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训谁,向谁的问题。”覃炀坐在桌边,自顾自倒杯酒,啜一口,又拿起筷子,想想就不痛快,“外面不消停,屋里也不消停,都吃饱、吃好胀不过,不搞点事不舒服吧!”
温婉蓉陪坐在一旁,给他夹菜:“祖母肯定认为狗咬人不妥,传出去不像话。”
覃炀冷哼:“老子牵回来又不是野狗?怎么谁都不咬,就咬玳瑁?”
他吃口菜接着说:“你见过那晚怎么咬猫吧,咬人也一样,掉两块肉,没死算不错。”
温婉蓉听着没说话,狼青的凶残,她不止见识过一回,跟普通狗完全不一样,又撕又咬,不把对方置于死地不松嘴。
覃炀敲敲桌子,示意倒酒,“老子最烦存歪心思的东西,要在军营,就地正法,废什么话!”
“问题这不是军营。”温婉蓉顺他的话说,“宅邸的事要都像你说的那样手起刀落,倒简单了。”
覃炀嫌弃:“就你们女人心思多。”
温婉蓉调笑:“心思多还不是坐在这里听你发牢骚,陪你吃饭,陪你睡觉,给你生儿子。”
小绵羊最近有变坏趋势。
覃炀扬扬眉:“别的不见你学的快,歪理邪说无师自通。”
小绵羊看着他笑,不说话,心想哪里无师自通,现成的老师就坐在眼前。
可玩笑归玩笑。二世祖不开心是真的,连带床笫之事都一通疯狂发泄,一轮就把小绵羊弄得叫饶。
激情褪去后,覃炀没心情来第二轮,就紧紧把温婉蓉抱着,不想说话,也不想动弹。
温婉蓉早就感觉出他的不对劲,把被子往两人身上拉了拉,搂着覃炀的脖子,轻声问:“你今天怎么了?在枢密院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
覃炀依旧不说话。
温婉蓉从没见过横行霸道的二世祖也有解决不了的烦恼。
他给她的感觉像困兽,即便獠牙利爪再锋利,再不可一世,回到现实牢笼,总有无可奈的时候。
温婉蓉无端端生出心疼,她想高处不胜寒,在享受被人仰望和羡慕的同时,背后伴随的寂寞和孤独,谁能体味。
“覃炀,”她抱紧他,柔声细语地安慰,“我没有你的能力和本事,但我保证尽最大努力掌管好内宅,伺候好祖母,不会让你为琐事心烦。”
温婉蓉不懂花言巧语讨男人欢心,只会说实打实的心里话。
她不知道覃炀能不能听出她的好,也许会笑她傻。笑她自不量力,但都认了,他是她夫君,是她的天,他们还有一辈子要走,路还长。
一席话音落,两人间静默很久,久到温婉蓉以为覃炀就这么抱着她睡了,冷不防他开口问,刚刚弄疼她没。
说不疼是假话,可都在兴头上,要他停手,可能吗?
温婉蓉摇摇头,说没有。
“温婉蓉,你是不是真傻?”
覃炀皱紧眉头,一只手撑住,爬起来,另一只手插进她的头发里,看着雪白胸口被捏青的指印,香肩上咬出紫红牙印,以及樱红嘴唇上流出的血丝,近乎变态的折磨她,听她在身下哀求,尖叫,毫不怜惜用尽全身力气捅她,最后小绵羊还想方设法的讨好他。
他头一次觉得自己操蛋。哑着嗓子问:“我有什么好?值得你喜欢?”
喜欢需要理由吗?
温婉蓉回答不知道。
她真不知道,但就是喜欢每天没事屁颠颠跟在覃炀身后,他去哪,她去哪。
覃炀在她眼里闪闪发光,是她在温府十年也没有过的经历。
他的光与热,照在她阴与冷的世界里,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所以她想保护自己小世界里的光与热,自私的不想与任何人分享。
不管以后怎样,现在,当下,覃炀是她一个人的,也只能属于她一个人。
覃炀却要她停止付出:“温婉蓉,以后多为自己想想,为我,不值得。”
“可我觉得值得就行啊。”小绵羊笑得没心没肺,幸福得无以言表。
覃炀不喜欢她那种笑,会让他更厌恶自己:“我在疆戎伤害过你,你不恨我吗?”
小绵羊很认真地想想,回答:“以前恨,后来你不也为了救我挡了三箭吗?你拿命护我,嘴上不说,我心里知道。”
覃炀泼她冷水:“我也救过别人。”
小绵羊问:“是女人吗?”
“不是。”
“那没事。”小绵羊沉浸在自己幸福里。
但她从没想过,在覃炀眼里,救人不分男和女,只有他想救或不想救。
就像在汴州,如果不是她。换作宋执被追杀,他一样义无反顾的去救。
可当下怎么开口,覃炀话在嘴边,又决定不说了,他并非完全看不懂女人心思,尤其温婉蓉这种喜形于色的,他想说了,她也听不进。
还是,他怕说了,伤她心?
温婉蓉大概被折腾太累,第一次先睡着,窝在覃炀怀里一动不动。
覃炀盯着她柔美又静谧的脸庞良久,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他不是真爱上她了吧?
一夜胡思乱想。抵不过疲倦涌上心头。
第二天一早,覃炀心情继续不好,不想去枢密院,赖床不起,温婉蓉把早饭摆好,他还躺着。
小绵羊坐在床边,叫他起来:“平时都怕迟到,今天去都不去了,也不告假。”
覃炀嗯一声,说不想去就不去。
二世祖恣意妄为也不是新鲜事。
小绵羊没再问下去,话题一转,问他饿不饿。
覃炀看了眼桌子上的火腿鲜笋汤和水煮的鸽子蛋,挺有食欲。
温婉蓉正在陪他吃,屋外传来玉芽的声音:“夫人,梯子拿来了,放哪?”
覃炀莫名其妙看她:“一大早拿梯子做什么?”
温婉蓉笑笑,说想去上次猫群的屋顶看看,说不定还能发现什么。
覃炀要她别多事:“上面叫人看过了,该找的东西也找了,你跑上去做什么?”
温婉蓉边剥蛋壳,边说:“玳瑁的事,我总得给祖母一个交代,再说不能什么都靠你,你在枢密院的事够多了,我又不是真傻,总觉得有些蹊跷。”
“什么蹊跷?”覃炀喝口汤问。
温婉蓉把剥好的蛋放到覃炀碗里:“你想。玳瑁不会文不会武,怎么上屋顶?就算架梯子,院子里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我们怎会不知情。”
覃炀没说话,等下文。
温婉蓉剥一个蛋给自己:“虽然她被狗咬,但狗只认味不认人,而且我叫人去她房里查过,什么都没搜出来,除了一条狗,没有其他证据,就说投药凶手是她,未免武断。”
“这些话你跟祖母说过吗?”看来小绵羊挺有脑子,覃炀笑起来。
温婉蓉摇摇头:“我现在只是怀疑。不敢乱说。”
顿了顿,她说:“我想上去再看看,有没有别的遗漏,也许什么也找不到,毕竟那晚猫太多,加上第二天有人已经踩过一圈,该破坏都破坏差不多了。”
覃炀觉得她说得不是没理:“屋顶太高,你不要上去,我去看看。”
勘查这种事,对军事素质过硬的二世祖来说,小菜一碟,他连梯子都不要,三下五除二翻到房顶上。跟走平地没差。
温婉蓉在下面看得惊心。
覃炀在上面摸了一会,似乎没什么收获,对下面喊:“温婉蓉,别老看我,你围着房子看看,地上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
温婉蓉哦一声,照他说在地上找一圈,也没找到什么。
其实她觉得地上可能性不大,院子天天洒扫,已经过去两天了,有什么也被扫走了。
两人花了半个时辰,上上下下摸索一遍,没任何收获。
覃炀想找不到算了。反正玳瑁被咬得不轻,给她个教训,对府里其他下人也有震慑作用。
“温婉蓉,想来坐坐吗?”他一屁股坐在脊梁上,对下面招招手。
温婉蓉想都没想说好,顺着梯子快速爬上去。
“小心点。”覃炀伸手拉她一把,要她坐下。
冬日的暖阳把人照得暖烘烘的,温婉蓉靠在覃炀肩头,眯眯眼,又想睡觉,她一连几天都没睡好,需要补眠。
覃炀拍醒她:“温婉蓉,这里睡小心着凉。”
温婉蓉揉揉眼睛,往他身边挪了挪:“可我不想回屋里,这里晒太阳晒得好舒服。”
“那也不能睡。”覃炀把她搂到怀里,没头没脑来一句,“温婉蓉,干脆我跟皇上告老还乡,我们离开燕都,去游山玩水,隐居起来吧。”
温婉蓉啊一声,瞌睡都吓醒了。
二世祖这是受了什么刺激,平北将军不做了,要过闲云野鹤的日子。
问题,就二世祖烦起来要烧山,懒起来要人喂饭,闲起来还要出去浪一浪的操性,去隐居?
当山大王还差不多。
小绵羊很委婉地问他,是不是将军当腻了,想换土匪头子玩玩?
差点没被二世祖从房顶上推下去。
小绵羊这下放心了,她想二世祖当土匪,定是悍匪,一般官兵拿不下,得祸害多少苍良。
玩笑归玩笑,但覃炀对枢密院忍到极致。
他告诉温婉蓉,宋执调走了,换个草包顶宋执的位置,又是杜家人,而且和覃炀公务有对接,一个杜废材够受了,再来个杜草包,废材和草包前后夹击,他吃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