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当时季全行刑的时候使的眼色,让爷见笑了。”兰馨心头一慌,忙落了子,结果子落错了地方。
战青城的心思也不在这里,倒也没怎么在意,只道:“难为你一番苦心了。不过,她原也是个不识抬举的,那些个东西就别送了,省得白白浪费,这府中诸事辛苦你打点,东屋的东西也不要短缺她的,该瞧病还是瞧病,免得落个将军府虐待她的名声。”战青城将黑子扔回棋娄子里,声音沉冷。
兰馨细细打量着他英朗的脸,也瞧不出什么来,只试探性的道:“爷,这样不好吧?下降头这件事情,许也是被人诬陷的……”
“诬陷?此事休要再提,就这样吧。”战青城扔了棋子起身,兰馨不安的瞧着他。
“爷,您这是……”
“处理公文。”战青城抬步便走了,留下兰馨站在原地,怔愣了一会儿,忽的笑了。
秋婆子忙半福身:“恭喜奶奶了,可算是盼出了头了。”
兰馨面目含笑:“什么盼出头的,若是当真哪日爷留在这里,那才真的是盼出头了呢。”
“不着急,只要爷对东屋那弃妇死了心了,那这东风还不得吹到西屋来吗?趁着天色,奶奶可赶走给爷端碗粥去的好。”秋婆子打了鸡血似的,站在兰馨身旁,瞧着兰馨这诱人的身段,越发的相信自己是跟对了主。
兰馨特意打扮了一番,这才提了篮子去了书房,书房里只余一盏暖黄色的灯盏,兰馨推开门却不见战青城,一问安吉,却又见安吉道是上净手去了,兰馨便坐在书房里等,她瞧见书房里的书签只剩下了一个,那个她原也是见过的,背面刻着的字却是不一样的,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桌面上什么也没有,一盏灯也实在暗了些,衬得整个书房有些阴沉,兰馨站在桌案边,伸手取了墨条开始磨墨,外头的天开始下雨,雨声淅淅沥沥的,海棠取了件外袍给兰馨穿上,兰馨站在门口,有些担忧:“安吉,怎的爷还没回来?莫不是哪里不适?你快去瞧瞧。”
安吉扫了眼长廊,笑道:“爷已经回来了。”
战青城身上淋了雨,发与肩膀处都湿透了,见兰馨来了,微微皱眉:“怎么还不睡?”
兰馨朝海棠招了招手,笑意温婉:“爷想来公务劳累,兰馨特意做了些小点心,爷尝尝?”
战青城忽的想起苏凤锦做的糕点,那味道至今还记忆友信,瞧着与旁的糕点并无二致,可是尝起来却只有自己知道,那味道多么令人难忘,甚至想占为已有。
战青城刚被忆如赶出东屋,这会子心情不好,冷着一张脸入了书房,尝了半块就扔回了碟子里,淡道:“天晚了,回去吧。”
兰馨面色微白,转身退了出去,退到一半,又想起了些什么,再走进去的时候,却见战青城坐在书桌前,于灯下拿着那个鸳鸯荷包在发呆,那荷包与她绣的一样,连那在布料都是烟青色,拿在战青城的手里,却极是好看。
兰馨面色一喜,上前朝战青城道:“爷若是喜欢,兰馨可多做两个。”
战青城想起赵阮诚身上那套衣服,那是苏凤锦亲手给赵阮诚做的,心里不免有些烦燥:“不用了,你回去吧。”
“那,爷早些休息,切莫熬夜。”兰馨吩咐了几句,这才退了下去。
安吉笑嘻嘻的走了进来,瞧着那个荷包,意味深长:“爷去净个手,怎的全身都湿了。”
战青城黑了一张脸,他怎么可能说他站在窗外头瞧着苏凤锦,结果被忆秋那死孩子泼了一盆水!!
“去,把赵阮诚家衣库烧了。”战青城一锤重重的砸在书桌上,只觉越发的烦燥。
安吉只觉得他家爷又要杀人了,忙应下:“是,小的马上去办。爷可还有旁的吩咐?”
战青城闷了一会儿,起身大步走了出去,安吉也不敢问他去做什么,只得吩咐了人去了赵府,赵府被一把火烧了起来,一时间整府坻里的人都忙着灭火,战青城在赵府里脚步轻快来去自如的找了半天才找着赵阮诚宝贝似的藏在枕头底下的那个暗盒,盒子里面果真是那两套衣服!
他顺手将两套衣服撕得粉碎,再将床边的灯盏扔在床上,这才转身退了出去,幸而夜里的雨开始转大,赵府里忙乱了大半夜,这火势才控制了下来。
安吉辙退的时候半道上遇见了战青城,战青城手里提着一个不知道死了还是残了的逃犯,瞧见安吉,顺手将那逃犯扔给安吉,淡道:“送去官府。”
安吉哆嗦了一把,提了灯盏凑过去一看,半天才瞧清楚, 这犯人似乎是采花贼呢,若是他家爷再这般下去,江洋大盗都被他抓了,合着现在就连小鱼小虾也不放过了?再这般下去,还要官府衙门做什么。
战青城下意识去了东屋,见东屋里豆大一点光在黑夜里照着,他的心里便没有那么烦燥了,只是这个地方,战青城总控制不住自己想踏进去的心思,这会儿脚步已经移到了门口了,苏凤锦低低的咳嗽声传了出来,忆秋与挽珠坐在床边伺候着。
忆秋倒是个机灵的,见门外有身影,当即开了门,一盆水又倒了过去,冷着一张脸:“你来做什么!还没泼够?”
“她如何?”战青城避开她砸过来的水盆,面色沉静。
初入将军府 第062章 清明时节
忆秋叉着腰堵在门口,瞪着他:“怎么样都是拜你所赐,你要是真想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个样子,你就去好好问问你的小妾去,苏姐姐这么好的人,才不会去害别人呢。你赶紧走,苏姐姐就是醒了也不想看见你。”
战青城冷笑:“你倒是心善,当年逼得一个姑娘悬梁自尽。”
忆秋面色猛的一僵,站在原地,只觉浑身结了一层冰。
战青城转身走了,路过窗的时候朝里面看了一眼,灯盏下苏凤锦面色苍白,她浑身是伤的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忆秋却似游魂似的,一路飘出了将军府,安吉见她魂似的,上前问候几句也不搭理,倒也没在意,直接回了将军府。
次日天色蒙蒙亮的时候战青城便衣着齐整的去上朝了,朝堂之上赵阮诚因着苏府的事情跪在大殿里,战青城心不在嫣的站着,头一次觉得朝堂上的日子格外的难捱,早知道直接去那兵部点个卯也就是了。
赵阮诚跪在地上,皇帝大怒,一拍桌子,沉声道:“此等伤民之辈,朕留着何用?”
战青城垂眸,并不言语,只由着赵阮诚与云逸两个人在争执,一个主张杀,一个主张留,这不,就闹起来了。
“战爱卿,依你之见,该当如何?”皇帝将话题绕到了战青城的身上,战青城猛的回神。
“微臣一介武将,不懂治国之道。”
“那苏明央却是你大舅子。”皇帝打量着战青城的神色,倒是有几分满意的。
“法不容情。臣不敢妄言。”战青城想,若是苏凤锦知道他为苏家又补了一刀,想来,又要好长的一段时日对他冷眼相看了。
皇帝却忽的笑了:“此案既与苏知事没有直接的干系,放了就是,朕从不会冤枉一个人,也不会被人诓骗了去。”
从臣纷纷下跪,高呼皇上圣明。战青城站在原地,默了一会儿,跟着一道跪下。
退了朝之后,二皇子与战青城是一道走的,两人并不搭话,只是互给了个眼神,便匆匆走了各自的路。
待战青城去了红袖坊时,二皇子已经到了,雨烟正在弹琴,见战青城来了,垂眸微微一笑,倒真是倾国倾城,战青城打趣:“雨烟倒是越发生得好看了。”
“将军越发会说话了,快坐,这是雪顶云雾,将军尝尝。”她跪坐在茶几旁,斟了一盏茶予他,美艳倾城的脸还只依稀可见一个雏形,但是已经十分明显了,十三岁的年纪已然这般风姿艳艳,若是再过年几年长成了,该是何等的绝色。
“好茶。”战青城眸色微暗,搁了茶盏,望向正在看书的二皇子,顾景华。
顾景华搁了书,朝雨烟招了招手,雨烟乖顺的倚在他的怀里,把玩着顾景华的衣袖子,笑意浓浓。
“今日早晨,你可知父皇为何要试探你?”顾景华搁了茶盏,把玩着雨烟的小手,她的手十指纤细,生得也是好看的,极衬她这张倾国倾城的脸。
“皇上贵为天子,又有什么是不能做的。”战青城垂眸轻笑,随性得很。
“父皇将那弃妇指予你,本就是想看看你的忠心,没曾想那日竟出了那样的事情,自是要试你一试,如今你在朝堂上态度又不明显,自是要试你,我劝你一句,莫要与那弃妇走得近。”皇帝倒是好心计,指了个苏凤锦扔给战青城,满与不满,只消一打听也就知道战青城的态度了。
那日苏凤锦被战家打的半死,皇帝安排的眼线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先帝爷曾经说过,战家翻云可保整个南晋,覆雨可掌天下权!所以当今今上才会格外的忌惮战家,功高震主这四个字,简直就是为战家而生的!