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不是伤害对我重要的人,与我而言也不算是什么大事。”
闻言,云池紧随着问道:“重要的人?比如?”
“比如念念啊,上次那鲁国公绑架念念来威胁我,他的下场,你也看见了呀。”
云池沉默了一下,才道:“倘若,那个人,是比念念还要重要呢?”
一听这话,苏如禾很快便明白了他的意思,眸中的笑意渐渐淡了下去,“你说的,是我的大哥吧?”
对于苏执生这个名字,苏如禾究竟有多久没有在其他人的面前提起过了呢?
她不是不想提,而是不敢提。
在大仇未得报之前,她都没有资格提苏执生的名字。
可是今日,也不知是为何,在云池问起来的时候,她很自然地便说了出来。
这说明,她心里对于这个男人,已经没有什么戒备心了,她想真真正正地相信他。
提起苏执生,云池眸底是一片晦暗莫测,但嘴上却是应了声。
“自然是不能原谅,而且不仅不能原谅,我还要让害了大哥的人,死无葬身之地。”
说到这儿,苏如禾忽然便笑了一下,“所以我才那么努力地往上爬,我想用自己的手,让宋长淮从云端跌入地狱,生不如死。”
云池怔了一下,似是有些没反应过来:“你方才说……宋长淮?”
“南齐宋国公,宋长淮,你该是听过吧?我今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他血债血偿。”
好一会儿,苏如禾也没听到云池的回应,不由微抬首,看向他。
却发现,他眸底的情愫,非常地复杂而奇怪,“怎么了?”
“没什么,你想用自己的双手,为你大哥报仇,你愿意告诉我这些,我很高兴。”
至少这说明,苏如禾对他,已经逐渐不再有所隐瞒了。
毕竟,她都将藏在心里,这么私密的事情,都告诉他了,这不是深深的信赖,又是什么?
“我曾经昏睡了整整一年,醒来之后,我总觉得自己失去了一段记忆,每每想要细想,总会觉着头疼,凤卿说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可我觉得,那段记忆,似乎对我挺重要的。”
苏如禾说话间,没有注意到,在她说这句话之时,云池流袖之下的左手,慢慢地握紧。
但表面上,他却是没有任何的异样,“那你想回忆起来吗?若……那是一段痛苦的回忆,你也依然想记起吗?”
“其实我也是这么觉着,大摸是那段回忆太过于痛苦了,所以我的潜意识里,自动将它给遗忘了吧。想不起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看我眼下不也活得好好的,若是段痛苦的回忆,还不如就这么忘了,也省了烦恼。”
云池应了声,而苏如禾很快便又转移了话题:“查到什么线索了吗?”
“还在调查,这些事情,我都会处理好,你只需安心地在这儿住上几日,我便会来接你回家。”
回家?
这个词,听着真是温暖啊。
好像,她真的有了一个家一般,可这个词,对于她而言,却又是可望而不可即的。
苏如禾笑了笑,“嗯,我等你接我回家。时候不早了,你快些离开大理寺吧,万一被窦皇后的人盯上,可就麻烦了。”
云池只在她的眉心处吻了一下,才道:“至多五日,等我。”
五日,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她还是等得起的。
她相信云池,此生第一次,这么相信一个男人,她相信他是不会骗他的。
将苏如禾安顿妥帖了之后,云池才退出了牢房。
彼时,谢拓已经没有在地上打滚了,回过魂来的他,正趴在地上。
以一只乌龟的姿势,想要偷偷地,逃离这个地方。
就在他的手,碰到门槛之时,忽然,便有一只高靴,踩在了他的手背之上!
又听得‘咔嚓’一声。
他的手,再次不幸地,华丽丽地,被生生给踩断了!
☆、580.阎王,心有余悸
之前折磨苏如禾时还调查上天,眼下就只剩下趴在地上大哭求饶的份儿。
“云大人饶命,云大人饶命啊!”
云池不急不缓地蹲下身子,只以单手钳制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
冷挚的嗓音迎面而来:“饶了你,好让你去皇上的面前参我一本?”
“没有没有,下官绝对没有这个胆子,下官在此发誓,今日在大理寺所发生的一切,下官都不曾看到听到,下官什么都没看见!”
云池咸咸淡淡地勾了下唇,嗓音听不出喜怒:“谢少卿也算是朝中的老人了,什么话该讲,什么话不该将,也就不需要我来提醒了吧?”
眼下对于谢拓而言,保命才是最要紧的!
连连应道:“是是是,云大人说得是!”
“倘若谢少卿不肯乖乖地安分下来,将不该说的事情说出去了,我若是被牵连,你的小命,也同样会保不住,谢少卿的命留着可是要享尽荣华富贵的,自是不舍得这么轻而易举地挂掉吧?”
就凭今日云池闯进大理寺的胆量,以及他手下这些人的能力。
谢拓完全相信,即便云池倒台了,也完全有能力弄死他。
虽然谢拓很在乎荣华富贵,很想要加官进爵,但若是为了荣华富贵而丢了性命,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这个中的取舍,谢拓自然是明白,“云大人放心,下官一定管好自己的嘴,绝不会泄露出半分!”
在云池离开之后,谢拓可是出了一身的冷汗,跌坐在地上,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之前在朝堂上,谢拓对于云池这个人的接触并不深。
只是觉着这个男人年纪轻轻,便能一跃龙门,成为一品尚书,该是有几分本事。
而今对上了,谢拓才知晓,这人可不是一般的本事,而完完全全就是个活阎王啊!
倘若他敢不顺从他的意思来,下一秒,他的脑袋可就要与身子彻底分家了。
如今想来,还是心有余悸!
——
自从在别苑受了伤之后,皇帝感觉自己的身体就越来越不好。
即便每天都在喝药,同时也在喝许多补药,但这种来自于身体的无力感,他却是清清楚楚地能感觉到的。
越是上位者,就越是看重自己的小命。
自古以来的帝王,追求长生不老者数不胜数。
虽然他并不求长生不老,但他觉得自己这个年纪,在皇位上再坐个二十多年的,也是绝对没问题的。
哪儿晓得就这么一次,他这身体就完全地吃不消了。
因为身体的匮乏,让皇帝最近几日来的脾气也变得越发地暴躁。
直至,右相韦邵带着一个方士来到了养心殿。
“皇上,这位道长,乃是长青山的玄城道长,在外游历了三十年,昨日一回西魏,微臣便特意将道长请过来。玄城道长用三十年的时间,炼制出了一种丹药,在游历之中,曾给许多重病的百姓服用,那些服用了丹药的人,眼下比一般人都要康健。”
听到这儿,皇帝的眼睛都亮了,他吃力地想坐起来。
韦邵赶忙上前,扶住他,让皇帝靠在了枕头上,“这丹药,真有如此神奇的功效?”
“回皇上,这丹药是根据每个人的身体情况来配制的,贫道还要先为皇上号一号脉,根据皇上的具体情况才能配制丹药。”
皇帝尝试了好几种法子,都没有办法让身体恢复到之前的状态。
因为身体的状况,皇帝都已经好几日没有上朝了。
而作为一国之君,还是一个有雄图壮志的皇帝,他怎能忍受这样一副身体?
如今听玄城这么一说,立马便道:“道长倘若能治好朕,朕定然重重有赏!”
没说,这玄城的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不过短短一日的功夫,便根据皇帝的情况,配制出了一枚丹药。
皇帝在服下之后,顿时便感觉精神头足了许多,有一种,全身经脉都被顺畅了一遍的感觉。
自从他受伤以来,这样畅快的感觉,他还是头一次体会到。
如此一来,皇帝便更加相信,这丹药是神药,说不准只要吃上这么几日,他的病不但能完全好了,而且还能比之前更加康健!
于是乎,因为丹药的作用,能够下床了的皇帝,就开始痴迷于丹药的神奇功效了。
为了能够更快地炼制出丹药来,皇帝还特意在养心殿后头造了个寝殿,专门用来炼丹药的。
而且皇帝还亲自上阵炼,每日除了如厕,连吃饭睡觉,都是待在炼丹室里。
连这早朝都不上了,只以身体尚未恢复为由推给凤卿。
因为这几日的早朝都是由凤卿来代劳,所以这朝堂之上发生了什么事儿,皇帝是完全不知晓的。
倘若是之前,皇帝自然是会派人暗中盯着,但眼下,他痴迷于炼丹之中,哪儿还有什么心思去耍帝王之术。
皇帝早便已经将别苑的案子给抛到脑后了,而朝堂之上的一些大臣,几次提及关于苏如禾的惩治,都被凤卿以三两拨千金的态度给顶了回去。
倘若再这么下去,若是让凤卿彻底地掌握了朝权,到时候,非但惩治不了苏如禾,这皇位,凤卿也是能坐稳无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