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芽面对他的心声,不知道如何安慰,也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
她静静做个聆听者。
许翊瑾继续说:“除了你,我谁都不想娶,不管公主还是高门千金,我活得够累,不想过貌合神离的日子。”
“但感情可以培养。”玉芽想到夫人和二爷,“其实二爷和夫人一开始关系也不好,后来经历很多事,关系就变好了,就像你现在看到的这样。”
“我和表哥不一样。”许翊瑾淡淡道,“而且表嫂与很多女子都不同,你没发现吗,无论说什么,她总是把对方的感受放在第一位,相处起来,给人很舒服感觉。”
听他一说,玉芽也觉得是这样:“不过世子爷,您没见过二爷和夫人吵架的时候,吵起来可凶呢。”
许翊瑾挺意外,放开玉芽,一颗八卦心作祟:“表嫂还会吵架?我看她言行举止温柔,不像会吵架的人。”
“才不是。”玉芽摇头,似乎忘记刚才感性时刻,“二爷脾气您知道,以奴婢之见。府里上下,敢跟二爷对着干的,只有夫人。”
许翊瑾恍然大悟点点头:“这样啊,我说表嫂有时说表哥两句,表哥不吭声,没想到表嫂是狠角色。”
于是,他对温婉蓉的钦佩又多了几分。
玉芽很慎重地说:“这些话,您听着就好,回府千万别说出去啊,不然二爷会骂死奴婢。”
许翊瑾点头道:“你放心,我肯定不说。”
两人说话间,马车到了目的地。
许翊瑾扶玉芽下车,他问她饿不饿,一会一起吃饭。
玉芽一个好字还在嘴边,冷不防旁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许统领,静和公主请玉芽姑娘一起用晚膳,还在聚贤阁。”
许翊瑾一见宝春,笑脸全无:“你回去告诉萧姝,我许翊瑾,武德侯大世子,承蒙厚爱,但饭免了。”
宝春福礼,笑盈盈看向玉芽:“许统领,静和公主请的是玉芽姑娘,还由姑娘定夺。”
玉芽一愣,翕了翕嘴,就被许翊瑾拉到身后。
“她一个小姑娘,找她做甚?”顿了顿,他反应过来,“你跟踪我们?”
宝春笑得颇有深意,毕恭毕敬道:“许世子莫气,公主诚心找玉芽姑娘详谈,总得知道你们动向。”
许翊瑾自从两次领教萧姝,也就是静和公主的泼辣劲,心里极厌恶,如今还玩跟踪。冷哼道:“谈什么?该说的,上次在宫外不都讲清楚了?而且本世子说了,落花无情,流水无意,何必浪费口舌。”
宝春在宫里行走多年,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打发:“许统领,奴婢是来传话的,您何必为难奴婢。”
顿了顿,她看向他身后的玉芽,笑道:“玉芽,你说呢?”
“我……”玉芽看看宝春,犹豫一下,站出来,小声对许翊瑾说,“公主来请,奴婢不能不去,世子爷,您别担心,奴婢去去就回。”
说完,就朝宝春走去。
宝春看出两人关系匪浅,笑了笑:“许统领放心,奴婢一定将玉芽姑娘完璧归赵。”
许翊瑾担心强行留人,彻底得罪静和公主,对玉芽不利,暂时忍下来。
转头就去找覃炀。
以覃炀的性子,许翊瑾免不了一顿吼。
“你说你能干啥?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覃炀火力全开训人,“别人跑到家门口挑衅,你竟然答应?!老子劝你老老实实娶公主,赶紧回樟木城,别在燕都丢人现眼!”
“不是,表哥,我……”许翊瑾刚想替自己申辩两句,就被打断。
“我个屁!趁你表嫂不在,老子实话告诉你。你嫂子这人嫉恶如仇,她很偏袒玉芽,你要让她不好过,她会让一圈人不好过!到时别说老子不管你!”
许翊瑾没想到自家表嫂是外柔内厉,连表哥都忌惮三分,咽了咽口水,问:“哥,我现在怎么办?”
“你说怎么办!”覃炀把他踹出去,“赶紧把人带回来!怎么办!怎么办!就是个蠢得死!”
许翊瑾哦一声,在府邸找匹快马直奔聚贤阁。
他还真路上,玉芽就被宝春带到雅间。
包间内除了静和公主再无他人。
宝春将玉芽推过去,转身出去关上房门。
随着门砰的一声响,玉芽哆嗦下肩膀,微微发抖看向茶桌边的静和公主,小腿发软,一下子跪在地上,磕头道:“小女冒犯公主,还请公主恕罪。”
静和公主瞥她一眼。皮笑肉不笑:“你是许世子要娶的正妻,何来冒犯一说,倒是本公主,说不定将来还要给你敬茶。”
玉芽额头紧紧贴着地面,急急道:“小女万万不敢,请公主息怒。”
“不敢?”静和公主冷笑,“那日被许世子庇护满心得意吧?”
“没有,绝对没有!”玉芽摇头,心里极害怕,只要静和肯放过她,什么都愿意,“公主,小女自行掌嘴……”
她话音未落,静和公主打断:“千万别,这么漂亮的脸蛋的打坏了,许统领又该心疼了吧。”
语毕,她将煮好的花茶倒了一杯,眼底闪过一丝狠戾:“想走也行,有个条件。”
玉芽一听她能走,连忙道:“公主,别说一个条件,就是一百个条件,小女定能做到。”
“这可是你说的。”静和公主要她先平身,而后拿了个空杯子给她,“听闻,民间妾室要给正妻敬茶,本公主不知道如何敬茶,你先做个样子。”
玉芽声音发抖说声好,就看见静和公主拿起刚煮好的茶水,往她空杯子里倒,即便茶满,依旧没有停的意思。
灼热的茶水漫过杯沿,顺着流到玉芽的手上。
她被烫得本能想扔掉杯子,但再想只要公主消了气,就能走,便拼命忍。
静和公主见她强忍。不哭不闹,恨意更加一分,加快倒茶的速度。
最后一壶茶倒干净,玉芽的手烫得又红又肿,起了水泡,依旧不吭一声。
“你以为一壶茶就完事了!”静和公主把手中的茶壶扔过去,砸在玉芽脚边,摔得粉碎。
玉芽不敢动,红着眼眶,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静和公主把茶具摔得七七八八,很是解气,冷冷盯着玉芽:“你说,许世子会不会来救你?”
“肯定不会。”玉芽蠕动嘴唇,声如蚊蝇。
“算你有自知之明。”静和公主恶狠狠掐了把玉芽的脸蛋,还在想如何折磨眼前的小丫头,门被人砰的一声踹开。
“萧姝,你放开她!”许翊瑾急匆匆闯进来,顾不上礼仪。扫了眼玉芽的手,脸色极怒,拽起静和公主,大力一推。
静和公主没防备,整个人扑出去,撞倒一旁茶几,连人带桌子摔到地上,动静不小。
宝春赶紧过来扶,又被静和公主推开。
许翊瑾知道她要开口骂人,目露凶光:“萧姝,你今天敢出言不逊,别怪本世子无情!”
说完,拉着玉芽头也不回离开。
再静和公主反应过来,追出去,两人早已不见踪影。
玉芽手心手背全是水泡,一碰就疼。
许翊瑾策马狂奔回府,第一件事就是找覃炀要外伤药。
“怎么伤成这样?”正巧温婉蓉也在屋里,看着玉芽的手。眉头紧蹙,“你们刚才去哪里了?”
“表嫂,我……”许翊瑾满脸愧疚,“都怪我没保护好玉芽。”
“你保护个屁!”覃炀把药瓶给温婉蓉,冷嘲热讽,“老子说你吃屎赶不上热乎,一点没错,用后脑都能想得出的结果,你还要去尝试一下,开心吧?”
“不,不是,我……”许翊瑾心里乱成一团,一时不知该怎么说。
“好了!都少说一句!”温婉蓉坐在一旁,被两人吵得心浮气躁,转而问向玉芽,“谁把你烫成这样?是不是静和公主?”
玉芽扫了眼许翊瑾,替他求情:“夫人,您别怪世子爷。是奴婢自愿去的,世子爷赶来救奴婢时,还把公主推倒在地,奴婢亲眼所见,不敢欺瞒夫人和二爷。”
温婉蓉心疼地摸摸她的刘海,对覃炀说:“你有伤,先进里屋歇息,我单独和许表弟还有玉芽说几句话。”
覃炀懒得管许翊瑾的破事,巴不得快点离开,眼不见为净。
等外屋只剩三人,温婉蓉帮玉芽上药,话说给许翊瑾听:“许表弟,不是表嫂对你有意见,玉芽年纪小,性子直,心眼好,从买来跟着我到如今,我一直把她当妹妹看,好吃好喝都想着她一份,从不让她在府里受半分委屈,你懂我的意思吗?”
说着,她看向许翊瑾。
许翊瑾点头,说懂。
温婉蓉继续给玉芽上药:“你懂,表嫂也不拐弯抹角,从明儿起,你什么时候解决了和静和公主的亲事,我什么时候允许你们在一起,如果你解决不了,必须娶静和,我自然不会勉强,但玉芽这边,你别想了,我会等她到了年纪,寻一门好亲事给她。”
这下,换许翊瑾急了:“不是,表嫂,我,我没想娶萧姝。”
玉芽没想到夫人会动怒,低着头,不敢说话。
温婉蓉语调平平,却透出冷意:“另外,我猜你表哥一直没告诉你,大姑姑马上要来燕都,你想好怎么跟大姑姑提及玉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