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开阳很会审时度势,在今上靖难南下前便决定倒戈相向,不仅为他提供线索,在靖难途中又送去不少可靠的情报,好几次替他化险为夷。
“当今念他有功,登基后便给了司礼监承笔太监的位置。”
杨晋用手指摩挲下巴,“承明初年的时候,宦官的地位还没现在这么显赫,这老太监韬光养晦,一直很低调,圣上觉得他用起来顺手,最后提拔成了东厂的掌印太监……经过,差不多就是这样了。”
“当时和他一同晋升的还有另外两个人,之前我也同你说过。由于近来当今有兔死狗烹之势,我猜,他或许是想自保才招了楼砚进宫,欲讨圣上欢心。”
“他要自保,谄媚讨好这倒也情有可原……”闻芊若有所思,“只不过,楼砚图什么呢?”
她下床去走了两圈,忽然转身,“我记得,徐州的那个少监郭昀是曹开阳的干儿子,如果楼砚和曹开阳一早就联手了,那郭昀会不会是他的人……还有济南府的花让。”
以及被救出来给他制药的殷方新。
闻芊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在春夜里无缘由地打了个冷战。
“所以那个不想让我上京的幕后主使,是他吗?”
作者有话要说: 好久不见!!你们的白切黑楼妈妈登场了!
夜谈夫妇二人组。
虽然是架空,写得也比较隐晦,但是我相信机智的你们一定能看出我借鉴的是哪个皇帝的!
接近收尾了,剧情会比较多,基调可能也会沉闷一点。大家谨慎购买~
再开车基本不可能了←_←番外里可以期待一下。
今天也是30个随机红包。
连着几周没有轮到好的榜单了_(:зゝ∠)_还请各位大大多多爱抚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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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一章
杨晋对楼砚的怀疑是从在广陵的时候开始的。
他一直都在查唐石手上那些来历不明的迷药。世间草药千万种, 怎么偏偏闻芊手里的那瓶正好就能解毒?而且还不止一次。
若要说是巧合也未免太牵强了。
因此, 乍然发现楼砚与曹开阳合谋,他倒是没有多惊讶的感觉。
比起他这手猝不及防, 杨晋更在意那些药的用途。楼砚或曹开阳无非是看中殷方新在药理上的成就, 他们救他出来想必是另有所图。
只可惜几箱药在爆炸中化为灰烬,便是有心也无从查起。
这一晚, 闻芊倒是睡得很好, 呼吸均匀清浅,杨晋在后面搂着她,想了一宿没合眼。
*
自打承明皇帝回宫后, 朝堂上的紧张氛围几乎达到了顶峰,这个已年过六旬的帝王在打击反对风声上的精力并没有随着他的年龄消减, 反而有些收不住势, 愈发的极端固执起来。
那横行霸道的太监便趁机收揽人心,广结同党,将自己的根基铸得犹如铜墙铁壁。一帮老臣每日看着这死胖子在朝里上蹿下跳, 还有不少无耻之人上赶着去鞍前马后,各自心中堵着口恶气。
彭定洲就是其中的一个。
这位内阁大臣兼户部尚书的老大人从游将军被斩后就对曹开阳有诸多不满,眼见着皇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更加气不过。
彭杨两家算是二十几年共事的交情, 这日下了朝,他难免和杨阁老抱怨。
“太/祖时曾三令五申‘内臣不得干政’,现在这算什么?让他个残废独揽大权,说出去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
彼时还没出宫门, 杨渐怕周围有东厂的眼线,隔墙有耳,忙摆手示意,“定洲,慎言啊。”
彭定洲素来对他这胆小怕事的性子不以为然,当下冷哼:“有什么可慎言的,我是就事论事,实话实说,哪里错了吗?此乃太/祖遗训,便是当今也不能奈我何。
“你怕他,我可不怕他。”
说完甩袖子就要走,行出没几步,又抖抖衣袍转身来看他。
“子业兄,你等着,我必叫这小人付出代价,以告慰朝君(游将军)在天之灵。”
他发了一回狠,杨渐本还想多劝几句,见彭定洲主意已定,心知多说无用,也不好再去讨他的不快,只心事重重地颔首。
彭定洲是个行动派,性子急,说干就干。
过了没多久,早朝议事之时,承明皇帝便收到了来自督察院御史司马涵的弹劾奏折,折子很长,洋洋洒洒列了曹开阳的十项大罪,内容不仅丰富且有理有据。他也没客气,命人当众宣读。
那小太监一开嗓子,立在旁边的曹开阳脸瞬间就绿了。
御史虽是个小官,但小官背后必然有大人物才能给他这个狗胆。
折子还没念完,承明皇帝就抄过来摔了他一脸,话不必多,仅仅一个动作就能表明他内心的愤怒。
曹开阳一看情况不妙,立马哆哆嗦嗦的跪在下面磕头替自己辩解。
也不知他是信了还是没信,总的来说,这次早朝不欢而散。
然而还没等人喘口气,很快,由彭定洲调动的反对曹开阳的文官们便趁热打铁的上书痛骂,弹劾的奏章堆得雪花似的如山如海,不少人眼见势头不错,也纷纷跟风,痛打落水狗。
老太监十分能屈能伸,知道再这么下去承明皇帝必然对自己厌烦无比,每日往他跟前戳着迟早得完,当即以退为进,表示自己年老体弱身体不适,望陛下恩准他回去休养。
承明帝也没留他,大手一挥当场同意了。
经此一役,曹开阳只能先窝在家中避风头,他自己其实没什么墨水,书也读得不多,之所以能在遍地陷阱的朝廷活到现在,靠的全是他手下的谋士。
曹开阳很有自知之明,非常清楚自己的学问水平,于是从数年前起就广招贤才,拉拢人心。而楼砚算是他现在最信得过的军师,所以回家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他。
面对心急如焚的曹太监,楼砚倒显得很是淡定,侍弄着手里的花草漫不经心地听他发牢骚。
他在旁简直要跳脚:“我若不能东山再起,你也别想在宫里好过!”
楼砚终于斜眼睇他,“你威胁我的时候,倒是底气十足。”
他拍去手上的泥土,慢条斯理地拿帕子擦干净,举止不慌不忙,“急什么。”
“那姓彭的有言官为他马首是瞻,难道你就没有能用的人了吗?”
曹开阳听了这话似有不解。楼砚看了他半晌,实在是为他的脑子堪忧,颦眉不耐道,“你是什么身份?”
“司礼监承笔太监,皇宫里的宦官有哪个不是听你示下的?你手下那么多人,还怕他一个拿笔的书生?”
他怔忡了许久才恍然大悟。
而另一边,初战告捷的彭定洲犹在沾沾自喜,见早朝赶跑了曹开阳,和杨渐交谈时也带了几分飘飘然。
“子业兄,你瞧瞧——我说什么来着。”
“这种人欺软怕硬,是忍不得的,就该让他尝尝厉害,你从前太过谨慎了,否则也不至于让这种小人占了先机。”
事情进展的太顺利,杨渐反而觉得蹊跷,拉着他的手劝道:“你还是当心点,太监素来心眼小,背地里的手段多得很。曹开阳跟了当今那么久,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闹到这么大也只是罢官而已,你切莫掉以轻心。”
彭定洲有些鄙夷地朝他瞥了一眼,“子业啊,你这人哪儿都好,就是瞻前顾后,但凡果决一点,朝君也不会死。”
说完便恨铁不成钢地摇头,拂袖而去。
杨阁老无奈地轻叹,这一阵子总是感觉心神不宁。
五月是初夏,芦笋肥美的季节,晚饭厨子做了好几道时令菜,绿油油的摆在上面。在以往这都是他爱吃的,然而近来却食欲不佳。
一家人用得有滋有味,杨夫人见他这就搁下筷子,忙递了碗汤过去,“老爷,再吃点吧……还要盛碗饭么?”
“不必了。”杨渐食不甘味的接在手,正吃了一口,抬眼看到闻芊在给杨晋卷春饼,不经意的想起了什么,出声唤她,“芊儿。”
“诶。”闻芊把春饼放到杨晋碗里,乖巧地回头应道,“爹。”
他捧着碗,思忖说:“这段时间风声紧,你和晋儿的婚事可能得延到年后去。听说,你师父也在京城,届时你同她好好解释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