覃家门楣不愁找不到正儿八经的姑娘填房。”
“你这话有意思吗?”覃炀耐着性子说,“之前跟你解释过,你听进去吗?在汴州口口声声说,跟我好好过日子,就这么跟我过?”
温婉蓉就觉得他一点认错的诚意都没有。还披着一副高尚情操:“你想我怎么跟你过?我哪里对你不好?哪天没好好伺候你?”
“老子哪里对你不好?!”覃炀也烦了,“你手疼是老子造成的?!是老子拿针扎的?!鬼叫你不长脑子跟着温家一群傻玩意跑回去!”
温婉蓉听他吼,心里更气,反唇相讥:“你哪会拿针扎,你直接用刀砍吧。”
她一针顶一线,覃炀直接开骂:“你他妈邪了吧!以为手疼,老子不敢动你!”
温婉蓉气得丢药瓶,手拿不住,疼得蹙紧眉头,呛回去:“你动啊!我被人扎,被人欺负,不都因为你!说什么带我治手。治什么啊!废了就废了,等你扩疆之战,我再去做一次美人计,干脆就死成你家英烈,天天供在祠堂,不碍你的眼!”
她压着陡然疼起来的手指,咬咬牙,心里翻起万分委屈,一边哭一边用袖子擦眼,心想自己除了哭这点出息,也别的了。
覃炀没想到,本来想好好聊聊的一场谈话,又变成争吵。
一吵一吵,温婉蓉又哭。
哭到最后,变成他投降。
这叫什么事?!
覃炀压着一肚子火,本来不想理,但看她疼得厉害,还是拿药瓶坐过来,哄她:“你真死了,我怎会不眨眼,肯定眨好几眼。”
二世祖又开始歪理邪说,温婉蓉瞪他一眼。
覃炀笑起来:“你知道我忙,为了陪你出来看手,我今天把所有公务后压。还说我只在乎自己想法?我要只在乎自己,今天就该坐在枢密院。”
小绵羊哭起来没完。
二世祖哄得头都大了:“哎,这事翻篇行不行?”
“不行。”小绵羊犟劲上来,就不顺他的意。
“好好好,不行就不行。”二世祖顺她的话说,“说吧,怎么才能翻篇?”
小绵羊瞥他一眼,气哼哼说:“翻不了篇。”
“好好好,不翻就不翻,老子拿笔给你记下来。”二世祖觉得小绵羊哪里是小绵羊,简直是小绵祖宗。
好在小绵祖宗不矫情,记仇时间不久。见好就收。
她哭一哭,哭完就算了。
覃炀跟她把指头涂完药,长吁短叹:“温婉蓉,扩疆之战不是玩笑,这次去,回不回得来是个问号,到时就不是你放在祠堂,换我放祠堂,免得碍你的眼。”
听起来像歪理邪说,但温婉蓉看出覃炀神情是认真的。
她不知是气,还是真被带坏了,开口就说:“那我天天去祠堂守着你。盯着你看。”
覃炀笑得不行,丢她一句傻冒。
等两人平静下来,温婉蓉很关心问,扩疆之战决定了吗?
覃炀说不知道,温伯公的提议,还在和杜废材商议。
说商议都是扯淡,谁都知道杜废材是摆设,最后递呈的折子只要皇上点头,就算定下。
所以关键节点在温伯公身上。
“可以申请不去吗?”温婉蓉抿抿嘴,问。
覃炀长手长脚往软塌上一躺:“这事我说了算就好了。”
小绵羊凑过去,躺他胳膊上,小声嘟囔:“可我不想一个人在燕都。”
“你不在燕都往哪跑?”二世祖知道小绵祖宗的哭功厉害。“我以后哪都不带你去,拿个神龛把你供起来,免得你说老子冷血无情。”
那还不如放在祠堂舒服,祠堂牌位多,不寂寞。
小绵羊腹诽,白二世祖一眼。
二世祖对白眼免疫,哈哈笑起来,把小绵羊搂到怀里,劝她:“温婉蓉,真算了,行不行?我在外面够烦了,回来就不能让我开心点?”
小绵羊点头说好。
二世祖拍拍她的背,觉得平和的时候,小绵羊挺乖挺招人疼。
覃炀答应她:“我争取每晚回来陪你泡手。”
也不知是车里太暖和,还是小绵羊哭累了。
她枕在覃炀胳膊上,随着马车一晃一晃的颠簸,迷迷糊糊睡过去。
二世祖见小绵羊睡熟,忽然冒出恶作剧的念头,先是亲一下樱红的嘴唇,觉得不过瘾,伸出舌头围着柔软的双唇舔一圈,见小绵羊没醒,又舔一圈,心想嫌弃老子用过的杯子,叫你嫌弃!
而温婉蓉不知道用的什么发油,凑近闻起来像清甜的蜜桃香,竟勾起二世祖的食欲,他当然不会舔头发,但白嫩嫩的脸蛋挺诱人。
“覃炀!你好恶心!”小绵祖宗被舔醒,擦着脸上到处湿湿的口水,死瞪车里另一个人。
覃炀打死不承认,非说是小绵羊自己睡觉流口水,流一脸。
“幼稚!”温婉蓉发现覃炀混世的另一面跟熊孩子一样。
熊孩子充其量是孩子,二世祖这样熊大人,杀伤力不知大多少倍。
难怪讨厌宋执的侄子,熊大人肯定无法和熊孩子和平相处。
不过熊大人想无法无天也不可能。
覃炀偷偷摸摸把温婉蓉送回府后,要她走东侧门,他走西侧门,免得被老太太屋里的丫头碰见,?烦。
温婉蓉听二世祖的指挥,乖乖点点头。
覃炀扶她下车,想起什么,说:“你回屋先自己上药,再到书房找我,?溜的。”
温婉蓉应好。
两人跟做贼似的,各自从侧门进到府内,再各回各的地方。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温婉蓉擦好药,就去书房找覃炀。
覃炀见她进来,像看见援兵,一把把她拉进去,关好门问:“没碰见老太太那边的人吧?”
温婉蓉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