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婉蓉不同意:“把屁股养好才行。”
英哥儿又提其他要求:“等爹爹回来,能带我骑马吗?英哥儿好久没骑马了。”
温婉蓉哭笑不得:“骑马颠簸,不怕屁股痛了?”
英哥儿想想,自己抓抓屁股瓣,哎哟一声,自言自语:“屁股痛,不能骑马。”
温婉蓉笑着摇摇头,看了眼漏刻,见申时过半,覃炀没回,问英哥儿:“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糕饼垫垫,等爹爹回来一起吃饭。”
英哥儿坚决不吃点心,非要等覃炀回来。
温婉蓉没勉强,叫来红萼,又对英哥儿说:“娘现在去找冬青有点事,有红萼陪你,一会回来。”
英哥儿很腿听话点点头,学覃炀的语气,奶声奶气地说:“娘,快去快回啊!”
温婉蓉笑着说声好,跟红萼交代照顾好孩子,便出了门。
她找到冬青时,冬青正在老太太屋里和乳母一起照顾飒飒。
温婉蓉逗虎妞玩了会,才叫乳母把孩子抱走。
冬青心知肚明,找她有事,主动问:“夫人,您是为瑞爷的事找奴婢?”
温婉蓉明人不说暗话,把她叫到门廊下,嘱咐:“二爷的性子你知道,他不喜欢宋瑞,也不允许我去看他,不过人心肉长的,宋瑞折了腿,表叔嘴上没责怪二爷,肯定心疼,你替我去趟宋府,该送什么送什么,记住东西送到邓夫人手上。”
冬青说明白,转身去了库房,挑选几样上好的补品药材,直接从侧门出发。
温婉蓉对她办事放心,又见飒飒能吃能睡,便没多管,赶紧回去照顾小伤患。
她一只脚才跨进屋,里屋传来英哥儿和覃炀的笑声。
英哥儿耳朵尖,听见堂屋的脚步声,喊了声“娘”。
覃炀才发现她回来:“干吗去了?这么半天,小厨房菜饭都送来摆好,就等你一人。”
英哥儿在一旁大胆插嘴:“爹爹,刚才娘找冬青去了。”
“找冬青干吗?”覃炀单手把英哥儿拦腰抱起,走到桌边,把孩子放在厚厚的坐垫上,看向温婉蓉。
温婉蓉不想提及宋瑞,随口找个理由:“我去看看飒飒,顺便交代冬青这几日和乳母好生照顾,我要照顾英哥儿脱不开身。”
覃炀“哦”一声,没继续问下去。
饭吃到一半,英哥儿说坐垫子不舒服,屁股疼,覃炀快速吃完,把英哥儿抱到大腿上坐,叫他快吃。
温婉蓉笑。对覃炀说:“你吃饱没,还是我来抱吧。”
覃炀说不用,两人正说话,外面传来红萼的声音,说冬青来找。
温婉蓉没想到冬青这点过来,擦擦嘴,起身出去。
冬青望了眼屋里,凑到温婉蓉身边,耳语几句。
温婉蓉一怔,蹙蹙眉,看向冬青,声音又急又小:“好端端,怎么碰见的?你进府前,没发现齐家马车吗?”
冬青摇头:“夫人,奴婢哪知道四姑娘杀回马枪,人都走了,又折回来,说是一个绣包掉在宋府,非要找到说怕府里下人捡到私藏。”
说到这,她犹豫片刻又道:“还有个事,说了,夫人别不高兴。”
听四姑娘为个绣包折回去,温婉蓉已经无语,没想到还有下文:“你说。”
冬青也无语:“夫人,四姑娘看见奴婢拿给邓夫人的几样药材,硬生生要走一罐冬虫夏草,还振振有词她是您家姐,算起来和邓夫人算半拉亲戚,那罐虫草正好拿回去给齐御史煲汤。”
“齐府的好东西还少了?”温婉蓉鼻子气歪了,“齐臣相再不济,瘦死骆驼比马大,何况以前得到封赏不少,四姑娘这脸皮……”
骂人的话在嘴边,怕英哥儿听见不好,及时咽下去。
她平复下情绪,又问:“表婶呢?一句话没说?”
冬青笑得无奈:“夫人,邓夫人的性子您了解,她能说什么,只能由着四姑娘拿。”
温婉蓉听着心烦,蹙紧眉头:“算了,一罐虫草算不得什么,你现在去库房挑两样药材,再补一罐虫草,明儿抽空叫人一并送过去。”
冬青领命,下去。
温婉蓉转身进屋,爷俩吃完,她的半碗饭已冷。
覃炀要她把饭热一热再吃:“冬青什么事,你们叽叽咕咕说半天。”
温婉蓉心思这事瞒不住,看一眼趴在床上玩木马的英哥儿,老实交代:“明天四姑娘要来府上探望孩子。”
覃炀顿时会意,脸色变了变:“老子叫你少管闲事,你不听!”
温婉蓉说也不能怪她:“我不是担心表叔难为表婶和宋执,宋执腿刚好,你想他再被打一次?”
顿了顿又道:“谁知道这么寸,冬青去的时候四姑娘和齐佑都走了,却被半路杀个回马枪,要不着急回来找我。”
覃炀压住心头火,跑到堂屋坐在摇椅上,懒得说话。
温婉蓉跟出来,拿个杌子坐他旁边:“你别气了,我好心办坏事,再说宋瑞肯定要告诉齐佑到底发生什么事,四姑娘是好事的,她来看英哥儿是早晚的事。”
“她晚来,英哥儿伤好,你可以回绝,现在怎么弄?”覃炀啧一声,“你以为老子怕温四?真惹齐佑注意才麻烦!”
温婉蓉一愣:“你不是说齐佑没成气候吗?”
“一码归一码,之前说皇后党期间弹劾老子,现在是英哥儿,能一样吗?”覃炀嘴角沉了沉,不爽道,“扯出覃昱,通敌卖国的大罪抓个现行,太后通天也保不了你!”
一番话说得温婉蓉无言以对。
晚上,她趁英哥儿睡着,跑去西屋榻上,小声跟覃炀商量:“要不,我明天推了四姑娘,就说孩子要静养。在祖母那边歇息。”
覃炀睁开眼,伸手搂住她的腰,挪了挪身子,语气缓和道:“你看着办吧。”
“你在怪我?”
“没怪你。”
“那你闷闷不乐的样子。”
覃炀起身稍稍用力,一把把温婉蓉搂到怀里,叹气:“宋执今天下午去枢密院打个照面,听他意思,齐佑不满意十三道监察御史的职位。”
温婉蓉听出话里话,抬头道:“齐臣相是太傅,两个嫡子不过七品官,先说齐贤,他只喜读书,不喜官场,若有心,别说翰林院编修,至少四品的国子监祭酒跑不掉。可齐佑……”
她思忖片刻接着说:“官夫人聚会上,我没听谁提及他,想来资历平平。”
覃炀纠正:“他不是资历差,是歪心思太多。”
“这话怎么说?”
“宋执那天的话还不清楚吗?吃喝玩乐和宋瑞半斤八两,他既不考取功名,又想当官,以为有个金爹就能罩着,白日做梦。”
见温婉蓉低头不说话,他又说:“虽然老子瞧不起西伯狗,但他在大理寺卿这个位置上可圈可点,朝野上下不是瞎子,可齐佑有什么?一个七品官进奉天殿,不是他老子的面子?”
停了停,覃炀收回手臂,换个舒服姿势,继续道:“坏也坏在这里,都察院职权太特殊,皇上明确放权,大事奏裁、小事立断。齐佑想表功,比西伯狗还立竿见影。”
“尤其,”他声音倏尔转低,透出几分阴冷,“被齐佑发现牡丹的蛛丝马迹,再和齐妃联手,后果可想而知。”
最后一句话直击温婉蓉心坎,她不害怕吗?
当然害怕。
所以覃炀发脾气,她一句辩解,一句回嘴都没有。
稍晚,温婉蓉回东屋陪英哥儿,看他熟睡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抚摸孩子的头,一夜无眠。
她没睡好,第二天精神也不大好。
去仁寿宫定省时,被太后看出来,说她气色不好,忙请御医来瞧。
御医说不是什么大问题,开了几幅安神方子。
太后心疼温婉蓉,叫她赶紧回去喝药补眠,别累坏身子。
温婉蓉太阳穴突突的疼,起身福礼告辞,出宫的路上在心思,回府也别想安睡,估摸四姑娘下午登门拜访,先得想好推辞,既不得罪人又不能让她见到英哥儿。
刚出午门,正思忖,倏尔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唤了声“五妹妹”。
叫得这么亲热,温婉蓉不用猜都知道来者何人。
说曹操曹操到。
“四姐姐,可巧。”她出于礼貌地笑笑。打声招呼。
四姑娘提裙子过来,视线短暂停留在温婉蓉手上的几包药,做做关心的样子:“五妹妹不舒服?”
温婉蓉一个念头在脑中飞快闪过,装作不经意咳嗽几声,加上没睡好,嗓音略微沙哑,说话软绵绵:“许是夜里照顾孩子没休息好,又受了些风寒,方才在仁寿宫,太后叫御医来瞧过,说这天气早晚寒凉,近日后宫病得人不少。”
四姑娘一听她生病,连忙退后一步,用袖子捂住口鼻,生怕被传染,语气里透出几分嫌弃之意:“病了就在府邸好生休息。还进什么宫啊,就属五妹妹勤快,不怕过病气给太后。”
温婉蓉知道四姑娘自私自利惯了,暗暗冷笑,面上附和道:“就是怕过了病气,才提前出宫。”
说着,话锋一转:“倒是四姐姐,又进宫拜见淑妃娘娘?”
这话从温婉蓉嘴里出来,四姑娘怎么听怎么不舒服,好似一种做坏事被抓的心虚,讪讪笑道:“齐淑妃叫我一声三嫂,说宫里闷,想娘家人得空陪她说话,我在齐府闲着也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